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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快放開我,「還疼嗎?」

我淚水漣漣,有點不知所措,「…」

未來的杜若謙醫生又低頭親了下我的嘴唇,「燙傷最有效的處理方法就是快速降溫,湯的溫度有90度,人體的溫度是37度,這是最快的急救方法!」

我的臉一定紅的像碗裏的西瓜,「…」

他仔細看着我的嘴,「好像更紅了,不要緊吧?」說完又低頭親我,我這才反應過來,想伸手推開他,他順手把我緊緊摟進懷裏,「小織雲,小織雲…」

我伏在他懷裏,聽着他一陣緊似一陣的心跳聲,習慣性地微微咬住了嘴唇,誰知正咬在燙傷處,忍不住嘶地一聲。

他鬆開我,「怎麼了?」

我低下頭,「剛才咬了一下!」

他撲哧笑了,「真是個傻姑娘!」

誰是傻姑娘?「你才傻呢!」

他真是好脾氣,「對對對!我傻!」說完用手抬起我的臉,「我也覺得我傻,是不是,小織雲?」可他的語氣明顯不是那個意思。

他真正的意思是:低下頭,又開始親我,含住我嘴唇,輕輕地吮吸,一點一點。我不知所措地傻站着,他的手熱熱地,緊緊抓住我的腰,他的呼吸熱熱的,輕輕噴在我的臉上,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縈繞在我的鼻端,融入我的血液,浸潤我的皮膚,充斥在我的每粒細胞。

我在書上讀到過,這就是吻,我的初吻!在我心裏,從來沒想過這件事會這麼快發生在我身上,沒想過我的初吻會和杜哥攪在一起,也從沒想過會和杜哥以外的人接吻!

我不知道這個吻持續了多久,只記得他最後鬆開我的時候,牛肉麵的湯已經涼透了!

我沒吃牛肉麵,上樓回家了!

當天晚上,他沒來吃飯。

第二天一天,直到晚上,他也沒來。

第二天晚上陳秀麗來了,後天她就要回學校上課,開始痛苦的高三了!

我不等陳秀麗喝完湯,使勁把她拽進閨房,插上門,壓低聲音,迫不及待,「陳秀麗,陳秀麗,昨天杜哥親我了!」

陳秀麗咽下嘴裏的湯,抹抹嘴,「昨天?他怎麼昨天才親你?」

我瞪着陳秀麗,「你什麼意思?」

陳秀麗咕咚一聲倒在床上,「我以為你杜哥去年就把這事辦了!他可真夠能耗的!」

陳秀麗果然不是我的一母同胞!我坐在她身邊,「去年?為什麼是去年?你看見什麼了?」

陳秀麗摸著自己圓圓的手指,「妹妹,要不大哥說你傻,去年咱們一起去游泳的時候,你杜哥看你的眼神,唉!每個細胞都帶着鈎子,我都不好意思看了,你沒看見?」

「你一個文科生,還每一個細胞?人眼睛總共有多少細胞啊?」

「要不我不愛和你們理科生,尤其是理科的女生說話,反應慢的比我差了不知道多少光年呢!你們天天就知道傻看什麼物理,化學,天天解題,那物理能告訴你人心裏倒底是怎麼想的?化學能說明白人和人之間的化學反應方程式嗎?就算你解開了全世界最難解的數學題,人和人之間的難題你一輩子也解不完。噢!最後這句是我爸說的!」

杜哥說我傻,沈凌雲說我傻,陳秀麗也說我傻,我傻嗎?不是人人都誇我聰明漂亮嗎?倒底誰說的是真話?誰說的是假話?

陳秀麗沒聽見我說話,翻身坐起來,充滿好奇,「妹妹,跟我說說你杜哥怎麼親你的?」

我抓過陳秀麗的手,學着杜哥的樣子,在她胖胖的手上輕輕吮吸了一下。

陳秀麗還不死心,「什麼感覺?」

整整兩天,我心裏都混亂糾結著這件事:根本不是書上說的什麼眩暈,美好,我有點困惑,杜哥親了我,他是喜歡我還是就想親我?如果他喜歡我,為什麼不告訴?如果他就是親我,下次我可一定要使勁推開他!我喜歡杜哥親我,雖然當時的我傻得沒有任何反應,可我心裏知道我喜歡!我喜歡他抱着我,喜歡他的手,他的味道,還有他嘴的感覺,軟軟的,輕輕的,那再見到他的時候,我是不是告訴他?他會高興還是會說我傻?我也有點擔心,萬一爸爸媽媽發現了,我該怎麼辦?「有點害怕!」

「怕什麼?接個吻又不會懷孕!」

我睜大眼睛看着陳秀麗,「陳秀麗,你胡說什麼?」

陳秀麗嘿嘿一笑,「妹妹,姐姐教教你。」她拿起我的手,「接吻得是這樣!」她在我手上輕輕親了一下,快速地伸出舌尖,在我手上舔了一下,舌尖的溫度彷彿燙著了我的手,一陣怪異而美好的觸覺。

「陳秀麗,你怎麼這麼有經驗,告訴我,你和誰親過了?是不是你們班戴眼鏡,學習特別好的那個叢林?」我覺得陳秀麗能教我,一定比我有經驗。

陳秀麗故作神秘地一笑,「沈織雲,我就不告訴你!」

冷不防我把手伸到她的腋下一撓,陳秀麗痛苦地笑出聲,「妹妹,妹妹,饒了我吧!」我們兩人倒在床上,鬧成一團。

第二天清早,我戀戀不捨地在汽車站和陳秀麗告別,看着她悲壯地上了車,準備去奔向高考的戰場。一轉身,窄窄的自行車道另一邊,他一腳蹬著車,另一腳支在馬路牙子上,正正在我身後的樹蔭下,面無表情地看着我。

我頓時有點緊張,怕街上的熟人看見我們,也有點興奮,他怎麼知道我在這?

我兩手緊緊地擰在一起,向他走過去,看着地上的樹葉,「杜哥,早!」

他嗯了一聲,「上車!」

我抬頭看他,他擺擺下巴,「上車!」

我聽話地坐好,摟住他的腰。他蹬著車,飛快地騎行,晚夏的風吹在我光裸的小腿上,帶着絲絲涼意,上班的人潮剛剛過去,陽光透過樹枝,把自行車道切割成各種奇異的圖案,投在我們身上。

經過大院門口的小路,他沒有絲毫停車的意思,我晃晃他的腰,「杜哥,咱們去哪?」

他抓住我的手,「等會兒就知道了!」直到停車才鬆開我的手。

我們地質大院建在省城的正南方,大院最偏遠的牆后,隔着一條河,地名就變了,杜哥帶我來到河邊。

這是一條長河的支流,蜿蜒地穿省而過,流經此處的河面不寬,河水清澈見底,流向市區,岸邊長著茂密的水草,幾隻色彩鮮艷的水鳥在粼粼的波光中好奇地扭頭看向我們。

他推著車在前面走,我跟在他身後,高一腳低一腳踩在岸邊狹窄的小土路上,路邊開滿了各色的野花。

最後他把車停在一片柳樹蔭里,這才回頭,非常不友善,「小織雲,我昨天等了你一天。」

我原本準備好的那些話被他的責問生生地堵回去了,他說什麼啊?「我以為你要看書,你也…沒說讓我找你!」

他哼了一聲,拽住我的手,拉着我向河岸邊走去,岸邊有一塊高坡,離河水有兩米左右,懸在那,以前我們總和大院裏的孩子一起來這裏釣魚。

我們繞過高坡,來到高坡邊的陰影里,停下,「你是不是生氣了?」

我想了想才反應過來,所謂的生氣是什麼,臉有點紅,搖了搖頭。

他明顯鬆了口氣,「那你為什麼不去找我?」

「那你為什麼昨天沒去我家吃飯?」

「你說不讓我去的。」

我也沒說讓你親我,你不是照樣親了,我撅著嘴,「我說什麼你都聽啊?奇怪!」

「有什麼奇怪的?你說什麼我沒聽?」他的臉上漸漸有了笑意。

「我…」我想了想,沒想起來。

他長長地吐出口氣,拉着我走到河邊的樹樁上坐下,「小織雲,後天我就回學校了!」

「可暑假還長呢!」

「傻丫頭,下學期我們就開始上專業課了。我的同學都是尖子中的尖子,李伯伯說我最好還是早點回學校!笨鳥先飛你總明白吧!」

我覺得他這句話挺可笑的,一中的老師每每教訓我們,必提沈凌雲和杜若謙,聽得我吐了n多回,他居然算笨的,那我們算什麼?

他見我沒反應,踢踢我的腳,「傻丫頭,等你到bj上了大學,就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個道理了!咱們一中真沒什麼!」沉默了一會兒,他看向我,「小織雲,你會來bj上大學嗎?你看,到時候我們正好可以一起畢業,多好啊!」

每年一中的前幾名畢業生保准都能進入全國最頂尖的那幾所大學,我覺得自己應該屬於那幾名之一,去bj上大學,這是第一次有人在我面前非常認真而正式地提到。

「我去bj上大學?」我重複了一遍。

他微笑着,「對,來bj上大學,好嗎,小織雲!」

首都bj,我老媽和江教授帶我去過幾次。我喜歡那裏寬闊的街道,夜晚夢幻般的街燈,還有好吃的小吃,商店裏掛的省城沒見過的漂亮衣服,書店裏一層疊一層的書,但是上大學…「我能去嗎?」

他摸摸我的頭,「咱們一中的尖子去bj上大學有什麼不行?」

我點點頭,「我不去協和,也不去清華,那我上哪個啊?」

他拍拍我的頭,「bj那麼多大學,這兩年你好好想吧!」

「知道了!」我答應他。

他的手落在我肩上,輕輕摟住我,「小織雲,兩年很快的,對嗎?我在bj等着你!然後陪着你在bj上四年學!」

他的手臂暖暖的,攏在我肩上,有種特殊的感覺,我看向他,「你為什麼讓我去bj?」

「中國所有的好大學都在bj,你一定要來!」他頓了頓,眼睛亮閃閃的,「小織雲,你願意和我一起到bj上大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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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風未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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