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太上清心訣

第2章,太上清心訣

孤燈夜闌珊,星輝婆娑影。

深夜,何心問,在黑暗中拿出那一盞古老的提燈,至今為止,上面詭異的圖騰和崎嶇的符文,仍然讓何心問眼花繚亂。

這個提燈並不是他買來或者撿來的,而是無緣無故出現在他枕頭邊。

記得那是一個月夜的寒冬,風雪飄零,萬物沉寂。

當所有生靈都在安眠的時候,何心問,卻在做着噩夢,這個夢很簡單。

就是一直下墜,在一個幽深無比的深淵裏,極速的下墜。

那些從深淵裏面飄散出的詭異話語,幾乎將人折磨瘋。

很多只有單調的一個音節,卻宛如重鎚一般,猛烈的敲擊着他的腦袋。

他想哀嚎,卻不敢發聲,誰知道在這深不見底,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隱藏着什麼妖魔鬼怪?

終於痛苦淹沒了意識,黑暗鋪天蓋地而來,宛如洪流席捲了一切,何心問像一葉扁舟,被著風雨吹得左右欹斜,搖搖欲墜。

忽然前方的深淵底部,傳出一抹亮光,並不刺眼,也並不是明亮,只是在幽深的黑暗中,詭異的散發着那金黃的光芒。

近了近了,越來越近了,何心問看到了那個東西的模樣,是一盞提燈,悠悠的漂浮在半空中。

其中,亘古不變的火苗,宛如神靈。

看到光芒的何心問彷彿看到了希望和救贖,在急速下墜的過程中,瞅準時機,一把抱上那個燈。

出人意料的事情發生了,原本靜靜燃燒的火苗,卻在這一刻暴跳如雷,洶湧的火焰,從提燈中翻湧而出,彷彿吃人的魔鬼。

金黃的火焰接觸到何心問的那一刻,並沒有肉體上的疼痛,反而倒更像是那些不知名的喃喃低語。

猛烈的衝擊了何心問的意識,不更準確來說是燃燒,無數的回憶在他的腦海中閃過,那些曾經沉淪的過往,那些不堪入耳的惡念,就在這一刻,通通被焚燒殆盡。

只剩下了一抹清明。

古老的提燈燃燒了他的所有慾念,如今回想起來,何心問才明白當初的情況。

只不過時隔多年,提燈一直沒有什麼反應,好像死掉了一般。

回憶繼續,當所有的惡劣被燃燒殆盡之後,提燈就從洶湧的狀態回歸了原本亘古不滅的平和。

看着手中發光的燈,在下降的過程中,那些神秘的低語,卻似乎再沒有什麼傷害。

反而有些引人入勝,餘音繞梁的感覺。

至今回想起來,也仍然是一種享受。

深淵,依舊不停的墜落,但隨着時間的流逝,那些低語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寂靜。

一切好像都要將他遺忘,除了手裏的燈,又有什麼是唯一的依靠呢?

「糟糕。」突然,何心問的瞳孔猛然放大,因為他發現,提燈似乎要熄滅了。

原本亘古不變的金色火焰,卻在此時搖搖欲墜,奄奄一息。

彷彿重傷之人即將魂歸故里。

面對眼前荒誕的場景,何心問並不理解,在我來到這裏之前,它便一直燃燒着。

為何我將它拖離,不久就熄滅了呢?

疑問盤旋在他的腦海中,焦躁,憤怒或者不甘,無數惡念又湧上來。

此時,何心問有驚喜的發現,提燈彷彿又重新燃燒了。

但這是為什麼呢?

彼時的何心問,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孩童,他並不明白念,也不懂得自己的道。

不過,時隔多年,卻終於是想清楚了。

古老的提燈燃燒的恐怕便是惡念吧!

在提燈突然恢復的不久,火焰又搖搖欲墜,這個時候何心問不再擔心,反正會重新燃燒的。

事情往往不會向著人心發展,超出預料才是常事。

燈終於熄滅了,黑暗卻沒再席捲,何心問醒了。

醒來的第一件事便是驚恐於剛才的遭遇,良久,又猛然去拿枕旁的手機。

卻不小心碰倒了一件東西。

外面的大雪也停了,皎潔的月光流淌在廣袤無垠的大地上,也順着窗戶流進了何心問的屋內。

趁著月光,何心問,驚恐地看見了那個東西,是的,沒錯,就是那一盞燈。

回憶已逐漸被拉遠,又陡然回歸到現在,如今的何心問捧著那盞燈,久久無法平息。

這麼多年,他無數次嘗試向提燈中添燈油,出人意料的是,燈確實被點燃了,卻沒有什麼其他效果。

勉強說算是的話就是安心養神,在燈下思考,能更加專註。

何心問,也曾嘗試將燈賣掉,扔掉,或者是用全力將它弄壞,可根本無濟於事,提燈的材料是一種不明的金屬狀,根本就弄不壞。

無數次扔掉的結果,也是在第二天,他睡着時回到枕邊。

就算他一直睜着眼,也會在偶爾打盹的瞬間出現。

如今看來,卻截然不同,過往的驚恐遭遇,反倒像是機遇一般,讓人蛻變。

倘若沒有那番遭遇,何心問,恐怕也不能夠決心退學修道,所以世間的事誰又說的准呢?風雲變幻,只望今朝。

回憶終於消散,今天晚上,何心問,決定做個實驗,他想將自己的念力注入到燈中,看看會有什麼反應。

首先,第一步,把裏面原本的燈油取出來,以免影響結果。

然後放空腦袋,讓回憶和各種情感在腦海中流淌。

透過那雙漆黑的眼眸,何心問可以清楚的看到,自己身上流淌的各種念,雖然曾經經過提燈燃燒。

但又是許多年的積累,怎麼可能一直保持心靈不變呢?

所以也自然是有了許多雜質。

卻正好是實驗的好材料。

雙手托著提燈,滋滋滋,不一會兒提燈就冒煙了,哄,火苗竄出來,成功點燃。

何心問注意到,極端中的火苗竟然倒映着他的影子,這便是我的惡念嗎?

頓時感到神清氣爽,紅塵不染。

火苗中的人影並沒有再像紅塵中的人一樣掙扎沉淪,痛苦不堪,反而是平靜祥和,如沐春風。

異變突生,火苗中的人影閃爍爍閃爍,然後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令人震驚的東西。

那道人影,閃爍扭曲,結成一個個詭異的符文,排列,然後閃著青光,提燈的火焰也從金色緩緩變成了青色。

一篇秘文,已然成型。

同時,虛空中詭異的聲音同時響起,類似於咿呀嗚,聲音卻格外拉長,莊嚴而肅穆,詭異而混亂。

這不就是那個深淵中,回蕩的聲音嗎?

那些瘋狂的執念,那篇詭異的秘文,潮水般湧向腦海,儘管經過焚燒,何心問純凈的念海,還是經不起如此折磨。

只能咿呀咿呀的發出痛苦的哼叫,同時,緊緊的抱住腦袋。

恍惚間,他又被拉回了那個深淵,那個看不到盡頭的地獄。

但這一次,他並沒有下墜,反而漂浮在半空中,而且他也能看到四周黑暗以外的東西了。

但他看到的,卻是讓人避之不及的牛鬼蛇神。

在那黑暗深淵的虛空中,一些扭曲的形狀的詭異生物漂浮在無盡的念海之中。

是的,整個深淵全部充斥着各種各樣的念,其中那些扭曲的念,組成了一個個面目可憎的怪物。

那些不可名狀的,醜陋至極的東西,散發着如淵的氣息。

恐怖的壓迫感讓人無法呼吸,何心問緊緊的用雙手捂著嘴巴,同時懷抱着那盞孤燈。

瑟瑟發抖的凡人,在神明的國度,唯唯諾諾,生怕被別人發現。

然後那篇秘文又出現了,這次不再是喃喃低語,還是如同警鐘長鳴般的宏偉聲響。

那些傳承於未知時代的古老聲調,今天霹靂一般在深淵某處炸裂開來。

然後數不清的念,裹挾著那些愚昧的怪物,飛速的被吸引向秘文的位置。

秘文的周邊已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念力漩渦,無情的收割著那些怪物,和如同洪流般的念。

出人意料的是,雖然害怕,但何心問卻沒有被卷進洪流中,連一點風波都未波及到,彷彿眼前的一切,只是一道幻影,只有懷中的提燈才是真實的。

不知道多久以後,洪流停止了,漩渦的中心猙獰的爬出來一個東西,它有着龐大的身軀,晶瑩剔透的血肉,宛如幼蟲的輪廓,表面佈滿了各式各樣的紋路彷彿詭異的眼睛。

好像是頭的位置,卻長著碩大的觸鬚,密密麻麻的,好像章魚的觸手。

那一條一條的觸手,在虛空中毫無規律的擺動,在觸手中間,隱藏了它的口器,是一個詭異的鳥喙,破損了一半,嗚嗚的,彷彿吹着悲涼的長笛。

何心問注意到,吹笛者身軀上有一道巨大的疤痕,乾淨利落,彷彿被利劍撕碎,傷口已經結痂,彷彿一道瑰麗的圖騰。

正當他對吹笛者猜測之際,那詭異的蟲頭,卻猛然調轉過來,直直的撲向何心問。

不是,它怎麼看到我的?

難以言說的大恐怖,給何心問的心靈蒙上一層暗夜的陰影,從剛才的情況來看,眼前發生的一幕,對於他來說,應該就像投影,畢竟根本沒有影響到自己。

可是這面目可憎的怪物,此刻卻發現了自己,難道規則再次變換了?

瞬息間,吹笛者僵直在原地,連那詭異的笛聲都停止了,然後從那到劍縫中,猛烈撕裂出一道青光,是一個人形的虛影,穿着古老的道袍,左手持劍,右手背在身後。

髮絲飄飄,潔白若雪,並沒有紮成頭冠,反而是自然垂落,身形好像有點衰老,佝僂的身軀彷彿風吹就倒。

明明是飽經滄桑的臉龐,卻有着異樣的青澀,劍眉星目,五官端莊而堅毅。

該死,明明是個老頭,為什麼這麼迷人?

然後詭異並未停止,吹笛者不再吹笛,那些晶瑩剔透的血肉,不停的攀上道人的衣裳,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詭異的血肉就凝聚了道人的身體。

竟然一點也不多餘,也讓人再也看不出原來那猙獰的模樣。

眼見如此,何心問不再像剛才一樣緊張,稍稍鬆了一口氣,便接着觀察局勢。

道人伸了個懶腰,眼神戲謔的盯着何心問。

何心問,頓時心中一驚,他竟然也能看到我。

「道友不必緊張,貧道逍遙門下玄微子,誤入九幽,被惡神所殺,幸略施手段,借體重生,方才逃出生天。」

「我看道友也是人族,不知是何門何派,而且道友身形飄渺難測,彷彿和我不在同一時空,其中緣分真是妙不可言。」

何心問眼看這老道好像很和善,正想搭話。

卻猛的發現,提燈的燈光越發明亮,已經驅散了不少黑暗,他甚至可以看到自己的影子,雖然不知道念有沒有影子,但他看到自己身下有一團,但那老道沒有。

難道他在詐我?

假如它並不能影響我,倘若我開口,是否就建立了我們之間念的聯繫,此時此刻,何心問覺得自己內心通透化真,靈光湧現。

眼見沒人搭話,玄微子,眼中紅光一閃,凶性大發,披頭散髮在深淵中狂吼,哪還有剛才得到高人的一點模樣。

而且他痴昧的喊出那些東西,分明和深淵中那些大恐怖回蕩的吹笛聲一模一樣。

那怪物似乎要猛的撲過來,提的不安的火苗,一直搖搖晃晃。

福至心間,靈光海化,那篇古老的秘文,不停的在念海里回蕩,何心問,恍惚之間念出了這篇秘文,那古老莊重,宛如天道的道聲,彷彿不是從他口中吐出來,而是有得道者借他身軀鎮壓詭異。

那篇青光的秘文,再次在這深淵中顯現,一個一個泛著青光的符文,在玄微子的身體表面佈滿。

那名叫玄微子的道人,此刻還在嘶吼掙扎,彷彿惡獸被囚籠困住。

不一會,眼中閃過清明,恢復了平靜的模樣。

接着,他驚恐的說道:「九幽中有大恐怖,異化成仙會墮落,逍遙門當誅。」

「道友切記,殺盡逍遙門餘孽,否則人族大難將至。」

「我玄微子,一生千載,風流於世,今日為大義而死,也算是取死有道,無愧於天地眾生。」

「道友切記,道門佛門,已至危牆之下,鎮殺詭異,不可借兩門之力,恐有叛徒得知,遺害眾生,作為回報,貧道將畢生法術傳授於你,望人族無憂,貧道先去也。」

一言盡,右手做劍指,指天靈蓋,一擊而破,絲絲靈光,於體中流出,融合於古劍。

何心問心中複雜,原來這老頭不是壞人,入魔了,嗯,準確來說變成了詭異。

藉著提燈,何興問緩緩飄到那柄古劍面前,古劍三寸,青銅製成,正面刻有望淵,背面刻有問道。

捧著這柄古劍的一刻,何心問明白,約定已成,天道為鑒。

1000多年的修鍊經驗,直接灌輸到何心問的腦袋中,遺憾的是,道門異化成仙,和他的大道並不相同,並不能修鍊。

但是其中有許多常識,卻填補了何心問現在急需的。

同時,他還明白了那篇秘文,名字叫做太上清心訣,最大的作用就是,剔除雜念,清心問道。

在所有記憶融會貫通的最後,燈滅了,裹挾著黑暗,何心問回到了現實。

據他推測,剛才經歷的一切並不是真實發生在深淵裏的,應該只是幻影和未來干涉。

正想着,從右手旁,拿起了那柄熟悉而又陌生的古樸長劍。

以後你就是我的配劍,望淵問道嗎?也還不錯呢。

細細的端詳完古劍,他又拿起旁邊的提燈,目光有些凝重,相比於來歷,單純的劍,這燈可以說是迷惑至極了。

絕對是從深淵中來,是誰將它放在那裏?他的上一任主任是誰?為什麼他可以回溯時光?為什麼她可以窺見深淵中的隱秘,是他還是我?

無盡的疑問纏繞在心上,-卻沒有時間多想。

算了,反正來日方長,這盞燈的秘密恐怕很深。

回想深淵中那些大恐怖,不可名狀的吹笛者,飄蕩的詭異……都不禁讓人毛骨悚然。

話說道門到底在幹什麼?異化成仙,聽名字就知道,這是不準備當人呀?

異化,到底異化成什麼?詭異還是古神?

話說我現在應該已經到尋山水,衍化接近於化山水境界。

理論上可以借念,見微入道,其實現在我的六感已經源源異於常人了。

但還是不夠,就像那深淵中的詭異,行徑宛如神明,隻言片語間可攝人心魄,奪人心神。

肉體可再生靈魂永不滅,不愧為詭異。

另外,我應該可以兼修這個太上清心訣,因為這篇道經,並不是主修功法,反而是一種輔助類的,除了推崇讓人入魔的功法以外,其餘任何功法都百搭。

不愧是一篇經文鎮壓吹笛者,也不知道出自誰之手。

想必又是一方大佬吧。

太上清心決,是一門很深奧的功法,透過1000多年的修行經驗,何心問明白,這幾乎是道門聖物,剛才還在猜是何人所創,記憶中,道門所有經文凡事以太上冠名,就是道祖,李耳所創。

古老而塵封的歷史,一幕一幕被揭開,何心問很清楚,在我們看不到的角落裏,隱藏着真正的真相,歷史書上所說的不過是萬丈深淵上的一層水波,淺顯而且激蕩。

根本比無數歲月沉澱下來的無盡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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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詭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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