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兇手
「聽說了沒，搖光滅門了！」
「天吶，那可是北夜七大門派之一，誰幹的？」
「這哪知道呢！可就是昨夜的事，短短一日，人盡皆知！攬月山莊那麼有錢，你說咱們現在去，還能不能撿點殘羹剩飯？」
「你膽子也太大了，那廂鐵定是謀財害命的主兒，還嫌自己一條小命夠多，上趕着給人家搭進去是吧！」
「也是……」
「客官，您的面好了！」
店小二送完面，一邊給拴在一旁的馬兒喂草料一邊摻和他們幾句：「小的還聽說，此番慘案並非謀財害命，主要為的是搖光派手中的七星鎖！」
「七星鎖？」
「是啊，人人知我北夜七大門派實力雄厚，執掌江湖，每個門派各持一塊七星鎖，七塊合一便能打開皇族密室的大門，得之者得天下！搖光雖是七大門派之一，畢竟是後起之秀，初生牛犢根基不穩，最好下手……如今這江湖怕是要變天了……」
「那你說，江湖安穩了這麼多年，為何突生這樣的變故啊？」
店小二解開馬繩，悠然走過來擇了座，敲桌分析道：「安穩只是表象，實則內地里明爭暗鬥，這變故不是偶然，想得天下者也不止一個。」
「嘿，懂的挺多，可這話怎麼越說越讓人聽不懂了？」
小二訕訕撓頭笑道：「哎呀，多嘴了多嘴了，回頭又該挨揍了！」
眾人還沒從他的話里回過神來，只聽他又張望路邊道：「誒，人終於來了，任務完成！」
「姑娘急着趕路？這馬五兩銀子要不要？」
賀蘭雪看見馬沒栓，來不及多想，翻身上馬，取出一袋銀兩丟給他，趕忙驅馬走了。
這「店小二」拿了銀子呵呵笑兩聲，縱身一躍上了屋頂，在眾人驚詫的眼光里三兩下飛不見了。
這邊真正的小二端面一臉喪氣地走出來：「真抱歉客官，剛才不知道怎麼睡著了，耽誤了各位的時間，這頓就當小的請各位爺了！」
攬月山莊。
賀蘭雪看着眼前的一切，跪倒在地，雙目睜大，獃獃地望着前方。
多麼希望這只是一場噩夢。
大火過後，四處只能依稀可見白雪掩蓋的斷壁殘垣，未燃盡的牌匾，赫然是那幾個大字。
家呢？
爹娘呢？兄弟姐妹們呢？他們都去哪裏了……
「蘭雪賢侄？你回來了！」
賀蘭雪看向來人的方向，是天璣門掌門傅宏及幾個天璣門弟子。
「傅掌門……我爹爹呢？」
傅宏眼眶發紅，深深地嘆了口氣道：「賢侄，你爹他……你放心，伯伯一定幫你找出兇手，給你爹報仇！」
賀蘭雪張張嘴，卻說不出話來，眼睛模糊著，什麼也看不清，只有蒼涼的白，手無端顫抖著。
這時天璇門掌門孟玄也帶着弟子趕到：「四弟！這是……這是蘭雪？」
傅宏跪在賀蘭雪旁邊，對着山門叩首，悲愴不已：「是啊！我們兄弟三人平時關係最要好，如今賀賢弟卻與我倆天各一方，想來真是潸然淚下！幸好蘭雪賢侄尚安好，允弟啊，你放心，我們一定照顧好蘭雪，你且安心地走吧……」
孟玄也跪在一邊，痛心道：「賢弟，三哥定為你捉拿兇手，報仇雪恨！」
兩人又說了一些安慰的話語，孟玄命弟子將賀蘭雪扶起，問傅宏道：「四弟可有搜查到什麼？」
傅宏眼神一動：「並無，只是……你們隨我來看看便罷！」
幾人進了院子，夏蘭雪痴痴地望着自己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變成如今的破敗景象，竟是淚也流不出來了。
「看這裏。」
傅宏搬開一塊木頭，順着他的指尖看去，那裏殘留着幹掉的血跡，不知是誰的。
「仔細看，這是什麼形狀？」
「應該是有人死前用自己的血畫的……一輪彎月。」
傅宏反應過來，臉色大變：「殘月！是落月教的標誌！」
孟玄滿是怒氣：「哼！落月教已經狂妄至此了么！」
「可這落月教沉寂許久，為何會在此時重現江湖？」
孟玄沉吟片刻，轉即道：「此事不容小覷，需得快些稟明大哥，由他來決斷。」
傅宏道：「我馬上派人去傳信。如果真是落月教，那各派都應當加強防備，絕對不能再讓這樣的事發生！蘭雪賢侄，要不你跟我回天璣門罷，要是被落月教知曉你的存在，你可就危險了！」
「……傅掌門，落月教同搖光有何仇怨，為何滅我滿門不成，還要追殺我一個弱女子？」
「這……」
「落月教向來行事狠毒，從來不留後患，倘若魔教教主的目的是滅門，便斷不會留下一個活口。蘭雪，安全起見，你跟伯伯回天璇吧，那兒你打小就熟，不會委屈了你。你傅伯伯啊，家中又沒個可以陪你說話的，想想這一年，你孟言哥哥都念你得緊了。」
「孟伯伯，我……」
「可還有什麼顧慮？」
「沒有，孟伯伯說的也在理，那便謝過傅掌門一片好意。」
傅宏終究沒有說什麼，畢竟賀蘭雪到底跟孟家感情深一些，早知當初……
賀蘭雪則暗暗握緊了拳頭。
落月教，總有一天，勢必要讓你們付出代價，血債血償！
一轉眼，落月教重現江湖、滅搖光滿門的事便沸沸揚揚地傳遍大街小巷。
顧雨眠獨立於橋上，吹奏著不知名的曲子。
「喲，公子這笛子可是吹得越來越好了哈。」
顧雨眠停下來，望着突然遮住他的傘道：「雪停了，舉什麼傘。」
「啊，什麼時候停的，都沒發現。」
傘被收起，執傘者竟是那日假冒的店小二。
顧雨眠深吸一口氣：「世人皆在傘中，自然不知傘外的雪有多大，更不知它停或未停、下或未下。」
「呵呵，難道世人都沒長眼睛。」
「你就是長了雙眼睛不也分不清，我這是蕭，不是笛，笛聲輕浮而蕭聲幽沉，眼瞎了，耳朵也聾了不成。」
「……顧大人，你還真是道貌岸然，那些為你瘋狂的姑娘知道你嘴這麼毒不？」
「沒大沒小。青辰，拿出來。」
「什麼？」
「前幾日不是叫你幫幫賀姑娘，你倒是做起生意來，好啊，好得很。」
青辰一臉不情願地掏出一袋銀子丟了過去：「這天底下還有什麼事是你顧公子不知道的……」
「知道的倒也不是那麼多，不過我很清楚地知道，你身上不該有這麼多錢。」
「哎，是啊，自打跟了您顧大公子混，哪還見得着半點錢旮旯，就不能體恤體恤下屬嘛，自己倒穿得像只花公雞似的，還是鐵的那種。」
顧雨眠忍住揍他的衝動，呵呵一笑：「銀子要花在刀刃上，怎能浪費到蠢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