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乘車

「嗷吼~」

貓巴士高仰起頭，深深嗅了嗅空氣中瀰漫着的巨荊芥的奇特香氣，咧起的嘴角直達耳根，圓乎乎的貓臉上露出過於燦爛的呲牙笑容。它八隻毛茸茸的貓爪略微彎曲，猛然跳起，那龐然的身軀如箭矢般化作模糊的影子飛躍原野與密林，朝着學者站立的樹冠層飛來。

「哇哦，好快！」

學者看着眼前迅速放大的橘黃色影子，下意識開口稱讚一句，那坨圓溜溜的巨大毛球已經突進到了眼前。

貓巴士急速飛馳的身軀在離學者身前十幾米的位置驟然停下，輕巧的站立在樹葉與枝幹上，甚至枝椏頂端那細小的分支都沒有絲毫的彎曲。無視了所謂的重力與慣性，連渾身纖長的毛髮都只是服服帖帖的趴伏在身上，彷彿一開始便站立在這樹冠的頂端。這種由極動轉為極靜的極富視覺衝擊力的視效幾乎讓人嘔吐眩暈，但辛瑞甘只是獃獃站立在原地，眼中依舊浮動着金色的暈彩。

「好大……好帥氣的貓……」

貓巴士伏下身軀，碩大圓潤的貓腦袋湊近了學者，那雙明亮的貓眼直直盯着眼前的人類，嘴角再次高高咧起，露出滿嘴森然的白牙，像是在微笑。

「謝謝。」辛瑞甘腦海中突然響起低沉、富含磁性的溫柔男聲，他愕然望向眼前那光是腦袋就比他整個人還高的貓巴士，大貓則眨了眨眼，他腦海中的聲音再次響起：「你身上有令牌的味道，你也是乘客嗎？」

「是的，我要前往貓城。」辛瑞甘取下腰間的那枚銀色的貓貓吊墜，栩栩如生的貓貓雕塑上還閃爍著微弱的金光。他將吊墜舉在大貓眼前，又看了眼貓巴士毛茸茸的大臉忍不住補充道：「另外，您的聲音也很好聽。」

「非常感謝~你是第一個誇讚我聲音的乘客。」大貓忍不住眯起了眼睛，豎立的貓耳都轉向了學者的方向：「這是我在幾位貓城著名歌唱家的幫助下精心調製的聲音，我還參與過幾次貓貓音樂會的歌劇表演呢。」

「原來聲音是可以自己調的嗎！」辛瑞甘大受震憾，甚至有點羨慕。

貓巴士顯然非常樂意與這位可愛且非常會夸人的小學者聊聊天，它乾脆趴坐在樹冠上，將它那雙炯炯有神的貓眼調整到合適的溫暖光線：「你要知道，貓貓們是沒有能夠說出人類語言的器官的，少部分能夠說話的貓貓之中，大多是依託於天賦的擬聲法術，它們只能在成長中模擬初次聽到人聲，並且終身只能保持這種音色。而極小部分天賦異稟的貓貓，則可以更加熟練的掌控聲音的咒法，不僅可以模擬聽聞的各種人聲，甚至還可以結合自己的特點來形成獨屬於的語調。」

「那你呢？你屬於第二種嗎？」辛瑞甘舉手發問。

「不，我是第三種。」大貓臉上露出顯而易見的得意之色，只是聲音依舊低沉且優雅：「作為貓城獨一無二的貓貓，我們可以像捏泥巴一樣隨意調控自己的聲線，不僅是模仿，而是創造。」

「當然，我們也是擁有自己的本音的。不過相較於本音，我倒是更喜歡這樣的聲音。」

辛瑞甘點點頭，很懂事的沒有問大貓的本音是什麼樣子的，而是悄悄回到正題：「那我該如何上車呢？您什麼時候會前往貓城？」

大貓站起身子，抖擻著毛髮回答道：「放心，這一趟的旅程是直達貓城。離開這裏之後，大概需要一個時辰就能抵達。至於何時上車……哈哈，大概你需要等一小會。」

「好快。

」少年先是驚嘆了一下貓巴士的速度，轉而開始疑惑大貓後半句的意思：「您還需要辦什麼事嗎？」

「當然，我可是期待這一天很久了。」大貓臉上再次洋溢起那尤其燦爛的笑容，就連眼中放出的光都明亮了幾分：「你以為這裏為什麼會成為一個站點？」

辛瑞甘低頭看了眼密林中旺盛發育的巨荊芥和被巨荊芥包圍的沁泉，心中頓時瞭然：「原來巨荊芥對您也會產生作用嗎？」

「錯了，小學者。巨荊芥是為貓貓而生的。貓貓想要快樂，於是巨荊芥便應運而生，為所有貓貓帶來至福。」已經走到樹冠邊緣的貓巴士回過頭莊嚴的念誦道，只是已經耷拉到嘴邊正不停滴著涎水的粉紅貓舌頗有些影響形象。

「至於其他事情，等我……辦完正事再說吧。呀呼！」

大貓急不可耐的說完，便歡呼一聲化作橘黃色的毛球，砸進旺盛的巨荊芥叢中。

「喵嗚~喵嗷~嗷嗚！」

辛瑞甘低頭看着抱着巨荊芥撒歡打滾，一邊大口嚼著巨荊芥甚至已經全然忘卻人類話語的大型貓貓，一時頗為感慨：「怪不得這種植物又被稱為貓草……這勁是真的大啊。或許我可以割一些帶到貓城？說不定能有出乎意料的作用……比如和貓貓打好關係之類的。」

打定了主意，他看了眼似乎僅在沁泉周圍打滾的貓巴士，小心翼翼地探出無形之手，從大貓滾過的地方採摘了一捆逃過一劫的巨荊芥，悄悄塞進背包，於是便又坐回了樹冠上津津有味的看着大橘貓憨態可掬的有趣模樣，一邊開始等待貓貓何時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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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過去了十幾分鐘，待沁泉周邊的巨荊芥已經被盡數霍霍完畢后，大貓晃悠悠的爬到沁泉邊上，探出貓頭狠狠嘬了一口泉水，愜意的長舒一口氣。

「舒坦啊。」就連那富含磁性的低沉聲線都變得慵懶起來：「小學者，你可以下來啦~咱們準備出發！」

辛瑞甘施起馭風術從樹冠上漂浮而下，落到已經滿是巨荊芥殘骸的地上，好像突然明白了為什麼第四章第四章大叔會說沁泉的周圍不會長草了，合著是這位大貓的功勞啊。

突然就有種莫名的錯亂感。

貓巴士依舊趴伏在地上，它略微晃動了一下身軀，朝着辛瑞甘的那側身體突然開始波浪般的蠕動，靠近腦袋的那個圓形洞口隨着體表的波動順勢開始了向下延展，逐漸擴張成足以容納的下一位成人的橢圓形門口。

「上車吧，小子。」貓巴士伸出門洞正下方的那根貓爪與地面形成一個方便上下的斜面，低聲笑道：「上去后別忘了和其他乘客打聲招呼。」

「原來上面還有乘客嗎！」辛瑞甘大受震憾，不禁想到方才貓巴士那肆意打滾的模樣，不禁有些遲疑：「那剛剛……他們沒事吧？」

「哈，放心吧，在車廂里是不會感知到外面的情況的，就算我再如何運動，車廂里都和平地上的建築一樣平穩。」貓巴士輕笑一聲，催促道：「好了小子，你該上車了。」

「哦哦！」學者忙不迭應道，抓着手杖小心翼翼的落腳在探出的貓爪上，柔軟的腳感甚至有種踩入沼澤的錯覺。強忍着不適，他一步一個坑的爬上巴士，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車廂，便忍不住開始遐想這趟旅途遇見的乘客會是什麼模樣。

懷着期待與忐忑的心情，辛瑞甘深吸一口氣，邁出最後一步攀上門洞前，車廂內的情景便這樣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