第1章 天降花婿01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系統小心翼翼：［額，宿主，你還好嗎？］

［我很好，非常好。］五條千秋心平氣和，［我只是在背誦千年古國的珍貴文化產物，來平復自己一地雞毛的心。］

他也搞不懂，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可能單純是因為倒霉吧。

畢竟除了倒霉，的確找不到第二種解釋了。

五條千秋的面前是一個癱倒在地的侍女。在三分鐘之前，這個侍女打開了五條千秋的房門，發現五條千秋滿臉是血就立刻開始尖叫：「——兇手找到了！兇手找到了！！」

彼時五條千秋才剛剛蘇醒，甚至還沒適應自己的新身體，就遭受了噪音攻擊和無端指控，整個人都是麻的。

癱倒的侍女後邊站着兩個穿着制服的男高中生，正湊在一起嘀嘀咕咕。他們倆是被侍女的叫聲召過來的，剛來就把侍女快准狠地敲暈了。

其中的白髮少年還揉着耳朵評價了一句：「……好吵。」

獃獃坐在原地的五條千秋：……不敢吭聲

侍女的前邊站着個身穿白袍、面容嚴肅的女性，她抱着胳膊，看向五條千秋的目光略帶審視。

「先介紹一下，我是與謝野晶子，是一名醫生。」

女性打量了一會兒五條千秋，實在是沒法從他那張滿是臟污的臉上看出什麼信息，於是索性直接開口問了：「你是誰？你為什麼會在這裏，死者跟你什麼關係？」

五條千秋帶着禮貌而不失疏離的微笑，說道：「在說那之前，我可以先去洗把臉嗎？抱歉，現在這樣有點難受……」

與謝野晶子愣了一下，點頭道：「當然可以，就讓夏油君陪你去吧。」

於是在名為陪同，實則監視下，五條千秋在水池邊抹了一把臉。

對着鏡子，他終於可以暫時整理一下發生過的事情：

他，五條千秋，是個死在車禍里的倒霉蛋。

有多倒霉？老老實實走在放學路上，被剎車失靈的汽車突然一下子撞飛——就有這麼倒霉。

靈魂飄飄蕩蕩，都已經準備去投胎的他突然收到了系統的邀請，說世界上還存在完成任務就能復活的方法，想了想自己的朋友和家人，五條千秋同意了。

然後就是簽訂合約，穿梭世界……在穿越之前，出於謹慎他還查閱了很多前輩的任務資料，以汲取他們的經驗。

最後發現前輩們開局基本上都很穩定平靜，都是從某個小巷或者房間突然出現，之後就可以開始做任務了。

正因如此，五條千秋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前輩後面的行動上，對於開局沒有做什麼準備。

結果，果然他低估了自己的霉運。

別人開局是舒適愜意，他開局是腹背受敵。滿臉是血，被懷疑是兇手，又沒有原主的記憶，想解釋都解釋不清……

頂着背後少年的視線，五條千秋默默在心裏問系統：［我的新馬甲準備好了沒有？］

［準備好了。］系統的聲音同樣跟做賊一樣壓低了，連音量都調小了，［已經為你選擇了最合適的，只要你完成任務就馬上能抽。］

五條千秋勉強鬆了口氣。

知道這個底牌沒有出問題后，他心裏定了不少。一點點把所有血跡都擦拭乾凈，五條千秋對等著的黑髮少年道：「可以了，我們回去吧。」

少年個子很高，漫不經心地斜斜倚在牆邊。聞言轉過頭，在看見五條千秋的臉時視線微微一凝。

他意味不明地開口：「原來是你啊，臉擦乾淨，你倒是的確跟悟長得挺像的。」

「……」五條千秋沒有回應，他也聽不太懂，只能繼續掛着禮貌而不失尷尬的微笑。

說完這句莫名其妙的話后，少年就沉默地在前面帶路。五條千秋初來乍到，怕一開口就暴露自己，也不多敢多說。

走了沒多久，就到了原本的房間，侍女依舊癱在那裏，表情有些痛苦。

白髮少年已經癱在了沙發上，沙發上還沾著沒擦乾淨的血。他似乎也不在意，翹著二郎腿很是逍遙。

唯一對兩人的到來有所反應的就是與謝野晶子，她看到五條千秋後挑眉笑了一下，說道：「你長得還挺好看的。」

話音一轉，她的下一個問題立刻尖銳起來：「說吧，做了什麼事才搞得滿臉都是血？」

「……可以先給我介紹一下情況嗎？我之前一直在沙發上睡覺，都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現在的五條千秋可謂是兩眼一抹黑，什麼東西都不清楚。

想要拿到角色，就必須完成任務，如果什麼信息都不知道，那永遠也完不成。

所以他選擇直接開口詢問知情人。

「……在睡覺？「

與謝野晶子似乎並不是很相信，但還是解釋了起來：「有人死了，割喉斃命，死者是——」她指了一下侍女的方向，「這位發現的。她大喊大叫，把當時在閑逛的我，還有那邊的兩個少年都吸引了過來。」

「現場已經勘察過了，沒找到兇器。然後這個侍女說要給少爺送水果，拿着托盤就匆匆忙忙走掉了。」

「沒過多久我們聽見了她又在尖叫，然後就看見了滿臉血跡的你。」

與謝野晶子表情變得有些複雜：「我當然也知道，找兇手要講究證據……但是死者是割喉而死，你又剛好滿臉都是血，嫌疑實在是大得離譜啊。」

五條千秋：「……」

謝謝，他現在也覺得自己嫌疑很大。

但是總不能真把自己關進去，他試圖掙扎一下：「我一直在睡覺，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與謝野晶子的表情變成了［我看你還能怎麼編］，五條千秋後知后覺地發現，似乎每一個兇手在狡辯的時候，都會說出類似的話。

……他閉嘴了。

其實他那臉上的血，是系統操作失誤所致。系統隨機安排合適的身體的時候，會不可避免地將這具身體從小到大受過的傷也一併複製下來，然後再一一修復。

五條千秋的系統的確也是這麼乾的，但是它漏了一件事：

——「清理」

這導致那些傷口雖然被修復了，留下來的血跡卻都還存在。其實五條千秋也在納悶，這個軀殼到底是受了什麼傷，才會弄成現在這樣，身上就沒什麼乾淨的地方。

但是這種理由肯定是沒法說給與謝野晶子聽的，五條千秋最後想了想，試探道：「我說我這是流鼻血流的……你信嗎？」

與謝野的表情從［我看你還能怎麼編］變成了［你是不是把我當傻子。］

「不是你做的，就不要心虛。」她勉強稱得上是安慰地說了一句，五條千秋乖巧地點點頭。

那邊的兩個少年一見面，就又粘在了一起，彷彿三歲小孩一樣的在沙發上擠來擠去。據與謝野介紹，白髮的叫五條悟，黑髮的叫夏油傑，都是咒術高專受邀來參加婚禮的。

於是五條千秋又得知了一點：他現在正身處一場婚禮中，不過婚禮還沒有正式開始，新郎新娘都還沒有出現。

聽到這裏，他心裏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但是自從醒來之後，麻煩事就層出不窮，現在這種莫名的預感只能徒增壓力。

五條千秋默默蹲下身，想收拾一下地上的狼藉。

之前侍女在見到他尖叫的同時，手裏的托盤也掉到了地面上，上面的水果等等灑的遍地都是，後來也沒有人去管。

五條千秋有些輕微潔癖，忍不了這種垃圾一直留在地面上；而且另外一方面，他也想拿一些事情轉移注意力。

西瓜肉已經完全爛成了一灘稀爛的餅，這種其實很好吃的水果摔爛了就有點噁心。

一邊撿，他一邊心不在焉地想着到底怎麼樣才能最快地解決這個案件，拿到自己的新馬甲。畢竟馬甲都自帶異能力，一旦上手頓時安心許多。

撿著撿著，他突然手被刺了一下。五條千秋微微一愣，把手整個朝托盤底下探過去。

——冰。

小小的一塊冰凌，已經化了大半，靜靜地躺在瓜皮里。

冰凌的末端異常尖銳，已經稱得上是冰錐了，上面殘留的淡粉色汁水還在滴滴答答往下流，在地上暈染開。

五條千秋看着這個冰凌，一陣若有所思。

他心裏隱隱有了猜想，但是同時又有點不敢置信——他會這麼幸運嗎？

幸運E也迎來春天了？

許久未上線的系統突然冒了出來，說道：［要不要把這個作為兇器提交？只要填對了兇器和兇手的名字，第一個馬甲你就能領到了。］

五條千秋確認道：［我填錯了不會任務失敗吧？］

［不會，但是也只有五次機會，避免有宿主一頓亂填。］

五次機會……兇手填侍女，兇器填冰錐，賭，還是不賭？

作為一名幸運E，五條千秋一般遇到這種考驗運氣的時刻都會躲著走，他凡事講究邏輯鏈的習慣可能有一部分來源於此。

場上總共才這麼點人，兇手其實很好鎖定；就是這個冰錐有可能是兇器，也有可能只是巧合，比較難排除。

［……算了，就做一次賭狗吧。］

五條千秋無奈地心想：［既然都讓我幸運地發現了冰凌，就讓我繼續幸運下去吧？拜託拜託。］

系統啪嗒啪嗒地把答案輸入進搜索框，一人一統齊齊屏息。

光圈在板面上轉了幾下，幾秒后，系統激動道：「過啦！！熱烈慶祝宿主第一次任務成功！！」

它平板的電子音無法很好地展現情緒，就噼噼啪啪地用背景音放起了鞭炮，五條千秋抿唇，被感染得也笑了，

第一個馬甲到手，就等於擁有了自保的能力。而且任務完成也證明他的選擇沒錯，他可以直接告訴與謝野兇器是什麼，相信可以洗除自己的嫌疑。

在此之前，五條千秋還是跟系統商量道：［馬甲選好了嗎？］

［選好啦！宿主找到無人區域，就可以換上新的臉離開這裏，開啟自己的征程啦！］

［不，我是說……］五條千秋猶豫了一下，［可不可以先裝備上能力？只要能力。］

瞬移、火焰、透視、讀心……那些花樣繁多，卻只存在於幻想中的「天賦」，有朝一日自己能擁有，他當然是有些心癢。

就算不使用，悄悄感受一下，也是好的啊。

［只要能力嗎？也是可以的哦。］系統不清楚五條千秋的內心世界，它與五條千秋的交流有着固定波次，除了這個波段外其他的心聲它是聽不到的。

［我這就給宿主安排！這個馬甲單看能力也是很不錯的，攻防兼備，而且逼格也很高……］

伴隨着系統的絮絮叨叨，五條千秋將冰錐和西瓜朝與謝野遞了過去，她一愣，疑惑地看了過來。

五條千秋正準備解釋，突然，一股涼氣從腳底直竄天靈蓋。

一陣海嘯般的恐懼從心底升起，把他整個人都淹沒，導致他張著嘴，卻說不出半句話。

他的耳朵嗡嗡的，彷彿聽到了無數亡靈在歌詠，眼前發黑，冷汗直流。與謝野晶子眼睜睜看着正準備開口的男人毫無徵兆地倒了下去，縮著身子躺在地上抽搐。

「喂你怎麼了？」她連忙蹲下申輕拍五條千秋的臉頰「振作一點！怎麼會突然這樣？！」

五條千秋也很想知道怎麼了。

腿是軟的，大腦里好像有一把電鋸在拉，四肢不受控制，只能顫抖。他在腦袋裏呼叫系統：［發生什麼了？……我與馬甲產生排異了？］

［不可能啊？我特意選了與宿主性格相近的馬甲啊？！］系統也是一臉懵逼。

它急忙去查看五條千秋的狀態，得到了一個【debuff生效中】，於是又只好翻看馬甲的資料，終於在長篇廢話里，找到了一個很小很小的標籤：

負面效果：【極度恐婚】

［……］

想到了宿主貌似正身處婚禮現場，系統一下子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