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巨額債務

黃金強坐上左小青的車時，她和她那位同事都已經換上了一身便裝。

剛上車坐穩，男警便用審犯人的目光盯着黃金強，彷彿在說：小子，你給我當心，不要糊弄我！否則有你好看的！

黃金強感覺到他的敵意，直接無視了。

其實作為地球華夏國最年輕的上市科技公司創始人，勉強算得上是社會名流，出席各種活動和宴會，經常跟警務系統的許多高官都有過接觸，並不至於看到警察的就冒冷汗。

只是現在，他懷揣著一個驚天大秘密，身為一個剛剛穿越過來、還沒完全適應，連自己的身份都沒弄清楚的穿越者，自然會忐忑不安，有許多擔憂，這也是人之常情。

黃金強其實一點都不想搭乘對方的車，只是左小青並不給他拒絕的機會。

「去哪？」左小青沒有回頭，輕聲問道。

「回家。」黃金強小聲說道。

「你家在哪？」

黃金強掏出那張門禁卡，掃了一眼后說道：「恆豐國際」。

「具體地址？」

額，似乎在這個時空，導航還沒有普及，這就尷尬了。

「……呃~」黃金強反問，「我家地址是什麼？」

「這也忘了？」

黃金強覺得很是過意不去，潺潺地笑道：「抱歉，地址真的忘了，你送我去那天晚上救我的地方就行。」

左小青的車裏，散發着清新的香味。仔細分辯，應該是空氣清新劑混合著洗髮水味。

味道柔和，令人感覺很舒服。然而黃金強卻坐立不安。

左小青發動了汽車，駛出醫院的地下停車場，從一輛貝拉多娜紫的勞斯萊斯幻影旁邊經過。

勞斯萊斯幻影的後排，車窗搖下，坐着一個年輕美貌的女子，看着這邊，目光似乎沒有焦距，表情冷漠。

黃金強與她視線短暫地交錯，兩台車相對而行，漸行漸遠。

收回目光，黃金強的目光落在左小青汽車方向盤的標誌上，然後掃過那些內飾。

這是輛紅色的夏利車，配置比較低，這位左警官的經濟似乎不大寬裕。

副駕駛的儀錶台上擺着一個小擺件，底座上伸出兩根彈簧，連接着兩個人偶。

其中一個是漂亮的成年女士，穿着旗袍；另一個還不到那女士的胸口高，看模樣是五六歲的清秀女孩子。

再看看人偶的相貌，黃金強可以大膽推斷，這兩隻人偶是母女為原型製作的。

小車晃蕩，兩個人偶也跟着左右搖擺。

黃金強問道：「左警官，這是你女兒么？」

左小青秀眉微皺，解釋道：「黃先生，我還單身呢。」

黃金強不好意思的摸了下鼻子，「抱歉哈，看到儀錶台上那對玩偶，我也是胡亂猜測的，並不是故意的。」

然後便是長時間的沉默。

直到在後視鏡見黃金強昏昏欲睡時，左小青才漫不經心地開口：「要不放點音樂吧。黃先生，你喜歡聽什麼音樂？」

黃金強並不確定，這個世界的音樂作品是否和地球上一樣，他謹慎地迴避了選擇：「我都可以，隨便。」

左小青推崇道：「我挺喜歡韋小寶寫的歌，他的作品每首都堪稱經典。」

黃金強禮貌地笑了笑。

他注意到，傍邊的男警官目光如同鷹隼一樣緊盯着他。

左小青問道：「你喜歡他的作品嗎？」

黃金強怕說多錯多，只好說：「不好意思，

我對這位歌手不熟。」

這一剎那，他又注意到左小青似乎通過後視鏡與那位男警官交換了一個眼神。

黃金強不由得有些忐忑。我哪裏又說錯話了么？

車廂內再次陷入了沉默，行駛了十幾分鐘后，進入恆豐國際小區。

黃金強透過車窗看到了「恆豐國際」四個鎏金大字。

時隔一天，他再次回到了這裏，昨天晚上，他就是從這門口跌跌撞撞走出來的。

當時他以為是被人設下的陷阱，沒想到竟然是發生了更離奇的事——穿越。

車行駛的速度很慢，顯然左小青對小區並不熟悉，一直在觀察樓棟信息。

過了好一會，她將車停在5棟前面。熄火，拔鑰匙。

「到了。」左小青率先下車。

「左警官，都已經到我家樓下了，就不用送了吧。」黃金強鑽出小車，趕緊說道。

左小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住幾單元，幾樓，幾號房？」

「呃……這……」黃金強一時語塞，不得不承認，他昨晚狀態很不好，視線模糊且離開得太匆忙，再回憶起來啥都隔着一層紗似的，真想不起來具體住哪個樓層了。

何超下了車道：「走吧，我們送你上去。況且你就不請我們喝杯熱茶？」

黃金強只好跟上左小青的步伐。

他像是劉姥姥進了大觀園，左瞧瞧右看看，用心的記下小區環境和自己住的這棟樓。

這是個高檔小區，綠化面積很大；房屋的質量，從外面看起來也相當不錯，造型美觀，外牆維護得很好。

他們走入二單元，電梯正好停靠在一層。進入電梯后，左小青按下「15」。

哦，原來我住15樓。黃金強後知後覺的想道。

電梯緩緩上升，到了15樓「叮」的一聲，電梯停靠。

門打開后，左小青率先步出。

黃金強緊隨其後，心裏有點忐忑，有點緊張。話說，原主是一個人住的，還是與人同居？結婚了沒有？有沒有小孩？

要是開門看見一個陌生女人抱着我痛哭，那就尷尬了。

不過大概率是不會發生這種事的，印象中的這個房子，並不像家庭長期居住的陳設。

況且，如果原主結婚了，醫院也應該會通知家屬。

原主應該還是無業者，醫院也沒有通知他的工作單位，這兩天也沒有公司或單位的人打電話來詢問情況。

來到504門口，左小青轉過身，靜靜地看着他。

黃金強識趣的走到門前，取下鑰匙，先觀察了一下門鎖，然後選了幾片最有可能的鑰匙，一一去試。

試了幾片鑰匙，鎖終於被打開了，推開門道：「請進。」

進門后，他抓緊時間打量自己的家。

現在仔細一看，屋裏的裝修是非常豪華的，不是那種暴發戶式的粗放式豪華，細節非常精緻、又兼具大氣，讓黃金強覺得很有審美情趣的豪華。

左小青跟何超一直在觀察杜采歌的表情、眼神。他們自然都不會錯過黃金強那一抹茫然和陌生感。

何超揚了揚下巴，左小青微微搖頭，迅速地完成了一次無聲的交流。

黃金強毫無察覺，還沉浸在觀察著屋裏的格局和裝修。

讓他感到奇怪的是，客廳里雖然裝修得非常豪華，但是有一部分傢具似乎是二手市場淘來的舊貨，有那麼一些不協調感。

至於工藝品，擺件，字畫之類的，那是一概沒有的。

牆上的痕迹顯示，以前這屋裏應該是懸掛了許多字畫的。但不知為何一幅都沒有保留下來。

難道原主經歷過一次經濟上的重大挫折，把值錢的東西都拿出去賣了？

黃金強在心裏暗戳戳的猜測。

他轉過身，輕咳一聲：「我到家了，謝謝兩位警官。」

左小青那對亮得像寶石的漂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黃金強一拍腦門，假裝才想起來道：「哦，對，泡茶。兩位請坐，請坐，我去泡茶。」

隨後屁顛屁顛地跑去翻箱倒櫃地找茶葉、找燒水壺。

「你說，這世界上是不是真有那種特別完美的人皮面具？」左小青狐疑道。

「說不定還真有。」頓了頓，何超說道：「左隊，你看，他對這個屋子裏的一切都很陌生，這不是裝出來的。我想，就算是記憶障礙，也不至於到這種地步吧？」

左小青開玩笑道：「說不定他是穿越過來的呢。」

「不會吧，左隊你也看網絡小說？」何超發現了新大陸一般，驚訝道。

「多新鮮吶……」

「咚咚。咚咚咚。」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他才找到熱水壺接了水，還沒找到茶葉呢，門外的人不耐煩的喊著開門。

黃金強只能無奈地快步走過去開門，左小青和何超都傾過身體看着門外。

門外站着兩個年輕男子，一個看上去二十七、八，梳了個大背頭，笑容有點痞氣，身上像是到處在發癢，抖個不停。

另一個才二十齣頭，長得又凶又丑，披肩長發染得五顏六色，兩個單眼皮的小眼睛裏露出狠厲之色。

兩人都穿着黑西裝，頭髮打理得很精緻，提着公文包，像極了房產中介。

但是，房產中介肯定不會像他們那樣，毫不客氣地敲門，一點禮貌都沒有。

「有事么？」黃金強忐忑地看着他們問道。

他心裏想，拜託，老天，千萬不要再給我埋坑了。

剛穿越過來就差點中毒死，還是個沒錢沒女人沒工作的三無人員，我已經夠倒霉的了！不要再給我埋坑啊！

然而事不遂人願，禍從來也不會單行。

「我說黃哥，你也沒必要一直躲着我們吧？你特么躲得過去么！」

那個長發的年輕人伸出手推了黃金強一把，黃金強踉蹌後退的時候，那兩人施施然走了進來。

「喲，還有客人在吶？」那個大背頭仔細端詳了左小青一陣，越看越眼熟，肅然起敬，「原來是兩位警官，警官好。」

對這人的眼力，左小青頗感意外。畢竟，她和何超此時都穿着便服呢。

她緩緩地站起身，目光銳利地盯着對方：「你們是什麼人？」

大背頭從上衣口袋裏抽出一張名片遞過去：「我是華義兄弟信託金融公司的業務經理劉卓華，您叫我小劉就行。旁邊這是我的同事，小陳。」

左小青接過名片，玩味地看了看，又盯着大背頭脖子上露出的一點紋身，含笑說：「你們放高利貸的現在都這麼囂張的嗎？」

「瞧您說的。」劉卓華臉色堆滿了笑容，「什麼放貸不放貸的我不太懂。我們公司是正規的金融公司，主打業務是小額無抵押貸款，您若是對我們有什麼誤解，儘管去查，我們的一切業務都是合法合規的。」

左小青將名片塞入口袋裏，目光仍然銳利，「今天過來幹嘛的？」

「是這樣的，黃先生和我們有一些業務往來，我們是過來和黃先生進行協商的。」劉卓華的態度非常好。

「那你們聊。」左小青重新坐下。

按理說，這是黃金強的私事，她不該過問的。但不管是出於對偶像的關心，還是作為一名人民警察的直覺，她都覺得這事不簡單。

劉卓華也不以為意，轉而面對黃金強道：「黃先生，不請我們坐下說？」

黃金強想了想，不卑不亢地道：「我和你們不熟，早點說完快點完事吧。」

「嘿，找我們借錢的時候，您可沒說和我們不熟啊。」劉卓華自個兒找了個位置坐下，笑呵呵道。

「到目前為止，您還欠我們公司本利共3720萬元，按照我們原本的協議，您應該每個月還我們150萬元，但是從去年十一月開始，您就停止向我們的賬戶支付了。您看，我們很有耐心，並沒有催促您，給了您足夠的尊敬，足夠的時間去籌措資金。」

「但是現在元旦節已經過了，馬上就要過年，我們這麼大一家公司，上下這麼多員工要養家餬口，日子過得也不容易。您看看，是不是近期就將您這三個月的欠款給結了？利息呢，我就不多算您的了，畢竟是老朋友了。惠承450萬元，您是刷卡、轉賬、支票還是現金支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