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雲兮逃婚

第三章 雲兮逃婚

掌門古陶之女,流雲的師侄古思琪,一聽說流雲要下山的消息,匆忙跑來。

「流雲,你就帶我去吧,我保證乖乖的,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思琪哀求道。古陶老來得女,也因此頗為寵溺,以至於思琪生性刁蠻,喜歡我行我素,山上的師兄弟,皆對她敬而遠之。可她卻獨獨聽流雲的話,因與流雲年紀相仿,從來不願意尊稱流云為師叔。所有的弟子皆知,她鍾情於流雲,而流雲,一向對男女之情知之甚少,只把她當妹妹看待。

流雲對她的哀求無動於衷,依然自顧的收拾著包袱。待他收拾妥當,突然轉身,正色道:「思琪,此次下山,我有正事要辦,真的不能帶你。我答應你,等我回來,我一定給你帶禮物,好不好?聽話,在山上等我回來!」

思琪淚眼汪汪,咬咬嘴唇,不再言語。十幾年來,她深知流雲的脾氣,一旦他決定的事,便是十匹馬,也拉不回來。不一會,只好泱泱道:「那你答應我,等你回來,你要好好陪我,下次再去,一定要帶上我!」

流雲拿她沒辦法,只好答應。

次日,在師父和眾師兄妹的目送下,流雲背上包袱,離開了無量山。自此,無雙公子,再現江湖!

——

京都,趙國的皇城所在。地正方圓,一主道南北貫通,直達位於最北的皇宮。從皇宮延伸而來,東西兩旁,參差坐落着無數官宅。西面的清河沿岸,更是住着京城的各種達官貴人,在那錯落有致的雕欄玉砌中,坐落着一座似乎不那麼顯眼的府宅。這座府邸規模並不宏大,而門口矗立兩側的獅子,卻彰顯着它的貴氣。進門后,到處是曲徑通幽,儼然一個江南特色府邸,處處充滿詩意,充斥着文人的氣息。這便是當今位居文人之首的右丞相,上官文的府邸。

此刻,一個身穿雪白綢裙的少女,盈盈腰身,正在花園內漫步。欣賞著滿園的春色,少女的臉上洋溢着幸福與滿足。這時,從花叢中突然衝出一個頭扎髮髻的小丫頭,邊跑邊大聲叫道:「小姐,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待來到少女面前,早已是上氣不接下氣,猛得撲向少女。少女急忙伸手扶過,略帶責備道:「二丫,我說過多少遍了,要矜持,矜持你懂不懂?怎麼每次見你都這麼莽撞?」丫頭扯了扯嘴角,陪笑道:「小姐,不是二丫莽撞,這次,真的是天要塌下來了!」

少女傾頭摘來一朵紅色花朵,湊近鼻子輕輕地聞了聞,忍不住笑嘆道:「好香!」隨後,漫不經心地問道:「說吧?什麼事?你小姐我還真沒見過能讓天塌下來的事!」說完,目光緊緊的盯着面前的小丫頭。

二丫皺了皺眉,那苦大仇深的表情,出現在一個年方十三歲的丫頭臉上,甚是可愛。只見她輕拍胸脯,嘆了口氣,道:「小姐,你聽了,千萬不要着急!」

少女聽罷,一副不耐煩,道:「別磨蹭了,快說,到底是什麼事?我答應你不着急就是了!」

二丫翹了翹嘴,心想道,這世上,要是最不可信的,便是小姐剛才這句承諾了。如此想道,支吾道:「我聽公子說,皇上要給你賜婚!」

「什麼?」少女驚道,手中的紅花頓時不知飛向何處。只見她雙手緊緊的抓住二丫手臂,急問道,「你說什麼?什麼賜婚?」懵懂的少女,尚不懂愛情的年紀,竟莫名其妙被告知,自己即將花落某家。任誰,也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更何況,是一向崇尚自由自在的上官雲兮。

二丫頓覺手臂被掐的生疼,忍不住皺了皺眉,雲兮見狀,驀地鬆開,道:「對不起啊,把你抓疼了!你快說,你從哪聽來的消息?」

二丫甩了甩那被掐疼的手臂,隨後釋然一笑,道:「我剛才經過公子的書房,不小心聽到了公子和老爺在裏面的對話。可我發誓,我不是故意的!」說完,連忙舉起雙手,做發誓狀,生怕小姐又責怪她偷聽。可此刻的雲兮,哪裏還能想到其他,腦子裏充斥的全是賜婚。

雲兮又問道:「你確定你聽清楚了?爹爹一向不喜歡我跟其他官家公子小姐打交道,就是生怕我看上哪家的公子,以至於長這麼大,都沒有幾個人見過我,皇上又怎麼會突然要賜婚?我不信!」如此一想,竟是更加確定二丫聽錯了,又道,「老爺現在在哪?」

二丫搖了搖頭,道:「不知道,隱約聽到老爺說要馬上要回宮復命!」

話音剛落,雲兮未再言語,轉身朝書房快跑而去,留下那二丫,無奈的在身後做着鬼臉。「哥哥,哥哥,你在么?」人未到書房,雲兮便在門外喊了起來。

只聽「吱呀」一聲,房門打開,從書房內走出一位翩翩公子,生的是玉樹臨風,只是多了點文弱的書生之氣。此人,便是丞相府長子,也是唯一的兒子上官飛。只見他看了一眼朝他快步走來的少女,無奈的搖了搖頭。待少女來到面前,忍不住伸手輕敲她的頭,道:「雲兮,哥哥不求你能秀外慧中,可你什麼時候能有點小女子的嬌態,額?怎麼每次見你,總是大大咧咧的?」

雲兮苦笑着摸了摸頭,隨後摟過他的手臂,靠了上去,親昵道:「哥哥,你又取笑兮兒了!難道你也希望我像其他官家小姐一樣,一整天只知道低頭做女工,待字閨中么?」

上官飛又是寵溺,又是略帶責備道:「不用像其他小姐一樣,但你也不能天天往外跑,隨隨便便找人切磋啊!京城的人,雖然不知道我們丞相府有個小姐,倒是知道我們有個二公子叫上官雲兮。」說着,又忍不住敲了敲她的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又道,「兮兒,我們相府是文官,爹和我都希望你能安靜用心的學點詩詞歌賦!你倒好,天天打扮的像個小子,到處惹事,我說你是不是我親妹妹,額?」

雲兮撅了撅嘴,道:「哥哥,正是因為你和父親都尚文,我才應該尚武呀,否則,以後要是出事,誰來保護你們!再說了,我的琴藝,在京城,放眼望去,也是無人可比的,對吧?而且,哥哥什麼時候見我給相府惹事了?我做的可都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事!」見她那一本正經的樣子,上官飛不禁被逗樂。

話說這相府小姐,果然與眾不同。雖說從小便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竟未生就一點驕傲之氣,天性樂觀,待人正直,正義之氣不亞於男兒,只是少了一點閨中之氣罷了!自小,便喜歡舞刀弄槍,五歲時,便百般哀求相爺送其上山學武。相爺夫婦拗她不過,只好送她到眉山派拜眉山派掌門為師。未曾想,此女竟是武學奇才,眉山派連續五任掌門皆只能破解五分的「魔音」,到她手上,竟能達到十分的最高境界。這「魔音」,乃江湖人士所贈之號。傳說,眉山派開山祖師,是一位通曉音律的奇女子,為情所傷,閉關十年,自創「魔音」,這「魔音」乃其所彈之琴聲,聽到之人,無不如墜夢幻般,一時失了心智,竟達半個時辰之久,而距她十丈以內的人,無不被這「魔音」自帶的強大內力所傷。可自從學會了「魔音」,雲兮卻未曾使用過,她更加喜歡找京城中不同的武學人士比武,久而久之,京城中人皆知,相府二公子乃武痴一個。不過,可別小瞧了她的執著,十幾年下來,她的武功造詣,倒算得上京城中數一數二的高手。雖然武學之雜,讓人看不出門派,卻也難有快速破解之招。

上官飛笑道:「好,你那嘴上的功夫,比手上的功夫還了得,每次都說不過你。說吧,現在來找我做什麼?」

雲兮「嘿嘿」一笑,未言語。上官飛見狀,道:「行,你這嘴臉,我一看,就知道沒好事!說吧,是不是又出去闖禍了?」

雲兮氣的直跺腳,道:「哥哥,你就不能說我點好的?」說着,又摟着他的手臂,巴結道:「真的,我沒闖禍,我只是,只是有事請教哥哥?」

上官飛一臉詫異,打趣道:「今日是太陽從西邊升起了?我們相府雲兮小姐竟然有事請教我這文縐縐的哥哥!」

雲兮也未惱,繼續陪笑道:「哥哥,你這是謙虛呢,還是自誇呢?誰不知道,我們相府的上官飛公子,琴棋書畫,無一不通,乃是京都赫赫有名的三大公子之一,又怎麼能說是文縐縐呢?」

趙國,因趙高宗喜歡琴棋書畫,因此,國內的文人風氣頗盛。而京都,亦有赫赫有名的三大公子,神秘的君公子、右丞相府的上官文、翰林學士魏鄉。而上官文,便是君公子后的第二大公子。魏鄉年紀較其二人皆大,卻也曾是上官雲兮的先生。

上官飛無奈的笑了笑,道:「行了,你就別嘴甜了,說吧,到底是什麼事?」

雲兮咋了咂嘴,笑道:「剛才,你和爹爹在書房,都聊了什麼?」

上官飛聽罷,佯裝生氣地敲了敲她的頭,道:「這回又是你還是你那小丫頭在外面偷聽了?」

雲兮傻笑着,道:「什麼偷聽,別說那麼難聽,我們只是路過,知道什麼叫隔牆有耳么?你們說話也不能小聲點!」

上官飛無奈,笑道:「強詞奪理!」

雲兮斂住笑容,問道:「你們是不是在聊我的婚事?」

上官飛一愣,突然神情嚴肅,道:「就知道瞞不住你!」隨後長嘆了口氣,又道,「你知道,自從太子年幼亡故后,皇上尚未冊立太子,朝廷內早已是波濤暗涌。誰都清楚,皇上更喜歡三皇子,可奈何三皇子無依無靠,若能與與我們聯姻,他便多了我們這個靠山,兮兒,你明白么?」

這些道理,雲兮並非不懂,不,她是個聰明女子,她比誰都看的清楚,她或許不懂江山社稷,可她懂人心。如今,太子未立,唯一有機會的便是前皇后所生的三皇子趙君澤和現在的南宮皇后所生的二皇子趙晨宇。如今,二皇子早已及冠,被封為譽王,賜宮外譽王府。而三皇子,因未及冠,未有封號,依然居於宮中。可如今,因這太子之爭,朝中自成兩派,相互對立。而南宮皇後身後,有南宮家這個強大的靠山。三皇子,除了因為他的德行而獲得的支持外,別無其它。雲兮清楚,利益面前,這些人隨時都可能倒戈。而自己的父親,是朝廷中的文人之首,是唯一能與大將軍南宮獨分庭抗禮的人,皇上想替三皇子拉攏上官家,也是情有可原。可雲兮不願意,這一切,要以自己的終身幸福為代價。

她激動得脫口而出:「哥哥,我明白其中的厲害關係,可即使沒有聯姻,上官家依然會支持三皇子,既然如此,為何還要犧牲我的終身幸福?」說着,忍不住流下淚來。上官文見狀,急忙安慰,待雲兮心情稍微平復后,道:「兮兒,哥哥知道,有些事情,即使不用哥哥說,你也清楚,若是能與我們家結成姻親,除了上官家,與我們結交的大臣們,也會堅定的支持,這其中的厲害關係,想必兮兒比誰都清楚!」說着,頓了頓,又道:「不過,兮兒,你莫要着急,我聽父親的意思,他似乎非常不支持皇上的賜婚想法。他此次進宮,便是希望勸說皇上能放棄賜婚的念頭。」

雲兮一聽,頓時笑顏逐開,可又不敢相信,再次確認道:「爹真的這麼說的?」

上官文點了點頭,道:「雖然哥哥認為三皇子會是妹妹的良配,可我還是會支持父親!」

雲兮沒有見過三皇子,也不了解他的為人。只是經常從父親和哥哥的口中聽說一二,而每次,皆是稱讚。據說這三皇子,武學雖然不行,卻是德才兼備,頗受百姓愛戴。

雲兮道:「不管是不是良配,我的終身大事,還是要考慮我的感受不是?我相信爹不會逼我的!」說着,朝上官文輕輕送去一拳,道:「哥哥,爹不支持,你為何不早說?又拿我開玩笑是么?」說完,遠遠傳來兄妹倆的嬉鬧聲。

雲兮往自己廂房走去的路上,依然沉浸在思考中。她越想越不放心,這可是關乎未來社稷之事,皇上會同意么?何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別提奉旨之婚,若要抗旨,可是要殺頭的。若是因為自己,而給全家帶來災禍,雲兮恨不得一人承擔。如此想着,便加快了腳步。

待二丫回到小姐的寢室,不由得大吃一驚,這哪裏還像小姐的廂房,簡直不亞於戰場。二丫皺了皺眉,嘆了口氣,無奈的上前問道:「小姐,你又在找什麼?下次你你能不能直接告訴二丫,二丫幫你找!」

雲兮頭也不回,道:「二丫,這次,你家小姐要逃難去了!」

二丫一聽,忍不住驚叫出聲。嚇得雲兮急忙起身捂住她的嘴,道:「噓,你小聲點,要是哥哥和娘聽到了,又有你好看的!」說完,低頭繼續收拾。

二丫不知如何是好,默默的站在旁邊,半響后,忍不住輕聲再問道:「小姐,你這是要幹什麼?」雲兮未睬。二丫在一旁,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卻是無可奈何。約一盞茶的功夫后,雲兮嘆了口氣,站起身,將收拾好的包袱往桌上一扔,道:「你小姐我要離家出走!」

「離家出走!」二丫驚叫道。

嚇得雲兮急忙又捂住她的嘴,待確定她不會再尖叫后,方鬆開了手,道:「你要再給我叫,你信不信我馬上封上你的嘴!」嚇得二丫急忙雙手捂住了嘴,不停的搖頭。

雲兮坐到桌前,拿起一杯茶一飲而盡,道:「二丫,你知道你家小姐我,絕對不做待宰的羔羊。眼看着皇上要賜婚,我若不走,聖旨一到,你小姐我的終身大事不就完了?」

二丫突然激動的跪在她腳下,帶着哭腔道:「小姐,你千萬不要衝動,二丫相信,肯定有辦法的,我們家小姐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雲兮見狀,急忙將她扶起,道:「二丫,這可是皇上賜婚,能有什麼辦法?即使父親反對,你覺得有用么?如今這朝廷局勢,我也不是沒跟你說過!」

二丫撲閃着眼睛,傻傻道:「小姐,什麼局勢?」

雲兮嘆了一聲,擺了擺手,道:「罷了罷了,說了你也不明白!反正你只要知道,你家小姐我,今夜,趁夜黑風高之時,便要離家出走!」

二丫突然抓住她的手,道:「小姐,那你能不能帶上二丫?你看你,從小都有二丫在旁邊伺候,以後要是我不在你身邊,你可怎麼辦才好?」一副小大人的模樣,讓雲兮又喜又悲。

雲兮拉着她的手,忍不住憐惜,道:「二丫,我知道,你我從小一起長大,我也無法想像沒有你一起的日子。可這次你家小姐我是逃婚,真的不能帶你!」頓了頓,又道,「二丫,」

二丫眼裏頓時盈滿淚水,更咽著說不出話來。雲兮忙安慰道:「再說了,你留在家裏,也好給我報信啊,萬一皇上真的答應爹爹不賜婚,你可以即刻給我寫信,我收到信肯定馬上回來,你說對吧?」二丫一聽,自己在家也能有此用,便撲閃著大眼睛,用力的點了點頭。隨後,她擦乾淚水,打開雲兮的包袱,不禁吃驚,問道:「小姐,你就帶這幾套衣物?」

雲兮莫名其妙的「嗯」了一聲。

二丫道:「那錢呢?小姐一點錢都不帶?」

「哦,對,幸虧你提醒我了!」說完,雲兮轉身走到柜子裏,取出幾錠銀子扔了進去。

二丫責備道:「小姐,這點錢,怎麼夠?」

雲兮笑道:「二丫,你也不看看你家小姐我是什麼人,我能讓自己餓死么?」

二丫嘆了口氣,道:「是,小姐天不怕地不怕,但也不會為五折米折腰,還是多帶點是好!」說完,轉身回到柜子,把相爺少爺以前送給雲兮的金銀珠寶,一股腦的往包袱內塞。

雲兮見狀,叫道:「二丫,你這是要累死我么?」

二丫攔住她的手,道:「小姐,聽我的,此次離開,不知道小姐什麼時候能回來,能多帶,便多帶點,二丫不希望小姐吃苦!」說完,又是淚水朦朧。

雲兮無奈,只好由了她去。

夜裏,待大家都入睡后,雲兮穿着一身男裝,在二丫的陪伴下,來到了後門。

此刻的二丫,淚眼汪汪的看着雲兮,不斷的囑咐著,緊緊抓着她的手不放。雲兮無奈,只好佯裝嚴肅,把她喝退了去。

儘管如此,當二丫目送著雲兮離去的背影時,心中依然充滿傷感與懷疑,喜歡自由自在的小姐,出了相府,便如那出籠的小鳥,脫韁的野馬。即使皇上同意不賜婚,她會馬上回來么?若是不同意,她還會回來額?她只能默默地在心裏祈禱,上天保佑小姐平安,早日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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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你我願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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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雲兮逃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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