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遮遮掩掩貓哥走人

第四章 遮遮掩掩貓哥走人

貓哥是隔著機房幾家的「追夢人」歌廳的少爺。

他在追夢人做了三年多。二十五六歲的小青年,精力充沛,待人特熱情,對誰都是一臉笑。

西涼河打碟少爺,業務水平,貓哥說他第一,沒人不服。

他家有500多張光碟,當然,好多光碟里的歌是重複的,有效歌庫也不會超過3000.他做的碟片分類,找歌非常高效,但他的分類方法除了他自已,老闆都不知道怎麼快速找歌。記憶驚人,他要說,這首歌,他家沒有,那可能就真的他家所有碟片都找不到。

他不僅記得自已家的歌,找別家借過的碟片,也記得誰家的,收錄了哪些歌,以至於,別家的客人點了哪首歌,自家沒有的話,別家少爺會給貓哥打電話,問向誰家借碟。

簡單說,貓哥就是個光碟歌庫檢索機。

小夥子說話很有一套。追夢人的6個服務員,不象別家那樣,分配業務不均,收入差距大了,容易相互慪氣。少爺要負責給客人安排服務員,這點上,貓哥做得非常到位,給客人推薦時,哪個服務員什麼特點,說得客人心窩裡去,客人不太喜歡,猶豫著想換別家的,貓哥基本都能把自家的安排上。只要來過一次的回頭客再來了,貓哥一準認得出來,還知道他喜歡哪個,立馬安排上。

貓哥業務水平高,拿的工資也是西涼河少爺中最高的。

這樣靈光的少爺,對服務員們關愛有加,要說不招人愛,是不可能的。

跟西涼河所有歌廳一樣,少爺晚上要住在一樓。男生住一樓,店裡的安全有保障。西涼河有一小部分老闆晚上不住店,老闆走後,店裡的事務安排,就都由少爺負責了。

追夢人在三樓單獨隔了兩間小房給服務員做宿舍。

追夢人的老闆軍哥,偶爾住在店裡。他留店的時候,貓哥還是住一樓,軍哥會在二樓一間包房沙發上睡。沙發很大,兩張一拼,就更大了。

貓哥對自家小姐姐的好,服務員也不是都不懂事。總有會來事的。

有那麼一天,第一位懂事的服務員,客人散場后,其他的都上樓休息了,她在一樓跟貓哥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天,說睡不著。聊著平日貓哥對她的好,表示自已領貓哥的情。後來的聊天內容不得而知,反正當晚,這位小姐姐在一樓陪伴了孤獨的老貓。

次日清早,小姐姐眼角含春,酥胸鼓脹地上樓,被同室的姑娘們逼著承認了。大家一陣鬨笑,沒人覺得這事有何不好,只笑罵她捷足先登,提前下手了。她們覺得貓哥是好人,不吃虧。

次日夜場后,客人散場,老闆回家,眾姐妹起鬨,拉著貓哥請她們在對面燒烤店擼了一頓大串。貓哥如同當新郎般興奮,幾瓶啤酒下肚,看哪個姐姐都嬌艷如花,直喝得眼神迷離,心花怒放,連著跟昨晚的小姐姐碰了不知道多少次杯,其他幾位服務員笑瘋了。

6人把爛醉的貓哥扶回了對面不遠的歌廳,七手八腳把他弄到沙發床上,胡亂擦洗了一把。服務員芝華讓其他丫頭上樓休息,自已留下照看下貓哥,怕他出問題。幾個丫頭走時還不忘跟芝華開玩笑:你可不許偷吃哦!

偷吃是不可能的,貓哥醉得不省人事,沒人看著,要吐了還真怕嗆死。

芝華跟貓哥是同鄉,都來自鄰省西部山區一個農村,在這遇到也是緣分。她來這有一年多了,沒少被貓哥照顧。就算貓哥善於平衡幾位服務員之間的關係,也不得不說,他對芝華照顧更多。老家的生活條件,貓哥清楚,芝華在這做一個月,能頂老家一家人一年的純收入。貓哥是儘可能地想幫她多掙點錢轉回去。

貓哥不算一個好色的男生,雖然單身,也沒主動招惹誰。他家比芝華家更需要掙錢,他掙的錢不想花在不必要的地方,他覺得,跟西涼河的丫頭談一場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感情,花錢都是浪費。

芝華之前並不叫芝華,用的真實的小名:秋菊。這名字,不僅沒有特色,還有客人說有一股鄉土味。芝華是她從五哥的名字列表裡自已選的。她用上這個名字后,有個客人問,是不是芝華士?她笑答,不是這個意思。既然她說不是這個意思,那麼她一定明白,非哥給出這個名字時,原意是芝蘭之光華,是一個有非常優美寓意的名字。那秋菊應該是讀了一些書的。

追夢人的6個服務員中,芝華的話最少,顯得比實際年齡更成熟。山區姑娘皮膚白晰膚質好,因為運動多,身材很勻稱,很結實。跟陌生人說話略帶羞澀。如果髮型做時尚些,穿得再潮點,其實是很多男人的心頭好。

但芝華形象並不時尚,在那種樸實之中透出自然之美,是耐看型的姑娘。過日子是個好人選。

可惜,在西涼河,沒有客人是來找過日子的人的。

他們只是用低廉的價格,消費這些年輕女子的沽值太低的青春。

客人不需要會過日子的丫頭,但老闆需要。

追夢人連老闆加老闆娘、做衛生的、貓哥、6個服務員,每天十張嘴吃飯。把吃飯這事安排妥當,就需要這種會過日子的。

軍哥,就把這十張嘴的生活全部交給芝華安排。連吧台需要補貨都交給她,是一種信任。而這種信任,這一年多來一直如此。

沒人知道四十歲的軍哥有沒有要求二十三歲的芝華,或者二十三歲的芝華有沒有動四十歲的軍哥的心思。但軍哥跟芝華是一對情侶,這事,不僅老闆娘知道,貓哥也知道,店裡所有服務員都知道,西涼河好多人都知道。西涼河有不少老闆跟自家某個或某幾個服務員有這種伴侶關係,是公開的,連秘密兩個字都不用加。在西涼河,沒人覺得這種事不正常,甚至都懶得去八卦,因為你跟任何人聊這種八卦,這種事都極可能發生在自家店裡。這成了一種顯規則。

芝華照看醉酒的貓哥,一夜無事。

不管西涼河有沒有故事,時光總在流逝。

在這流逝的時光中,也不知是過了多久,追夢人的貓哥集齊了店裡的6個服務員,包括芝華。只要哪天晚上,貓哥一樓有個服務員故意不跟其他聊完天的一起上樓,那貓哥又是一個銷魂的夜晚。

據跟貓哥關係最好的少爺,機房所在的流金歲月的猴子說,貓哥跟他訴苦,說他真的受不了了。猴子沒有羨慕,只有同情。因為猴哥比他好不了多少。

芝華從不主動留在貓哥的房間。每次貓哥主動要求她留下來「聊聊天」,芝華都很少留下,若即若離,偶爾親熱幾次。倒不是顧慮軍哥,或者其他姐妹,只是她覺得,她需要保留些自尊。

芝華要臉。軍哥也是要臉的人。

點歌系統運行兩個月後,已經非常穩定了。西涼河的老闆們,已經忘記了打碟的日子。他們甚至都不想提那種原始的方式。這兩個月,收舊影碟機的那個破爛李笑開了花,幾百台碟機啊,還有幾車裝不完的碟片。

真正象貓哥這樣,把客人哄開心,安排妥當的少爺,只是個例。絕大部分少爺除了打碟,就是賣副食飲料,客人來了招呼一下。而往往上客的時候,老闆和老闆娘都在,少爺的存在有些多餘。

這時候,過了元旦,也快過年了。

有一天上午,軍哥來開了店門。西涼河都是下午開門的。軍哥叫醒昨晚體力透支的貓哥,跟他說:你收拾收拾,離開吧。貓哥瞬間從朦朧狀態滿血復活,問軍哥出么事了?

軍哥說,你跟芝華的事,我知道了。芝華是女人,我們不去傷害她。你悄悄地走,也別跟其他人告別了。工資我多付你一個月,這也年終了,我再付你一千塊年終獎。你走了后,我跟大家說,你家裡有急事,回去料理去了。

貓哥是個明白人。自已跟芝華的事,在點歌系統升級之前,軍哥早就知道,芝華在軍哥心裡,也根本沒那麼重要。

一個普通的冬日,不冷,也不暖和。西涼河的霓虹照舊閃爍,門口客人陸續到各自有眼緣或者熟識的歌廳來唱歌,那些坐在門口閑聊的服務員一個一個被招待客人的老闆或者少爺叫進去,牽著手交給客人,到安排好的包房。每天都這麼熱熱鬧鬧地過。

跟其他的每一天,沒什麼大不同。

不同的是追夢人的門口,看不到少爺貓哥的身影,幾個姑娘聽軍哥說他家有急事回老家了,走得匆忙,都有些擔心他家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沒有人想過其他。

只過了幾天,在6位服務員這,也沒人再提起貓哥,彷彿那個與她們都曾肌膚相親的男孩,從不曾在這存在過。

無論是服務員,還是貓哥,跟每天新的客人一樣,在燈紅酒綠間,都只是匆匆過客。

芝華也沒再想起那個給她很大幫助的貓哥。

隨後,每晚必然在西涼河巡街幾趟的阿亮和東子,就發現,西涼河好多少爺都在某一個夜晚來臨后看不到身影,以後再沒出現了。

技術在淘汰崗位的時候,總這麼無聲無息,也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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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涼河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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