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回 0年終不死
如今的江湖喚做風月江湖，千年前則是邪刀。
邪刀江湖之所以為邪刀，意為千年前與天下榜並列的武器榜第一，喪靈邪刃，天下人都想要這把刀，人人皆想奪喪靈，壓過這武林一頭。
這會的風月江湖，也只是字面意思罷了。
衫離十六年前在雪地里被衫老夫婦抱養，他在蘇醒之時就知道了自己並不是常人，而是長生不老、不死不傷的天地本源之一，惡。
自古善惡對立，但惡既然已經出世，他的記憶里卻沒有善的身影，最奇怪的是好像如今六界好像都忘記了善惡存在。
善惡，字面意思，天地善念、惡念化人，雙方對立，不死不休，自誕生起便擁有天下最強的修為，當之無愧的王者。
他並不知自己為什麼沒了記憶還變成嬰孩模樣，只能先在衫氏夫婦家裡，過著避世不出的桃園生活，但隨著年齡增長，他的記憶也逐漸回歸了不少，足足有過去千年。
而他也知道，千年前邪刀江湖的武林盟主，正是自己。
他帶著衫晴遊歷江湖，也是為了尋找過去的記憶，揭開塵封的過去一切，他想知道自己從哪裡來，要到何處去。
衫離曾歷經各個地方，在行俠仗義時看遍人間冷暖，如若他曾經也有一段過去，是否會是快意江湖，又或許會有過喜歡的姑娘。
至於遊說公子所說的四位奇人，若是放在邪刀江湖時期，就連天下榜最後一名的小葉千里針都比不過，天下榜第一，自然是衫離。
他卻不能說出這段歷史，惡的身份曝光，誰知會不會被六界追殺，他倒不是怕什麼，只是對那個單擒雲統的魔帝有幾分忌憚。
衫離站在桌后與那遊說公子對目，氣氛居然是有些劍拔弩張，他也終於想起來了這遊說公子的真正面目，是黑道懸賞令上第二十三名的冷麵毒龍，看來今日之事，是有人在布局了。
樓外小雨仍舊不斷下著，如今又颳起了不小的寒風，店小二連忙在門上栓了鎖，防止雨被風吹的飄進來。
一旁的江傲桃花眼微眯，一拍桌跨過長凳站起走到遊說公子面前：「你一說書人，自以為比我們這類活在江湖裡的更懂江湖事？」
暗中一人手指顫動，似是被江傲這句話觸動不少。
「江公子，不是人人都怕你，敬你，江湖事記載在功名錄，我並不是空口無憑。」
遊說公子眼中若寒潭，卻不想江傲嗤笑兩聲，劍眉一挑寫了滿眼譏諷：「功名錄？誰是勝者誰都可以隨便寫，我在這裡殺了你我也可以隨便傳你名頭，你信不信。」
四周茶客見江傲來了脾氣，都斂聲屏氣不敢多言，遊說公子知道江傲敢這麼做，薄唇輕抿沒了下言。
「二爺真性情！」
忽然一個豪爽聲音響起，江傲聞聲看去，發現是一個人不認識的中年男子，男子穿著一身綢緞綠衣，背上背了把布條纏起的大刀，一眼望去非富即貴。
「介紹一下，在下是十大峰的人，趙越。」
趙越眉眼粗獷身形高大挺拔，青絲半束，有些人認出了這趙越，眼裡流露出欽佩神色。
「十大峰？好像聽我爹說過。」
江傲回想起過去，饒有興趣看著眼前粗狂男子，替一旁的衫離做了解釋：「和皇家私塾並肩的學院，面向整個六界，向來只收天資聰穎的年輕人。」
「二爺說的不錯，但還少了一句」趙越似乎對江傲的輕佻選擇視而不見，而是將一個令牌拿了出來放到了桌上：「也是江二爺要去的學院～」
只聽啪嗒一聲，
滿眼笑意的江傲像是被凍結到了原地，幾分不可思議的看著趙越，似乎不相信他方才說的話：「你說什麼？」
趙越只是笑著不語，江家的令牌在他手上江傲自然認得，這做不了假，但爹這又是什麼意思？
「哦，你爹懷疑你修為造假，派我來探探虛實，若是你勝的過林霸，我就破個規矩錄了你。」
江傲怒號一聲奸賊，哪曾想這擺擂台多日的林霸居然是他爹的旗子，江風縱橫商道多年，早已練就一身本領，下起手來哪怕是最疼愛的幺子也毫不留情。
「十大峰？我不去，二爺我不去！想得美！」
江傲這哪顧得上與遊說公子繼續鬥嘴，幾個箭步來到趙越面前搶過玉牌。
他並不是想驗明真假，江家的名頭還沒人敢盜用，只是他想看看江風用的是不是玄江令，如果不是，那就可以不聽。
趙越似乎料到江傲會這麼做，並未阻止江傲，這不過是他自討苦吃罷了。
好消息是確實不是玄江令，壞消息是是比玄江令還要高等級的暗江令。
看來爹是動了真格，江傲罕見不語，垂下眼帘飛速思考，他爹在想什麼？他也不知道。把江影衛傳給自己、派來林霸試探，一切，難道是因為要讓他去探一探十大峰軒轅峰主的底細？
怎麼可能如了你心意。
二人這般往來已經是家常便飯，就像前不久江傲遇刺，乾脆大字一躺躺到了地上，那刺客果然下不去手，承認了是江風派來。
他們便互相試探、糾纏，江傲也不是愚笨的，幾番交手下來江風探知到的底細並不多。
「我覺得，你爹只是單純想讓你去和同歲的人交交朋友罷了。」
衫離的聲音響起，江傲一愣，他有一瞬間不理解衫離的話，直到他眼前浮現那個已經有些花白頭髮的身影，霎時瞭然。
我們不止有智慧，更多的是愛。
他在石林城被貪圖享樂蒙蔽了太久，或許江家這條在天上盤了上百年的巨龍，太多人低估了它，江傲與江風的思想在這一瞬似乎串聯起來，在過去太久時間的風平浪靜，江風隱隱約約意識到了，有人要對江家出手。
江傲冷笑一聲，收起令牌身邊氣流獰動，背手踱步走到栓了門閂的門前，紅眸閃爍望著外面風雨交加，身上白袍綉著的丹頂鶴花紋似乎流動起來，一切虛幻又不真實。
「十大峰會試何時？這一次的會試在哪一界？」
「七日後，今年，龍吟國京城。」
聽見趙越這般回答，江傲猛然轉身，忽然門被怒號的風吹開，吱吱呀呀的隨著風的生息扭動，外邊風雨交加，一道驚雷閃爍，儼然成為這高挑少年郎的陪襯。
「好，勞煩各位傳話五界，七日後，江家第二子江傲，來拿會試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