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卡爾視角）

從墓地回來后,我徑直來到實驗室。

沒錯，不是蝙蝠洞，而是艾麗婭的私人實驗室。

布魯斯的雙重身份還沒拆穿時，因為看好艾麗婭的天賦,特意為她在韋恩莊園建造了一個小型實驗室。不過當艾麗婭成為夜鶯,這間實驗室的使用頻率便大大降低了,直到最近才重新啟用。

我從桌面上拿走自己想要的道具,接著來到蝙蝠洞,打開了一間隱蔽的房間。

蝙蝠洞中裝備齊全,市面上常見的、不常見的武器都能從這裡找到,包括槍支器械。蝙蝠俠不用槍，但他需要面對各種窮凶極惡的罪犯,以及五花八門的熱武器，自然對槍支有所研究。

離開房間后，我看到了艾麗婭，她坐在蝙蝠電腦前查看監控記錄。其中一個畫面，就是我走進武器庫拿走了一把勃朗寧手qiang。

我不擔心這段記錄會被蝙蝠俠看到，我的艾麗婭會處理好它,不留一絲痕迹。

離開時,我拎起包準備直接離去。一些話不必多說,我們自然了解彼此的想法，但是忍了又忍,我還是轉身走到艾麗婭的身邊。

「兔寶寶……」我張口,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可以肆無忌憚的對艾麗婭說一些玩笑話，因為我們互為半身彼此了解,誰都不會介意。當然,我們也可以一句話都不說,僅僅憑藉一個念頭就能默契十足。

但是這有什麼意思？

我喜歡艾麗婭，就像呼吸一樣自然——喜歡她明亮的眼眸，喜歡她開心的笑容，喜歡她面對罪犯的理智，喜歡她生氣的嗔怒模樣。

我也喜歡她的聲音。

艾麗婭的聲音很好聽，否則戲劇社的泰勒女士不會選擇她當旁白。

如果僅僅用大腦交流，我還能體會到這些嗎？

我想這些事情的時候，艾麗婭一直看著我，眼眶微紅。這極有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因為殺死小丑后，我就要離開哥譚了。

明明兩人在互相思念中度過了十年才相遇，沒想到僅僅相處了五年又要分開。

我也想過要不要用別的身份殺死小丑……不管是偽裝成外來的罪犯、還是哥譚本地的流浪漢，一顆子彈就能結束那個瘋子的生命。

但是瞞得過一時，瞞不了一世，真相總會浮出水面。

蝙蝠俠不會容忍自己教導出來的助手成為殺人犯，我知道我將迎來怎樣的結局。但我不會後悔，哪怕我要付出的代價是永遠離開蝙蝠家族，獨自流浪。

「我不後悔。」

「我知道。」

被我攬入懷中的艾麗婭輕聲道。

艾麗婭和卡爾都沒有不殺原則，殺死小丑為傑森復仇，是他們的一致決定。

唯一遺憾的，就是兩人將迎來漫長的分別。

夜晚，全副武裝的我來到阿卡姆精神病院，這裡原本只是一家普通的綜合醫院，發生種種災難后，才改成現在的模樣。這幾年，韋恩企業不斷出資修建這裡，使這家精神病院變得比監獄還要牢固。

拿出身份識別卡按在大門上，隨著「滴——」聲響起，厚重的鐵門在我面前緩緩敞開。

「誰！？」巡夜的安保人員很機警，聞聲立刻沖了過來。

迅速將一枚晶元黏在大門開關的控制器上，我利用鉤爪槍來到房頂，像壁虎一般牢牢粘在牆上。

艾麗婭設計的小巧晶元可以散發出高達250V以上的電流，能輕而易舉的破壞掉任何電路設施。

安保人員沒發現有人，急忙去檢查控制開關，發現它冒出了電火花。暴躁的罵上幾聲，他們立刻聯繫了維修人員來處理突發情況。

此時，我已經順著蝙蝠俠設計的暗道離開此處，向關押小丑的房間前行。

關押小丑的病房在阿卡姆的最深處，除此之外，這裡還關押著其他無惡不作的犯人——毒滕、小丑女、鱷魚人、泥面人等。

為了防止他們越獄，這一處區域沒有設計任何暗道，我只能出現在這些罪犯面前。

「天啊，讓我瞧瞧這是誰！哦，是我們可愛的小紅鷹。怎麼，你是來找我玩的嗎？」首先發話的是小丑女，她一向是最活躍的那個。

「紅鷹。」態度最冷淡的是毒藤女，她只關心自己的植物。

「你看上去很好吃，想讓人狠狠撕碎。」這是鱷魚人說的話。

關押在牢獄中的罪犯們或是嘻嘻哈哈，或是憤怒咆哮著發表不同的意見，但中心思想只有一個，想看到蝙蝠家族的義警們苦痛不堪的模樣。

為了保障安保人員的生命安全，這些罪犯被關押在獨立的電子牢房，生活需要全部依靠自動化機器。難得見到一個外來人員，還是他們仇恨的對象，說些無用的廢話實屬正常。

我懶得理會這群罪犯，看了一眼遍布這片區域的攝像頭，心知艾麗婭會處理好它們，徑直向最深處走去。

小丑是阿卡姆最窮凶極惡的罪犯，無人能否認這一點。

他憑藉語言的力量就能造就新的罪犯，比如說小丑女；三言兩語就能打動一個意志堅定的成年人的心扉，比如說那些幫助他越獄的保安。

所以小丑永遠獨享專人病房。

到達房間門口后，我拿出一枚新的晶元，破壞了這扇門的控制裝置。從容的推門而入，我與那個綠髮的男人四目相對。

「好久不見，小丑。」

「哦，這不是可愛的小紅鷹嗎？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身穿拘束服的小丑笑嘻嘻道。

「沒什麼大事，只是來踩死一隻讓人噁心的蟑螂。」我從斗篷里抽出了撬棍。

「啊——哦——」小丑做作的感慨一聲，裝出一副害怕的模樣。看到我無動於衷，立刻收斂起那副表情，激動道：「因為我殺死了小知更鳥，你是來複仇的對嗎？有趣，真是太有趣了，我就喜歡看這種復仇的戲碼……唔。」

小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我打倒在地。

一時不查遭受重擊，小丑狼狽的倒在地上，嘴角留下了一絲血跡。明明傷的不輕，他的臉上非但沒有一絲痛苦，反而放聲大笑道：「暴躁的小紅鷹，你應該聽我把話說完的。」

「我沒興趣聽你的自說自話。」我再次揮下撬棍，這次的目標不是他那張喋喋不休的嘴，而是他的肋骨，「好好享受你為數不多的生命，然後牢記這份痛楚，有什麼不滿的話，就到地獄向死亡女神訴說吧。」

撬棍一次次揮下，小丑在狂笑之餘逐漸露出痛苦的表情。我無動於衷的看著，只想把傑森受到的那些傷害一一還給小丑。

殘忍嗎？

當然殘忍。

後悔嗎？

當然不會。

死在小丑手中的人何以千記，我為什麼要對一個毫無人性的瘋子感到愧疚。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五分鐘，每當我以為自己的下一個動作會終結小丑的生命，對方就會以瘋狂的笑聲、癲狂的言論提醒我，他的生命力就像蟑螂一樣頑強。

「你知道、小知更鳥臨死前、遇到了什麼嗎？」小丑咳出一口血，喉嚨里發出彷彿漏風般的嘶嘶聲，我想是肺損傷，但他仍哈哈大笑著喘息道：「他的母親、他的親生母親親自把他交給了我，然後眼睜睜看著我、折斷了他的羽翼哈哈哈哈哈。可憐的小知更鳥，即使如此、也沒有怨恨自己的母親，臨死前還試圖、保護她哼哼哼哈哈哈哈哈。」

我知道小丑想激怒我，也知道自己不應該上他的當。

但是……

「夠了！！！」他成功了。

大腦被怒火支配，血液在沸騰翻湧，我再次重重揮下撬棍，但是這一次，我的動作被人攔下了。

來人緊緊抓著撬棍，力道強勁。高大的身影籠罩著我，倒影投映在腳下，就像巍然不動的大山，就像堅不可摧的信仰，就像……蝙蝠俠。

我一驚，毫不猶豫的鬆開帶血的撬棍，翻身來到房間的另一邊，與來人對峙。

「蝙蝠俠。」我低聲呼喚來人的名字。

蝙蝠俠高大的身影默默佇立在那裡，他看了一眼凄慘無比的小丑，將撬棍扔在地上，隨後接通了面罩內的無線通訊設施，「便士一，聯繫……」救援人員。

通訊器發出電流的「滋滋」聲，隨後信號消失。蝙蝠俠的眼神微微凝固，他抬頭看向卡爾，發現對方拿出了一個設計精巧的信號屏蔽器，閃爍的綠光表明它正處於運作狀態。

這不是蝙蝠洞的東西。

蝙蝠俠理智的分析道——他的無線通訊器連接著韋恩企業的衛星，絕不可能受制於市面上的信號屏蔽器。要想屏蔽它，方法只有一個，破解衛星密碼后針對這一數據製造獨特的波長。

是艾麗婭做的嗎？

蝙蝠俠被巨大的荒謬感纏繞，而我不知道他的所思所想，失去撬棍後果斷拔出腰間的槍，將槍口對準小丑。

「紅鷹。」蝙蝠俠顯然沒想到我會持槍進入阿卡姆，他向前走了兩步，伸出右手正色道：「把槍給我，現在放下它還來得及。」

「我拒絕。」我沒有問蝙蝠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事實上對於他的出現，我早有預料。手上拿著的槍穩穩對準小丑，我問他，「你想要阻止我嗎？」

「如果你殺死小丑，就會成為罪犯。」

「然後呢？你會親手把我送進監獄嗎？」

蝙蝠俠沉默不語，而我低聲笑了起來，「蝙蝠俠，你知道嗎？羅賓去衣索比亞之前，給我打了電話。」

卡爾和傑森認識了十五年，他們的關係不單單是朋友，還是兄弟、是戰友。傑森發現自己的母親凱瑟琳還活著時，第一時間給卡爾打了電話，想要分享心中的喜悅。但是卡爾沒有接到這個電話，那個時候的他受制於人，直到收到傑森死亡的消息坐上返航的飛行器，他才發現手機里的未接電話。

「我時常會想，如果我當時接到了羅賓的電話，結局又會如何。就算死亡無可避免，我也不會讓他孤單上路。」

改變命運的機會往往就在一瞬間，而我錯過了這個機會，註定飽受折磨，「蝙蝠俠，我尊重你的不殺原則，但是小丑殺死了羅賓。不管是作為家人、兄弟、還是朋友，我必須得為他復仇，如果你做不到，那就讓我來。」

兩人之間的氛圍變得如冰窖一般寒冷，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小丑卻發出讚美的詠嘆調，「感天動地的情誼，你說對嗎？小蝙蝠。」

我沒有對小丑的話作出回應，我在等，等蝙蝠俠動搖，等他露出一瞬間的破綻。

從蝙蝠俠出現的那一刻開始，我就知道，我無法輕易取走小丑的生命。那些質問的話、那些拷問心靈的語言，既是在折磨自己，也是為了讓蝙蝠俠露出破綻。

蝙蝠俠會動搖嗎？

當然。

他是人，不是神——蝙蝠俠誕生於一個男孩的痛苦與無助，他的憤怒比任何人都要深刻。

終於，我等到了這個機會。

小丑的話刺激了蝙蝠俠，他沉下臉看向對方，「小丑……」

話音未落，子彈破膛而出發出「怦——」的聲音，就算蝙蝠俠是哥譚的神射手，反應迅捷的甩出蝙蝠鏢，也無法在近距離之下改變什麼。蝙蝠鏢發出破空聲與子彈相撞，然後雙雙沒入小丑的胸膛，蔓延出一大片血跡。

「不。」蝙蝠俠見狀，急忙掏出急救藥品為小丑處理傷口，而我立刻上前阻攔，和蝙蝠俠打了起來。

瀕死的小丑有氣無力的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發齣劇烈的咳嗽聲，「這才是我、想看到的表演，自相殘殺，多麼美妙。」

「你他媽的閉嘴。」我不耐煩的對小丑吼道，接著被蝙蝠俠一拳打翻，撞碎了身後的牆壁。

這是一場沒有贏家，只有輸家的戰鬥。

我從碎石之中起身，隨手抹掉了流進眼中的血液，與此同時，震耳欲聾的警報聲響起。阿卡姆瘋人院的牆壁中埋有警報觸發裝置，牆體遭受損壞，警報聲就會響起。

紅色警報燈光閃爍，安保人員紛亂的腳步聲開始向這裡聚集。我看了一眼正集中注意力搶救小丑的蝙蝠俠，心知自己該離開了。

後退幾步，我準備從破損的牆壁一躍而下，兩支帶電的卡里棍橫在我的脖間，阻攔了我的去路。

"束手就擒吧，紅鷹。"沉重的嘆息聲在我耳邊響起。

是夜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