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窺得天機
「極北的構造很簡單啊，雪原雪原無盡的雪原，所以你們一直沿着北方走就會進入一次次的循環。」小女孩的語氣不像是在開玩笑，她打量著自己的主人：「但是當你們看到那連綿不斷的雪峰時那就不一樣嘍。」
雪峰？牧夙忽然想到自己昏迷前看到的怪相，不由問道：「雪峰是不是還有幾隻怪物在飛？」
「呸，什麼怪物？」小女孩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那是守護神，巫妖族的六爪天龍，看來主人誤打誤撞看到了自己的終點，主人，這是海市蜃樓啊，看來落日雪崖就在不遠處了，你們來這兒幾天了？」
「五天吧。」牧夙想了想：「落日雪崖我聽長老說過，那兒是萬年冰霜所在之地嗎？」
「想得倒美。」小女孩毫不客氣的潑冷水：「我只能告訴你這麼多，最重要的是親身經歷，不然就沒意思了對不對，加油吧，還有，找到雪崖之後，在意識還在的時候，跳下去，不要猶豫。」
一龍一人就這樣交流了許久，牧夙也逐漸明白了極北的構造，看來一望無際的雪原是為了隱藏真正的落日雪崖，妖族用心良苦，沒想到一個再平常不過的海市蜃樓打開了一個契機，難怪探索者全部慘死雪地，他們只是在無限循環。
福酒樓內，牧無生親身經歷一次無能為力。
和三十年前一樣，自己和龍族使臣在酒樓和縣長會面，在小閣樓內，七位舞女載歌載舞，而牧無生的目光始終盯着那個舞步生疏的女子看。
她的背後有五條傷疤，全是因為出錯而挨打的，牧無生當時出言喝止才保留了素芝一條小命。
牧無生一邊看着，一邊回想着昨日她對自己說的話。
「素芝，我帶你走。」
時常迷糊的女子此刻卻是格外的清醒，她的左手輕撫牧無生的臉，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大人，您先回答我，您會不會對我三分鐘熱度，我走容易，但是您日後會不會因為我的身份而不待見我？」
簡陋的小庭院，月色格外的皎潔，而女子和月亮一樣，心思一片空白。
「你知道的，我會全力保護你不被欺負的。」
牧無生以為自己的兩情相悅，在素芝眼裏充滿了可悲。
他避開了自己的問題，因為他也保證不了這麼多，也許他能帶自己脫離這兒，但是那個人生地不熟的龍域，何嘗不是一個新的枷鎖？
女子突然累了。
「對不起，大人，素芝累了，今天到此為之吧。」
……
牧無生的目光變得格外堅毅，他的頭頂有一道格外黝黑的印記，這正是陷入幻境的標誌。
「明日大人遠走人間，素芝願獻上離折鶴一舞，願大人前程似錦，後會無期。」
女子的舞步顯得是格外的靈活，像是一隻超凡脫俗的仙鶴。
「大人，曾經的我……喜歡過你，所以大人不要遺憾，為我一個人沒有必要的，我就是一個賤女人，有眼不識泰山，大人不要為我深陷情路。」
女子一圈又一圈的旋轉，逐漸離天台越來越近，只有一米之遙。
如今的牧無生已經意識到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一個響亮的聲音在他腦海里回蕩，攔住她，不要讓她失足掉下這個死地。
可是……自己將永遠活在幻境裏了，那三個小傢伙……
等等……
牧無生突然一個激靈，好似從幻夢中驚醒一般眼前的一切就是所謂幻境，都是假的都是假的，自己愛過的素芝幾十年前就死了，就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誰也沒有注意到，牧無生額頭上的印記在淡化，直到化成青煙消失。
眼前的一切，在牧無生眼裏只是一片虛無。
終於，「素芝」晃到了天台的邊緣，不知不覺間牧無生已經冷汗涔涔。
然而她一個腳跟點地，穩穩地轉了個圈再回舞台中央。
很遺憾，巫清塵的環境並不能完美的模擬回憶，因為他並不是經歷著，完美的幻境也總歸有瑕疵的時候。
牧無生此刻突然有了個大膽的想法，他猛地站起來，在眾人的注視下上前，虛假的素芝向他伸出手，似乎也在期待着他能和自己共舞一曲，而在牧無生眼中，這個女人渾身上下都是世俗的惡氣，她的性格消失無蹤，她根本不是素芝！
牧無生用力一推，後者直接被推下了天台。
「轟！」
幻境崩塌淪陷，眼前的回憶如同流水般隱去，直到眼前是一片虛無。
牧無生再次睜開眼，沒有皇族，眼前依舊是滿天的飛雪，還有一望無際的雪原。
而此刻，牧笙已經魔化。
戰場上只剩下他一個，還有連綿不絕的敵人。
殺殺殺，最後他毅然將手中沾血長劍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告別無休止的殺戮唯一辦法就是終結自己。
幻夢崩塌。
牧瑟塵穩穩地走出的虛無，格外輕鬆的他根本沒有前者的經歷，此刻的他站在雪地上看着遠方陷入了沉思。
沒人知道他在魘夢裏到底明白了什麼。
可是，三人聚首，唯獨少了小太子。
「他該不會走不出來了吧？」牧笙摸摸後腦勺，這個幻境確實可怖，簡直讓自己陷入癲狂的狀態，幸好自己還有一分理智，不然……
「我們在這兒休息一會兒，剛從魘夢中出來身體虛弱是自然的，畢竟消耗了大多心力在裏面。」牧無生說完后盤膝坐了下來，進入了打坐模式，牧笙也是效仿，除了二太子龍力沒有消耗以外，大家都感到了莫名的空虛。
此時牧夙倒是擔心起自己的同伴了，問龍靈的時候她在默默沉思，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牧夙有點想回去了。
「你的同伴都沒事了，大家都在等你，看來主人該回去了。」小女孩道。
「那太好了，請你送我出去吧。」牧夙有些激動，畢竟自己也算是劫後餘生了，他道：「不過還是要謝謝你的救命之恩，等我命門恢復后一定好好修鍊讓你長生不老！」
小女孩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哈哈，那我就等著了。」說完她伸出手，只一下就把牧夙掀入了海里，牧夙一個激靈卻早已離開了命海。
再次醒來的時候，自己的旁邊坐着一個熟悉的身影。
「二哥。」牧夙揉揉眼睛，這一切好像是一個夢啊，有些不真實，可眼前又是冰天雪地月色皎潔，一望無際的雪地還有刻骨的低溫。
「別動。」牧瑟塵扶住她，手裏的龍力湧入了他的身體，頓時刻骨的寒意驅散了不少，半晌后他收回龍力：「夙弟，看來我們都通過了考核。」
「其實，我沒有進入魘夢。」
這下，牧瑟塵有些吃驚，牧夙將自己的經歷一五一十的講了出來，聽完后牧瑟塵有些感慨：「看來夙弟真是遇到貴人了啊，我和大哥修鍊一年有餘也沒進入過什麼命海，更沒見過自己的命龍。」
很快牧夙的經歷就被長老知道了，長老將牧夙叫了過來，溫和的問道：「小傢伙你見到自己的龍靈了？」
牧夙點點頭。
「龍靈所知道的東西都是天機，龍靈本體更是通曉世間古今，它既然肯出手相助就是認可了你這個主人，你如果利用得當可以知道很多我們都不知道的東西。」
「長老，我問過她萬年冰霜的具體位置，可她說了一些后就再也不回答了，說天機不可泄露。」
「她說什麼了？」
牧夙再次複述了一遍，最後指出了他們的錯誤，聽得長老也是一拍腦門，有些懊惱的站了起來：「原來如此，看來我們的方向就錯了，雪峰在我們前方，但我們永遠到達不了，原來如此，原來我們一直在反方向行走。」
這個海市蜃樓，就是在迷惑我們的，這也是巫妖使用的簡單幻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