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上)

第三十一章(上)

華棠擦乾淨身子,換上了采採給她準備的衣裳,渾身都神清氣爽了起來。

是一條淺碧色的襦裙,未做過多的點綴,面料很是普通,穿上倒還挺合身。華棠一向對穿著打扮不甚上心,直到她遇見了趙明翰,才讓身邊的丫鬟為她好好打扮起來。奈何她一個在邊境戰場上摸爬滾打長大的女子,再如何打扮也比不過汴京城裡的官家千金端莊溫婉。

一想到趙明翰,華棠的心又沉了幾分。

趙明翰欠她的,她一定要一點一點地還給他。她暗暗攥緊拳頭。

「郡主,」采采走了上來,「時間不早了,該出發去夏侯家了,侯爺已在門口等候郡主。」

「我們這就去,隨我來的那個小侍衛呢?」華棠才突然想起來驚雀這孩子,剛剛顧著和鄭玦等人說話,竟然把他給忘記了!

「劉管家已經安頓好他了,郡主不必擔心,他就在府里西側的廂房。」采採回答。

華棠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在你們府里我也放心,等從夏侯家回來我再去看他。還有勞采采姑娘替我給他傳一句話,在見到我之前不要亂跑,就在那兒乖乖的待著。」

「是。奴這就派人去傳話。」采采應下。

鄭家在鶴州的宅子比不上汴京城裡的風雅別緻,府內並無多餘裝飾,以綠植水池居多,卻有一股簡樸素雅之風。

由采采引著穿過迴廊,走到了鄭府的大門前。鄭玦當康等人已備好轎輦在門口等候。鄭玦換了一身粗布素麻衣,額前仍佩戴一條素凈抹額,負手立在門前。

看到一大群人在門口等著自己,華棠走到鄭玦身邊,哂笑道:「讓侯爺久等了。」

鄭玦目光從她身上掠過,很快就移開,「走吧。」說完便轉身上了轎輦。

「郡主請。」劉管家站在另一輛馬車前。

華棠點點頭,由采采攙扶著鑽進了馬車。

「采采,你能不能和我說說,夏侯家二位家主好不好相處呀?」華棠問道。

采采思索片刻,答道:「這奴還真說不上來,左家主寡淡少言,那性子比咱家侯爺還有冷淡幾分,侯府與夏侯家來往密切,奴也未曾見過左家主多說過幾句話,左家主今年二十有六,卻仍未娶妻,身邊除了右家主之外連個走得近些的女子都沒有……但左家主待咱們侯府是極好的,與侯爺亦是感情深厚無比,其他的奴不敢妄言,但左家主在鶴州威望極高名聲極好,鶴州的百姓都仰慕他,在奴看來,左家主應當是好相處的。」

「那右家主呢?」華棠追問道。

「右家主的話……她鑄劍之術極高,尤其是鑄女俠所用的輕便配劍,那叫一個精美絕倫,削鐵如泥。只是人驕縱孤傲了些,從來都是獨來獨往,未曾有閨中好友,」她頓了頓,「不過右家主在侯爺面前就像變了個人似的……變著花樣的接近討好。」

「我很好奇,你們侯爺對這樣一個奇女子有沒有意思?」華棠問道。

采采嚇了一跳,「郡主此話是何意!侯爺即與郡主有婚約在身,就絕不會與其他女子有任何瓜葛!右家主,右家主一廂情願多年,鶴州的人都知道,侯爺絕無二心!」

華棠連連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真的好奇,如此痴情的女子你們侯爺真的能做到不為所動嗎?你儘管大膽說,我不是小肚雞腸之人。」

華棠嘆氣,「況且我以後未必能跟他站到一邊,你們侯爺終究是要找一個真正配得上他的女子與他相伴終生……」

采采結舌:「若是連郡主都……那世間還有什麼女子敢說自己能與侯爺相配呢?」

華棠笑笑:「我所指的相配,並非是身份地位上的相配。出身是父母決定的,任何人都無法替自己做決定,真正的相配是情投意合,志向相同。但這兩點,我與侯爺都沒有,我與他註定是無法走到那一步的。」

采采一頭霧水,她總覺得,京中來的貴人,個個都帶著重重的心事。

她透過車簾,看到鶴州街道上繁華的商鋪,過往行人皆衣著鮮艷,面容輕鬆,可見鶴州富庶無比。

她身上背負著家族仇恨,未手刃仇人、安撫亡魂之前又怎敢妄想兒女情長。如今她即已跟著鄭玦來了鶴州,便不一定要嫁給他,倒是省了很多事。

「我有個朋友,是個殺陣破敵立奇功的小將軍,他在行軍的途中愛上了一個山野女醫,那女醫不懂詩書,不像汴京城裡的千金知書達理,但卻救了他的性命,你覺得他們相不相配?」

她也不知道為何要與這個認識不到一天的小侍女說那麼多,也沒去想與她說那麼多會不會給自己帶來一些禍患。但她就是忍不住,或許是在她變成趙明妍以後,就再也沒有與人這麼說過話了。

采采正要回答她的話,馬車卻聽了下來。只聽得車夫說:「郡主,夏侯府到了。」

「我們下去吧,我方才與你說的話……」華棠說。

「奴定不會告訴其他人。」

華棠滿意點頭:「最好是這樣。」

只是不知道,鄭玦在采采心裡算不算「其他人」。不過就算鄭玦知道了她也無所謂,她辦完她的事之後,隨便鄭玦怎麼處置她。

跳下馬車,印入眼帘的是一座氣派府邸:兩座麒麟瑞獸卧於門前,雕刻得那叫一個栩栩如生。

一雙錦衣男女立於門前,恭候著他們的到來。

不出所料的話,那二人就是夏侯家的兩位家主無疑了。

這鄭玦的面子可真大,兩位家主站在門前等候他的到來,華棠腹誹。

「草民參見儀安郡主。」

待華棠與鄭玦走近了,她才看清那一雙人的面容:男子身姿挺拔,面如冠玉,嘴角含笑,右眼下有一顆淚痣,穿竹色衣袍,一頭墨發束於白玉冠間,真是一副世間難得的好皮囊。

一旁的女子矮了夏侯澍一頭,梳隨雲髻,著櫻紅色對襟外衫,頸項間點綴一條鑲嵌祖母綠寶石的瓔珞。一雙杏眼若含秋水,好不誘人。

華棠暗暗咂舌,好一個鄭玦,這麼漂亮的夏侯家主他竟然看不上。

「左家主不必多禮。」華棠含笑答道。

一旁的右家主夏侯蓁卻遲遲不見向她行禮,彷彿沒看見她這個人一般。

夏侯蓁對鄭玦笑道:「如霽哥哥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了,蓁蓁聽聞哥哥的傷還未痊癒,可有大礙?」

華棠暗自撇撇嘴,當著她一個未婚妻的面一口一個哥哥,叫得還挺起勁。

華棠正要發作,只聽得鄭玦指著她對夏侯蓁說:「蓁蓁,這是儀安郡主,我的未婚妻子。」

一旁的夏侯澍接話:「蓁蓁,不得無禮,快見過郡主,」又拱手向華棠道:「舍妹粗魯不懂禮節,還望郡主海涵。」

------題外話------

女主會為今日所說的話後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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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枝驚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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