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父母義,身世謎

第二章 父母義,身世謎

待二人走後,方先生又將院中的弟子們召集了起來囑咐了幾句,才讓眾人散了去。百十多名白衣素袍的少男少女自鎮西的竹林魚貫而出,登時成了鎮上的一道風景。

此時的小鎮與半月前相比已是大相徑庭,各家各戶門前均是一副張燈結綵的樣子,都在預備着明rì的慶元大節。慶元節可算得上是歡顏鎮每年最為喜慶的rì子,不僅因為大節預示著新的一年開始,更因着晚間的花燈會,被鎮上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當做尋親問嫁的好時候。

聶羽拽著弟弟一路向西,行到西街路口時並沒進自家的鐵匠鋪子,而是一溜煙地鑽進了隔壁的裁縫鋪中。而這裁縫鋪,正是之前鄉民們口中提起的魏老四魏裁縫家。尚未進門,兄弟倆便大喊了起來。

「乾爹!乾娘!我們回來了!」

循着叫喊聲,屋中當即迎出了一對滿臉笑意的夫婦,正是魏老四和媳婦巧蘭。一別半月,四人見面都是一副笑得合不攏嘴的樣子。魏老四知道書院之中粗茶淡飯,兩人想必都是缺了油水,早在家中準備了不少點心。

聶羽扯著弟弟,片刻都沒耽誤便坐在桌邊吃了起來,一邊誇著乾娘的點心做得好吃,一邊將書院中這些rì子生的事情講給了夫婦兩人。

巧蘭看着倆孩子狼吞虎咽的樣子,笑着笑着竟不知為何兩眼閃起了淚光。看到乾娘好端端地突然哭了,兄弟倆當即停下了嘴。

聶羽往巧蘭的方向湊了湊身子,怯生生地問道:「乾娘,我倆回來您應該高興呀,這是怎麼了?」

巧蘭拂袖將眼角的淚水拭了拭,搖了搖頭道:「都怨我,看着你們倆這麼招人疼就突然想起了秦兄弟。要是他泉下有知,看着你們這個樣子該有多高興,肯定不會像之前那樣rìrì板著面孔了。」

聽巧蘭這麼一說,聶羽當即默了聲,轉頭看了看身邊的弟弟,現他眼中也有一絲落寞,遂即低頭將胸前衣襟里掛着的那條皮繩拽了出來。皮繩上,系著一枚嬰兒拳頭般大小的暗褐sè甲片。爹爹在世時曾說過,這是塊家傳的護符,是他們兄弟二人的生父傳下來的。但如今,這護符卻成了他倆對爹爹的唯一念想。

聶羽並不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誰,爹爹只說當初是去投奔一處聶姓表兄,卻不料表兄的村子上遭了瘟疫,受託將表兄膝下尚在襁褓中的兩個孩子帶了出來。除卻此事之外,爹爹關於自己二人生身父母的事情卻一直隻字未提。

十三年前,秦仲帶着襁褓里的兩個孩子投奔到了歡顏鎮上,巧合之下與魏老四結成了金蘭兄弟。在鎮上安置下來后才在魏家的裁縫鋪旁邊開了這間鐵匠鋪子,兩家又當上了的鄰居。

常言道遠親不如近鄰,這秦魏兩家既親又鄰,魏老四夫婦打小看着他們兄弟長大,再加上自己膝下沒有子嗣,早就將這兩個小子當做自己兒子看待。兩兄弟自小便是吃着乾娘做的飯長大的,自從兩年前爹爹沒了,他倆更是直接住在了隔壁乾爹乾娘家裏。

沉默了許久的魏老四猛咂了一口煙鍋,緩聲說道:「當年秦弟剛來鎮上時,你們倆還在襁褓之中。一晃十三年,如今你們倆也都長大net了。你們爹爹走的那天,你們倆連哭都沒哭過。魏爹爹也知道你們心中不好受,有什麼心事,就跟乾爹乾娘說說吧!」

聶羽聽着魏爹爹這麼一說,當即站了起來,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乾爹乾娘與我倆雖沒有親子之實,卻遠勝親子之情。爹爹臨終當rì就曾囑咐我們,好生伺候您和乾娘,我倆也早將二位當做生身父母,剛才只是……只是……」

說到此處,聶羽的聲音忽地哽住了。若說一個十二歲上沒了爹爹的孩子不想爹爹,任誰都不會信,但此時在乾爹乾娘面前,他又如何說得出心中的感情。

「都是我不好……這麼好的rì子提這事情幹嘛,你也別說了。」巧蘭上前一把扶起了跪在地上的聶羽,旋即將兩個孩子攬入了懷裏,抓了兩塊點心將二人的嘴塞上了。

魏老四將手中的煙鍋在矮桌上敲了敲,乾咳了一聲道:「好了好了,不說就是了。乾爹乾娘前些rì子給你們倆置了些新衣服,今年的燈會穿得鮮亮些。前些rì子董家爹爹又來說親事了,魏爹爹就是不明白,董家兩個丫頭長得那麼水靈,你們倆怎麼就一個也相不上呢?你們兄弟也不小了,明晚燈會上留意些,如果真有相中的姑娘,我和你們乾娘就做主給你們倆把親事定了,也算了了我們這樁心事。」

聶羽瞪着眼睛瞧著魏老四,驀地將被乾娘剛塞到嘴裏的點心噴出了大半。正要唔啦唔啦地開口說什麼,卻被巧蘭伸出個手指將嘴擋住了。

「這事兒我和你們魏爹爹已經商定了,你倆先去洗個熱水,然後把新衣裳換了看看合不合身,不合身的話讓你們爹爹連夜改改,明天好穿着過節。」言罷,她不由分說地將兩個孩子推上了樓去。

過了半個多時辰,自樓上忽地傳來一陣嬉笑聲,隨着噔噔的腳步,兄弟二人一前一後推推搡搡地走下了樓來。

聶羽和弟弟本就俊俏的相貌配上兩套寶藍sè的錦袍,比那些王宮貴胄家的子弟也毫不遜sè,書卷氣中還憑空多了幾分英氣。見他們二人這般模樣,魏老四當即心滿意足地笑了起來。

吃過了晚飯,二人又幫着乾爹乾娘將兩家門前的燈籠掛好,才回到鐵匠鋪的後院。皎月登枝,聶羽一溜煙地爬到了後院牆角的大桃樹上,而聶景坐在了離他不遠的樹梢上。

靜坐了許久,聶景忽地自懷中取出了一張破舊的棋譜,徐徐在月下展了開來。藉着月光看去,不似平常書於紙上的棋譜,此物的材質倒更像是一整張獸皮,紋路落子已是十分模糊,一看就知道經歷了不少歲月。

「怎麼?先生交給你這張古譜還沒有參透?」聶羽也不抬眼瞧他,而是輕嘆一聲,盯着棋譜問道。

「先生說他窮盡半生也沒能參透這張棋譜,這才給我幾個月的時間,哪有那麼快!」聶景此時整個心神都聚在手中的棋譜上,隨口回了一句。

「前些rì子方先生讓你去棋苑當管課弟子你不願意,可他給你這副奇怪的棋譜你卻rì思夜想,時時帶在身上,真想不明白先生和你這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

過了好一會兒,聶景才將棋譜往懷中一揣道:「切,先生給你這條白綸你不也每天系在頭上么,幹嘛還來問我?」

說罷,騰地跳下了桃樹往屋中走去,丟下了聶羽一人。

皎月灑華,看着自家後院中閑置的風箱鐵氈和牆角疊摞的酒罈,聶羽心中忽然一陣空落。東西還是當rì的那些東西,卻少了爹爹寬厚的背影和西街上rì夜可聞那叮叮咚咚的打鐵聲。

許是在樹上的坐得乏了,他長長地伸了一個懶腰,遂即跳下了桃樹,打着哈欠往屋中走去,滿腦子都是明rì大集上的餛飩。

與此同時,鎮東十餘裏外的山澗中正影影綽綽地閃動着十幾個身影。這些人有男有女,如同迷路一般在山間谷底不斷地徘徊著。藉着月光,不難看出他們面上驚懼交加的神sè,而這群人中赫然就有聶羽前rì救回來的那兩名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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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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