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雙掌逆洪流 單指引天雷

第二十二章 雙掌逆洪流 單指引天雷

今天是六月初六,東海龍王出水曬麟的日子。不過今年的龍王不知道怎麼回事,已經連續三天暴雨了,龍鱗能不能晒乾就不知道了,反正我們村是沒人曬龍衣了!

我打著傘在林子里尋找知了猴,有的村叫「揭了子龜」,有的村叫「燒前子猴」,在濟南有些地方叫「神仙猴」,用官方的話講就是蟬的幼蟲。我看到諾大的林子里一個人也沒有,天陰沉的如黑夜一般,雲壓在頭頂不停地潑雨;雖然是在樹林里,風依然很大,吹的傘都拿不穩;閃電帶著唬人的雷聲,一次次撕開雲層!記得第一天的雨也很大,可是找知了猴的人卻還是很多;昨天人少了些,卻也能碰到幾個;而今天卻只有我一個人,我不禁在心裡暗暗嘀咕「我真是找知了猴找上癮了,這麼大的雨還出來!」,同時心裡暗罵「這個臭阿毛,也不知心疼男人,我出來的時候也不攔著點兒!」不過看到手裡的罐頭瓶子里裝了滿滿一瓶子知了猴,少說也有百十來個,心裡還是挺高興的!

我現在所在的樹林就在前幾天我們游泳的北河壩下面,林子很大,楊樹也很高,一直延伸到這邊的高嶺上。我想起老人的諺語「下雨天不要呆在高的地方,容易遭雷」,便向下走去。此時的雨太大,我已經顧不得找知了猴,一直走到河邊較密些的林子里打著傘避雨!

我看著河裡的水不斷上漲,不自覺地向上流河壩的方向望去,隱隱約約看到兩個人影。因為雨太大,看不真切,我便往前走到一個小土坡上。定睛一看,確實有兩個人,而且看身形好像是小白和小御。我忽然記得三天前,剛陰天還沒下雨的時候,小白曾經罕見的皺了皺眉,說道「可能要有大暴雨」,我當時並沒在意,因為手機上的天氣預報顯示確實有暴雨。這時細想,下雨很正常,可小白皺眉太少見了,現在看到他們倆來到這裡,知道肯定有事情發生!

我看到小御走到橋上,橋下的水已經快要把橋洞給淹沒了,我有些擔心,不知道他這時候上橋想幹什麼!雨小了點兒,我驚奇的發現:他沒打傘,也沒穿雨衣,可是雨不停地澆在他的身上,他身上的衣服卻並不貼在身上,而是在狂風下飄動!這時小白也走上橋頭,他也沒穿雨衣,身上已經濕透卻似渾然不覺。他們兩個相互交談了幾句,然後就見小御忽然舉起雙手,兩掌向前,立在胸前,我驚奇的發現橋洞里流淌的水忽然彷彿凝固了一般,而下游的水位立刻下降了不少。我瞪大雙眼,看著這一切,有些難以置信!這時小御慢慢把胸前的雙掌向前平推,不可思議的是,我看到他腳下的洪流竟然隨著他雙掌的動作慢慢向後退去。這嚴重打破了我的物理認知,我有生以來第一次看到了水往高處流的奇迹,而且還是湍急的洪流。小白一直站在一旁看著,並沒有要動手幫忙的意思,而我看到小御在雙掌平推以後立在原地,那洶湧的洪流在倒退了半米以後也停在了原地,彷彿有一個無形的屏障阻住了它。也確實有東西阻住了它,因為我看到洪流的前鋒水位越來越高,和它的下游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落差,讓人有一種難以接受的背謬感,它卻怎麼掙扎也落不下來!

這時我似乎明白了他們的舉動,看一眼下游矗立在河邊的二層樓,知道那是前任老村長的家,想著要不要下去通知他們趕緊撤離。這時小白忽然開口了,他明明是對身旁的小御說的,隔著那麼遠的距離,還有風雨聲,可我卻清清楚楚的聽到了。「小御,你說如果現在有人去亂說,然後會有許多人到來,那時我們是不是還要動用法力隱藏身形?」不等小御回答,他繼續說道「到時候一分神,你還能抵得住這洪流嗎?」我感覺這話雖是對小御說的,卻像是故意說給我聽的,心中不僅一驚:他是怎麼知道我心裡的想法呢?難道他的技能是讀心術?可是這麼遠的距離,我只是心中臨時起念,他是怎麼知道的呢?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可還沒等我用心思考,忽然一聲大吼從天上傳來,把我驚得雨傘落地,雨水立刻淋在身上!

這一聲吼叫,夾雜在風雨聲中,與雷聲極為相似,我抬頭看著天上的雲層――吼聲發出的地方,只見漫天閃電在天空炸裂,炸裂處不斷有嘶吼聲傳出!雖然這滾雷聲有些特別,像是伴隨著戰場上才有的殺氣,卻也並沒有看出什麼奇異的狀況發生。

雨澆在身上一片冰涼,我稍微清醒了些,抓起地上的傘,再次向橋上看去。此時的小御身上的衣服還在,澆在他身上的雨水卻仍然打濕不了他身上的衣服;小白仍然沒有出手,而是抬頭望著水壩上方的天空,嘴裡喃喃自語「沒想到在這小山村,竟然能看到水蛇化龍?」他的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地傳進我的耳朵里!這時小御問道「你看它這一劫吉凶如何?」小白說「它不知是顧忌我們倆還是顧及這小山村,並沒有衝破堤壩逃避天雷,而是選擇了一味硬抗。」思索片刻繼續說道「是福是禍尚未可知!」小御問「你準備幫它嗎?」小白既像是回答又像是喃喃自語道「我還沒想好我若出手到底是幫了它還是害了它?」「哈哈,終於可以看到你出手了!」小御笑道,「執行了這麼多次任務,從來沒有人看到你出過手,而你執行的任務卻從來沒有失敗過!」小白謙遜地說「幸運而已」。小御還想說什麼,忽然天上又發出一聲震天的嘶吼,我們一起向天上看去。電閃雷鳴之際,我竟然在雲叢里看到一條巨大的龍,而此刻它渾身是傷,龍鱗更是被鮮血染紅,一對眼睛更是泛出紅光,充滿了怒意和委屈!這時小御說道「它已經藏不住身形,看來真的要你幫忙了!」小白卻並沒有出手,而是依舊在喃喃自語,「能在這小水庫修行有成,真不知道是它的幸運還是不幸?」

這時又有數十道閃電劈在它的身上,我看的真切:龍鱗裂開,露出一道道蛇紋,它哀嚎一聲,充滿了不甘,眼中的紅光漸漸衰弱成兩團火苗,然後巨大的身軀緩緩向水中落去。並沒有聽到砸入水中的爆裂聲,可是水庫里的水卻猛的滿溢出來,我聽到橋上的小御忽然一聲大喝,身上的衣服爆裂開來,洪流的前鋒猛然漲了好幾米,卻並沒有砸下來,像極了一個結冰的瀑布,沒有一滴水流瀉而下!

此時忽然雷聲滾滾不止,我抬頭看天,發現天上好像有神人正在用閃電織網,閃電不斷彙集,這網越來越大,又慢慢收攏,眼看著就要從水庫上空落下。正在這千鈞一髮之時,橋上的小白口中輕輕吐出一個「唵(an)」字,只見那張閃電大網,忽然組合成一個超大的閃電,斜向下斬去,我看到那正是小白的頭頂上方,不僅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上!我趕緊摟住身旁的一棵楊樹,向橋上望去,緊接著我的世界觀立刻被摧毀,人生觀也被震的粉碎,我向地上倒去!而倒地前的一幕卻像是幻燈片卡頓了一下似的,永恆地被定格在了腦海里:小白淡定的舉起右臂,右手食指伸出,只見諾大的閃電劈在他的手指上,然後無聲無息的流到地下去了;而一旁的小御卻似腳下一麻,向一旁跌倒,於是他面前的瀑布洪流如久困的野獸猛然往前撲來……

後面發生了什麼我已經不知,那時的我已經暈倒,在昏迷中那天發生的一幕幕如這滔天的雨水不斷沖刷著我的大腦,彷彿要把我的精神世界給徹底衝垮!

等我從昏迷中醒來,已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只是看到阿毛坐在床前。她見我睜眼醒來,立刻跑去熬了一碗「小人蔘」湯端過來,等阿毛喂我喝下胡蘿蔔湯,我覺得虛弱的身子有了些力氣,只是精神還很疲憊,不想動彈也不想說話,昏昏沉沉的又睡了過去。睡得卻並不踏實,迷迷糊糊中聽到好像有人來看過我,有人給我換過針,有人說了一些話,亂分分不甚明了!

第二天再醒來的時候,精神明顯好了很多,我看到窗外的光很亮,知道已經雨過天晴。我讓阿毛扶我起來,斜倚在床榻上,等攢了些力氣,便試探著坐起來,然後又喝了些小人蔘湯,便躺下休息。臨近中午的時候,小夢和非凡手挽著手來看望我,我看到他們倆確定了關係心裡也跟著高興。我問他們「小御他們怎麼樣了?」他們看著我笑著說「他們沒怎麼樣啊?不是一直好好的嗎?」我剛想再問,小夢說道「就是他們倆讓我們來看望你的,有什麼問題還是等你好了自己去問他們吧!」非凡也附和道「你現在最要緊的就是多多休息,讓阿毛好好地伺候你!」我看看阿毛擠出一絲微笑,心想她也就會燉個胡蘿蔔湯!

又休養了兩天,身體徹底恢復,我問阿毛「那天我到底怎麼了?」阿毛凶道「你怎麼還問我?我怎麼知道你怎麼弄的?」我又問「那我是怎麼回來的?」她說「是小白把你背回來的,他說你在樹林里暈倒了!」「那小御呢?」「不知道,那天並沒見到小御!」阿毛又反過來問我「那天你到底怎麼暈倒了?」我沉思片刻后說道「我也記不太清了,等我去問問小白。」話還沒說完,小白卻手拿一把摺扇走了進來,以前從來沒見他耍過帥,沒想到他耍起帥了確實挺帥。只見他開口道「你想問什麼,問吧!」我問道「小御呢?」話音剛落,小御就笑眯眯的走了進來,弄得我倒不知從哪裡問起了!我想了一想,先問小白「你怎麼可以徒手接雷?」只聽小白不慌不忙的回答道「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呢?靜電屏蔽啊!你高中沒學過嗎?」他的回答出乎意料,看似也很有科學道理,讓我一時無法反駁,但是細想一下還是不對:先不說誰有這個膽魄去接雷,他又是怎麼把雷電引到他身上的呢?他當時的位置又不高,他也不是避雷針!我剛要再問,一道神念卻忽然直接印進我的腦海「想學法術,就少說話!」我張大了嘴,半晌沒說出話來,這時小御忽然對阿毛道「那天雨大,我們倆去看看河壩的溢洪道有沒有問題,正好看到阿曉被打雷給嚇暈了!」阿毛剛要說什麼,小白介面道「那天的雷聲確實很大,他受了驚嚇,精神可能也受了些影響!」我剛想開口反駁,小御又說道「聽說人受了驚嚇容易掉魂,不行你就找個懂行的老人給叫叫!」我一時無語,看到阿毛竟然信以為真地答應,更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第二天,阿毛把我的事兒和我媽說了,我媽竟然真的把我姥姥叫來給我叫魂兒。雖然在村裡經常聽到有叫魂的事兒,我卻是第一次經歷。姥姥從阿毛那要了我一件隨身的衣服,聽說還拿了一個碗和一張火紙,碗里放少許水,用那張火紙蓋住,然後讓我躺在床上,我聽到姥姥一邊喊我的小名好像一邊還在走,後來才知道是圍著那個碗轉圈,後來我竟然迷迷糊糊睡著了,醒來以後聽我媽說「回來了!」我問她「你怎麼知道回沒回來?」她說當時有一個水珠,在那張紙上圍著碗滴溜溜轉圈。

我也不知道他們這套迷信的把戲到底有沒有玄機,也沒再細問,當時只是隱隱覺得我身上好像確實發生了些什麼,卻又覺得並沒有發生什麼。後來才慢慢知道有些東西我忘記了,可當時並不知道自己遺忘了一些東西;直到很多年以後我真正懂了修行,才知道當時的我是被人修改了記憶;而直到和他們再次相遇,我才了解到修改我記憶的人竟然是小夢,而且是小白的授意,不過他們無意害我,而是在幫我;而至於那天我暈倒以後發生的事,小白並沒有對我說什麼,而是直接將一道神念印進了我的心裡,並告訴我等我修行有成的那一天便可以打開神念,感受當時的兇險,重溫那晚的舊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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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白於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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