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待產
什麼是彈指一揮間，燕子好像真正的體會到了。時間就像你手裏的細沙一樣抓不住，就是那樣悄悄地，無情地在不知不覺中一點點的在流逝。然後你身邊的所有事物都在你看不見的時候已然變了。
十五號上午學校工作徹底結束，學校組織了聚餐，就在學校辦公室。鍋碗瓢勺都是老師們從自己家拿來的，大家自己動手做忙了一下午，傍晚十二道菜終於上桌。老師們把辦公桌拼到一起各自就坐，校長做了簡短的講話后開吃。老師們天南地北，古今中外，四書五經地聊著，一會哈哈的笑聲不斷，一會又哼起小曲，大家都不會喝酒，只有校長和校工兩個人喝酒。其實大家吃的不是菜，吃的是快樂，吃的生活。
翌日，燕子也沒有那麼早起床，雖然是自然醒，可還是在被子裏懶了一會。燕子想在生孩子之前在媽媽家多呆幾天，所以準備今天回娘家，臨走前把屋子收拾一下吧。燕子掃了房，又把所有傢具擦了一遍，最後又擦了地，地面是紅磚磨光后刷的紅油漆，非常光亮，所以非常好打理。自行車在媽媽家，燕子只能步行十幾里路走回去了。
燕子什麼也沒有帶，把自己打包的嚴嚴實實。東北的冬天春節前是最冷的，三九天啊，凜冽的西北風呼呼地卷著雪沫，打在臉上像刀割一樣。燕子迎著風吃力地走在公路上，沒有一片葉子的鑽天楊被風刮的嗚嗚作響，時不時的還會落下幾根被風折斷的干枝。燕子穿的是東北人冬天喜歡穿的氈底棉鞋，所以沒有意外不會滑倒。燕子走着走着一輛藍色布切奇大卡車突然停在燕子身邊。燕子愣了一下，司機搖下車窗問道：「喂，你去哪？用不用我帶你一段路。」
燕子還在呆愣狀態，不知道說什麼，司機繼續說：「上不上啊？不上我就走了。」說着搖上車窗，可就在車窗還快要關上的時候，燕子才反應過來，急忙喊：「上，上，上。」說着就去開車門。哎呀，燕子個子太小，懷着孕，穿的又多，居然笨的打不開車門，好囧。司機側身打開車門，燕子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爬上去的，上車後燕子摘下圍巾，司機大呼：「哎呀，你是曉劍的妹妹啊？你捂的這個嚴實，都沒看出來。」
這時燕子回頭看了一眼司機，驚訝：「啊！原來是夏哥啊？我也沒看出來啊。呵呵，你心眼真好使的，沒看出來是誰就停車。謝謝你啊！我會告訴我哥的。」司機是大哥的同學，在汽車隊工作。
「這多大點事啊？還告訴你哥，我一看這大冷天的，路上一個人都沒有，能帶就帶一段路吧。沒想到還是你。」夏哥不以為意地說。
燕子大哥在修配廠工作，他們之間在工作上經常有聯繫，燕子想：人家幫助了你總要感謝人家吧。
到家了，爸爸媽媽看見又是燕子一個人回來的，立刻生氣了，媽媽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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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不住問：「燕，你怎麼又自己回來啦？你是怎麼回來的？你們倆是不是打仗了？他有沒有打你？因為什麼事打仗啊？為什麼他一直不露面啊？」
「沒有。我就是不想讓他來咱家，沒什麼事。」燕子輕描淡寫地說着謊言，燕子發現自己現在說謊一點的不心虛。
其實元旦燕子自己回來媽媽就懷疑了，哪有懷孕七個多月了，還一個人騎了十來里路的自行車回娘家？爸爸媽媽見燕子不說也就不再問，燕子在媽媽家一呆就是十幾天。這些天桂香周末就會過來陪燕子聊天：「你是不是和愛民真的離婚了？為什麼他不陪回來？」桂香和燕子之間說話從來都是直來直去。
「沒有。就是分開了，他爸爸把他接回家了。他一天天不說話，我實在不想看見他那種眼神。我說我回娘家住來回通勤，他爸爸覺得太遠，大冬天的風大路滑危險，然後就把愛民接走了。並且讓他給我解決吃水問題，就是這樣。」燕子也沒什麼可瞞着桂香的，這些話對爸媽是不能說的。
「這樣啊？那生孩子他來不來？生完孩子怎麼辦？」
「到什麼時候說什麼話吧。他家人一定是等孩子生下來看看孩子像不像他家人，如果確定是他的就維持唄，如果不像他家人，那就明擺着離婚。他家那點小伎倆我早看透了，還真拿我當傻子呢？」
「他家人挺缺德啊？生下來就是像他家人也不給他家，氣死他，缺德。」
燕子嘴角微微上揚，帶着一絲嘲諷：「看情況吧，如果他們看到孩子以後才熱情，那就對不起。如果在我住院期間還算可以就另當別論了。」
轉眼燕子來媽媽家已經十幾天了。這些天除了桂香經常過來，二薇也經常過來。二薇是養殖場的統計員，平時很忙，沒有桂香來的頻，基本上都是晚飯後過來，而且每次都不會空手。總會給燕子帶白條雞啊、雞蛋之類的東西過來。燕子實在不好意思，「二微，你要來就來，不要每次都帶東西，我真的不好意思了。」
「有啥不好意思的，你現在多吃點好的，對孩子好，如果孩子先天營養不良，以後孩子愛得病。」二薇很有經驗地說，她的兒子已經兩歲了。
「我知道啊。可是也不能老是讓你破費啊，我自己買嘛。」燕子心存感激：「哎，對了二微，我這個胎動很弱，而且也不頻，能不能是有問題啊？」
「沒事，可能你家孩子老實就不愛動。另外，就你那點工資好乾嘛的？你拿啥買？再說生孩子還需要錢呢，孩子出生后更費錢。」。
二薇說的沒錯，燕子工資真的不高，一個月五十大毛，還不能按月開，燕子真的沒錢。燕子好像現在才想起來，真的臨產的時候，自己兜里連一百塊錢都沒有，燕子不由得臉紅到耳根。自己怎麼就這麼蠢，這個問題都沒有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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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只想到孩子出生后需要的衣服、被子和尿布。錢，真的沒想到！
「二微呀，你看看你總是給燕子買東西，他那麼困難也幫不了你什麼，以後別老給她買東西了。」燕子媽媽看着二微帶過來的東西感激地說。燕子媽媽知道桂香和二微從小一起長大
「還有幾天到預產期？提前做好準備，衣服、單被、棉被、尿布、奶瓶都準備了嗎？」
「預產期是2月22號，還有十幾天。」
二薇又坐了一會就走了，「我回去了，你平時注意點，越往後越危險。」燕子把二微送到了門口。
臘月二十三，也就是小年到了。東北對這個日子還是很重視的，因為這一天要祭灶、掃塵、吃灶糖、寫對聯。家家戶戶都要做的包豆包，準備過年的食材。媽媽家也不例外。過了小年，燕子去醫院做了生產前的最後產檢，沒有發現不正常。
「媽，我明天回去了。把生孩子要用的東西收拾一下，等過年在回來。」
燕子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在東北有個風俗，姑娘是不可以在娘家做月子的。燕子回家要把生產時需要的東西整理好。孩子的衣服、包被、尿布、盆子等等所有的產期東西，打了大包裹。這些東西都是燕子從知道自己懷孕開始一點一點準備的，燕子會裁剪所以準備起來得心應手，小毛衫是燕子買的三尺紅布，做了兩件。尿布是舊的線衣線褲剪的，做了兩個夾被一個棉被，反正燕子也沒指望婆家給做什麼的。這個燕子心裏跟明鏡似的，自己做的心裏更舒服，兩不相欠。
過完小年，燕子就坐上爸爸找來的吉普車回了自己家，爸爸把一袋子饅頭包子提了進來，屋子冷冰冰的。爸爸想幫助燕子生爐子，等屋子暖和再走，可是司機着急，因為車是單位的，不能私用，只是利用中午休息時間跑一趟，回去晚了會挨批的。燕子就讓爸爸回去了：「爸，你回去吧，沒事，我什麼都能做，你快走吧，司機着急了。」燕子邊說邊把爸爸往外推。
爸爸走了，燕子開始劈柈子、砸煤塊、點爐子，屋子裏摸到哪裏哪裏就是冰冰的。燕子去校長提了一壺水回來，因為走的時候缸里水淘凈了。吃的燕子不愁，有媽媽給包的包子還有饅頭，燕子把包子分裝幾個袋子，掛在外牆上或吊在院子的晾衣繩上。因為這裏家家倉房都有水稻，所以老鼠成災，好多東西都不能隨地放了。就連燕子吊在倉房房樑上的魚乾都被老鼠吃了，所以凡是吃的東西燕子也不敢再放倉房了，燕子把悶罐里加水放在爐子上，然後把包子放進悶罐里就進了裏屋。屋子裏現在感覺比剛剛進來好多了，爐子上蒸的包子一會就可以吃了。燕子坐在炕沿上看着台灣電視劇《庭院深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