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回 黑鷹現人間

這一招讓江傲來了興緻，見四周逃亡的百姓也停了下來，人群之中再次爆發一片叫好聲音，那杏眼孩童剛剛被他救了命，此刻更是被他折服，滿眼閃閃星光不顧爹娘阻攔上前：「少俠哥哥，你叫什麼呀！」

孩童爹娘吃驚，忙上前抱起孩子，是個三十歲出頭的水靈婦女，想必這孩童的眼睛是遺傳娘親了，一旁的方臉漢子有些著急，汗手在布衣上抹了抹，這才敢解釋道：「少俠莫怪，我這孩子，從小就喜歡舞刀弄劍的，他是尊敬少俠……」

「無妨。」

黑衣少年出乎意料的笑了，看了看遠處已經不在驚嚇的綠裙少女，走到那婦女面前接過杏眼孩童，從旁邊推著草扎看熱鬧的小販那買了支糖葫蘆給他。

「我叫衫離，有些百姓也叫我離少俠，以後想學武嗎？」

杏眼孩童使勁點頭，莫說今日他見著這傳聞中的逍遙遊子，就是沒見著，他也是定要入江湖的：「我叫張照，以後要當天下第一！」

張照的話引得周圍百姓一片鬨笑，不知是誰問了句，你可知現在的天下第一是誰，他眼珠子一轉，指著衫離流露出肯定神色：「衫離哥哥這麼厲害，一定是天下第一！」

「小娃，你這話可就錯了，離少俠是厲害，但當今人界的天下第一，可是武林盟的那位盟主啊！」

小娃哪知道武林盟是什麼，他認定了眼前這人就是天下第一。

四周百姓只當小孩敬仰英雄好漢，紛紛起鬨散去，沒了熱鬧看，自然要回去繼續討生活了。

衫離將張照還給了婦女，俊俏的臉上一成不變的笑意：「這位夫人，張照的根骨不錯，若是從武定要找個好師父。」

婦人點頭，本來貧苦人家是不打算讓張照從武，但今日這一見也讓二人見識到了，若是行走江湖沒點本事傍身，可會一不小心當了冤魂咯。

衫離看著張照，這孩童幼稚，卻說對了一句話。

如今的天下第一，不，六界第一，確實是衫離，不過他並不想暴露惹眼，俠盜，不過是他用來隱藏身份的名頭罷了。

天下共有神、仙、魔、人、妖、鬼六界，神界自六界以來就避世不出，仙界自理而然的登上主座，本來五界戰亂，但約一千多年前，魔界新任帝王居然擒了仙界仙女尊主雲統仙子，威脅仙界停下戰事，簽訂五界合約得以千年和平。

不過五界和平以來，就沒有妖怪敢青天化形食人，那魔帝如今還在帝位，妖界是要反叛不成？

衫離這般想著，被他稱為晴兒的綠衣少女此時牽馬來，石林城也過，他們不該繼續留在這裡，四周百姓恢復了尋常樣子，但驕陽不知何時躲入雲層，看著天上黑雲壓城，是要下雨了。

不時小雨淅瀝，悄然變為大雨，打的青磚作響，打的人間煙火氣四散，有匆匆打傘行人路過，這般天氣還要出街的，定是有什麼急事。

小販都收了攤，倒是街邊的茶館還開著，小二上了碗熱茶，他們三人算是認識了。

衫離與江傲年紀相近，江傲年長他一歲，當然長者風範率先開了口，只見他撩起衣擺坐在凳上，把自己的銅錢拍在了桌上：「我叫江傲，是江家的二公子，江湖人都叫我一聲二爺，少俠你也這般叫就好！」

「你不弱，我也強，幹嘛要和常人一樣，不如小爺敬你一聲傲爺，你便喚我逍遙就是。」衫離也難得遇見對脾氣的人，抱拳行禮后指著綠衣少女介紹來：「這是家妹，與小爺同姓，

單字一個晴。」

「好，那便逍遙！」

江傲一拍桌子，端起茶水一飲而盡，卻燙了喉嚨咳嗽幾聲，引得衫晴一針好笑。

在幾番談話間，江傲得知了衫離不能長留在這裡的原因，原來是小人作惡，那些被衫離劫了的富商巨賈施壓官府抓捕衫離，一旦在哪地留的久了，又會惹來不少麻煩。

「嗬，這有何難，雖說江家在龍吟國勢力最大，但在這石林城，二爺我說了算！」江傲一拍胸脯，長腿錯開支撐著，幾片衣擺利落的垂在四周：「你就住在石林城，保證沒人敢抓你！」

說這江家是天下第一的富商家族，家主江風是難得一遇的商道天才，只是這江家的幺子怪得很，六界盛行散發或半束，一般是侍衛或者奴隸才有高馬尾樣子，再加上與流行的廣袖襦裙不同，戴著護腕腰封下衣擺幾片堪堪過腿彎，黑褲長靴，倒也颯爽。

衫離看了眼身旁的小妹，少女出神發獃，一雙漂亮眸子閃爍光芒，半盤的長發上墜著些花朵，這幾月小妹跟著自己確實有些吃苦，雙手都起了層薄繭。

但他定要仗劍天涯，怎能困在這小小石林城內？

忽然吱呀一聲，茶館門被打開，進來了個青布衣衫的公子，公子冷麵烏髮，是個書生模樣。

原來是這裡的說書先生，怎得如此年輕？

「傳聞這茶館有個冷麵先生說的書極好，今日趁著雨，留下看看也不錯，逍遙，你要吃食儘管點，我請客就是。」

江傲一揮手，卻不曾想那冷麵公子眼裡含著厭惡看他一眼，手中的書卷抖動粉塵飄入眾人氣息內，饒是江傲這等修為也沒有察覺。

「上回說到，武林盟主的絕學天下一刀施展后，那奇人聖手明月蓮被打落在神浮羅塔下，臣服於武林盟主，自此武林盟主名號打響，江湖上萬人敬仰。」

「傳聞武林盟主修為到了至高境界，和前江湖傳說公子劍吳文、蝶三娘百麗紅塵刀一般……」

後文衫離已經沒興趣聽下去，這冷麵公子的小動作自然被他看在眼裡，他說的那什麼武林盟主、聖手明月蓮、公子劍吳文甚至是百里紅塵刀，不過都是一群過家家的小孩罷了。

一千年前的亂世江湖，那才叫江湖。

衫離單手撐著自己面頰犯困，發現衫晴卻是被江湖吸引聚精會神聽著說書，一時間衫離不滿了，抬起手便站了起來：「說的什麼胡話，你可知邪刀江湖？」

「少俠，話，不能亂說，邪刀江湖可是亂世江湖，而且無任何卷宗記載，不過是一段野史，你又是如何知曉的，怕不是胡謅吧。」

茶館客人紛紛看去這個黑衣少年郎，眼裡不掩飾自己譏笑，這冷麵公子可是遠近聞名的遊說公子，就連龍吟國京城最有名的茶館也去過。

衫離冷笑不語，一身黑衣孤立，他當然知道了，一千年前的武林盟盟主不是別人，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