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橘貓的勝利
魔貓倒吊在屋頂的水晶燈上，它的毛髮捲麴生長，眼睛充血留下血淚，貓爪更是長了一半，獠牙緩緩探出，面目猙獰，神色瘋狂。
嘭，水晶燈被拍的粉碎，燈體向下掉落，屋內陷入一片黑暗，只在窗邊灑落冰冷的月色。
黑暗裏，項雲的眼球不斷顫動，追蹤魔貓的軌跡，他在黑暗裏已經看不清它的形體，只有一個白色的框線在不斷變換地點。
來了，右邊。
項雲並未衝動，反而後退半步，他甚至能感覺到貓爪擾動的氣流從他鼻尖劃過。
頭頂，魔貓從天而降，剛才是它的假動作，它的目標一直都是這具愚蠢人類的頭蓋骨，它已經能預見到利爪掀開頭骨，以及內里鼓脹的紅白腦花。
出乎它的預料，它的利爪再次收穫一片空氣，項雲再次後退半步，他已經緊緊貼在牆壁的夾角，在魔貓剛落在與他胸口齊平時。
魔貓探手，距離他的心臟只有幾厘米。
悶響傳出，黑暗裏，魔貓被一拳打到對面的牆壁里，泥沙漱漱而下。
魔貓滿眼驚詫，它身上的骨骼碎裂大半，對面的人類保持着出拳的姿勢，肺部像風箱不停喘氣。
它掙扎著脫離出來，啪的一聲掉在地上。它有些失望，對面的人類並未過來，三分鐘后，它再次站了起來，不過明顯不復之前的威勢。
咔咔咔，它咳出體內的淤血。
繼續走向項雲，它知道今天之後再無機會，它會死。
魔的降臨並非毫無代價，即便排除其他要求，最基本的規則依然在制約着他們，比如：必須滿足降臨者的願望。願望可大可小，但滿足的願望越深刻、越多，魔與身軀的契合度就越高。
它的運氣不好，降臨出了意外，附身者居然是一隻野貓。這是魔們最不願意遇到的情況，動物的意識千奇百怪，難以控制，加之他們的肉身羸弱，力量也無法完全發揮出來。
他的宿主的願望只有一個，就是殺了這個人類。他不明白什麼原因，剛來的時候卻是滿意的，畢竟這是一個明確的目標。
魔貓拖着身體，一步步走近，它的時間不多了，降臨后是有時間限制的，如果不能在限定時間完成願望，他會被宿主同化，不再是他自己。
對面的人類，眼神一直盯着他，他的眼球密佈血絲。
還有一米的距離，魔貓突然站在項雲對面，它的眼神充滿掙扎，忽而陷入瘋狂，忽而變得純真。
是貓原本的意識開始復甦，魔受傷太重，已經漸漸不能壓制宿主的意識，即便它是一隻貓。
最終，魔貓以最後的力量，述說道：「晨光是短暫的，玄夜終將來臨，人類，我在地獄的底層，等你。」
這次倒是字正腔圓。
項雲見貓身上的綠色氣團再次沖向他的胸口。
他視線里的貓逐漸恢復正常，它對着項雲喵了一聲，神色與人一般無二，爬上窗枱，消失在即將滿月的光輝下。
咚咚咚，門外傳來密集的腳步聲，緊接着門被暴力破開。
辛清找到開關，全部按開，只有進門燈亮起，黑暗裏，男人屹立不倒的身影模糊不清。
有警員用探照燈照去，光影里，項雲睜着眼直面燈光。靠着牆壁緩緩坐下。
警員們搜查了全部房間，確認已經安全。項雲已經躺在擔架上，嘴上連接着一台呼吸機，陷入昏迷中。幾名醫生抬着他往樓下的救護車趕去。
半小時候，韓警官等人趕來。
警方帶隊者示意辛清介紹。
「你們好，我是辛清。」
韓警官依舊在觀察屋內的戰況，頭也不回的道：「說。」
「項雲，男，23歲。」
「景城理工大學應屆畢業生。在校時，並未發現有何天賦，現在西金資源集團做管理工作，今天才入職。」
「父親是一家肥腸店店主，母親早逝。」
「共同租房者是一名女性，暫時未查到相關信息。」
「今晚七點左右，擊殺一頭疑似魔化的薩摩耶犬，當時我在場。」
韓警官轉過頭來，他似乎不在意辛清的介紹。
「不是普通的魔化，一隻貓不可能強化到這種地步。」他用手探入被貓撞碎的牆壁。
「普通的魔化貓，應該會被這小子一拳打成爛肉。」
旁邊的趙琳驚訝道：「他的力量真強。」
韓警官走到窗邊，向下探望，夜色里，草木森森，沒有貓的蹤影。
「貓為什麼要殺他？」韓警官繼續問道。
「暫時不清楚，我們進來的時候，項雲已經昏迷。」辛清想了想，問道：「需要給他的家人聯繫嗎？」
「暫時不要，等他清醒了再說。」
在項雲卧室搜索的人員已經提着滿滿一箱子的物品走了出來。
趙琳取出一個文件夾，裏面居然全都是照片，是畢業照。
忽然她的眼神緊縮，翻出其中一張四人照片，遞到韓警官面前。
韓警官一言不發，將照片面向辛清。
「誰是項雲？」
辛清指向一名身穿學士服，被三人拋起的男生，他的眉眼卻看向照片的外面，他在看誰？辛清不由想到。
韓警官沉思道：「原來是他，是巧合嗎？」
.....
在路邊的綠化帶里，橘貓不停的甩頭，發出陣陣低吼，它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好像忽然懂得許多，知曉了當初為什麼主人要拋棄它，知曉了自己是一隻橘黃色的貓，知曉了這個世界有人類、有動物，還有...魔。
最終，它站了起來，它的身軀依然疼痛，但它更想問問主人，這樣的它、懂事的它，主人還會重新擁抱嗎？
踩踏着斑駁的月光，它一瘸一拐的向大學城的方向走去，附近的老鼠趕緊躲到了洞裏，連頭都不敢探出來。
醫院裏項雲正在接受治療。
幾名醫生正在會診。
「失血造成的昏迷，已經開始輸血，病人生命體征正常。」
另一位醫生道：「不，是他身體恢復力強盛，在案發現場見到他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
又有醫生道：「不奇怪，前幾天我們不是才遇到一個嗎？」
「你是說變異人？」
醫生們不禁對項雲露出艷羨的目光，以及廚師看到好食材般的眼神。
項雲對此一無所知，他知道自己昏迷了，卻接收不到外面的信息，他意識被桎困在自己的肉身之內。
他想看到、聽到外界的信息，忽然他的眼前出現一縷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