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讀信

又行了五日，中途住了幾次客棧，周澈都是訂的一間房，他的解釋是蘇陌待在他身邊比較安心，也好照應。

蘇陌對他此言不置一詞，只是夜晚在周澈蠢蠢欲動解她衣帶時面無表情地拍開他的手：「慕容公子請自重，再訂一間房的銀子我又不是沒有。」周澈安分下來，終於換得幾日同床共枕。蘇陌如前幾日一般靠在周澈懷裏迷迷糊糊準備睡着時忽地感到有硬物隔着並不厚的衣料抵在她身後，她睡意散了大半。轉了個身面對着周澈，他的眼神中是明明白白的慾望，漂亮的雙眸亮如星辰。周澈一怔，趕緊閉上眼睛，蘇陌無語：「讓你訂兩間房你又不肯。」周澈的喉結上下滑動着，他重新睜開了眼：「無妨，我還忍得了。」蘇陌轉了轉眼珠，聲音拖得有些長：「哦，是嗎……本來打算幫你一把的，那便算了——」

周澈呼吸似一滯：「怎麼幫？」「現在不幫了，你自行解決吧。」蘇陌得逞地笑。周澈又好氣又好笑，起身去了浴室。

……

「陌哥，周澈，你們回來了！你們……」白宇本來挺興奮的，但看到他們牽着的手時懵了。蘇陌還有些不自然的神色，想要把手抽出來，但周澈領着她走到張白二人面前，淡定地向他們介紹蘇陌的新身份：「蘇陌現在是我的未婚妻。」白宇的嘴都張大得可以塞雞蛋了：「什麼？」周澈看着他們的反應，勾了勾唇：「蘇陌是女子，你們別想多了。」彷彿被一道閃電劈中，兩人更震驚了。周澈雲淡風輕道：「淡定淡定。」白宇還未回過神來，他心目中偉岸的陌哥啊，怎麼就成了女子呢？還被眼前這人模狗樣的周澈給拱了！他一直以為陌哥會娶一個溫良恭儉的美貌姑娘，哪想到居然——陌哥是被娶的那個。

震驚完了，張白二人又想到了一些事情：之前拉蘇陌一起洗澡她死活不肯，大夏天的他們都打着赤膊就蘇陌仍衣冠整齊……他們對視一眼，還有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讓他們欲哭無淚。

蘇陌用回女聲：「該訓練訓練，別在這傻站。」張白二人聽到這熟悉的語氣，陌生的嗓音又是一驚：「是。」

快走到營帳時，蘇陌低喝：「出來。」周澈笑笑：「趙深，主母都發現你了，還不出來？」兩人面前閃出一個黑衣人，黑衣人姿態恭敬地行了禮，走向周澈：「公子，皇上和夫人的信。」周澈接過信，讓趙深退下。

周澈和蘇陌回到營帳，周澈拉她一起閱信，是周澈母親寫的那封。

「吾兒，欣聞汝尋得心上人，為母甚慰。蘇陌巾幗不讓鬚眉，吾欲早見之。既已有成婚之意，不若下月攜其回京，早日完禮。切記相商，也可晚些——不要太晚。如所料，聖上不以蘇陌女扮男裝為罪，反而讚賞之。汝父仍憂甚，其望蘇陌婚後安於慕容府，棄將軍之職——吾以為汝父愚之極，遂與之論良久。其意有所動……」後面是些瑣事，周澈看得很快，他將視線轉向了蘇陌認真讀信的側臉，不禁莞爾。

蘇陌終於看完了，她獃獃地靠在周澈懷裏，周澈問道：「下月去怎麼樣？如果覺得太快晚一點也行。」蘇陌搖頭：「不用晚一點的，就下月去。只是……你娘好像真的很急你成親這事啊。」「是啊。」「可你為什麼會二十幾了還沒成親呢？憑你的身份和你這張臉。」周澈笑了，無奈：「每年的百花會娘都會逼我去，可一個令我心動的都沒有遇到。母親本欲安排我的婚事，可我從小見到小叔和小嬸貌合神離的樣子，自是不希望自己和那女子也如他們一般。母親雖無奈，卻也不再管我的婚事。我之所以不成親，只是因為沒遇到那個人。」「那要是一直遇不到，你不會真的不成親吧？」「說不準，但至少我等到了你。」周澈將蘇陌抱得更緊。

……

全軍上下很快知曉了蘇陌和周澈的事。以蘇陌為信仰的許多人都崩了，不敢置信。不過，當蘇陌再次走進訓練場時，那熟悉的身姿、氣場，似乎在告訴他們，這還是他們的蘇小將軍。他們看向蘇陌身後的周澈，見他仍是面無表情的樣子，忍不住在心中腹誹：好像有什麼變了，又好像什麼也沒變。本來有些動搖的軍心又安定下來。蘇陌仍以男聲開口說話，一名小將忍不住問道：「將軍，您真的是女子嗎？」確實，蘇陌現在還和從前一般打扮，與男子無甚區別。蘇陌微訝：「你們都知道了？」她無奈地看着自己手下的這些兵，還未開口周澈就上前一步：「幾個月後你們就可以吃到我們的喜糖了，你說她是不是女子？」這下群情激憤起來，「周副將你何德何能啊，能讓我們蘇將軍嫁給你！」……於是今日找周澈切磋的人翻了一倍，蘇陌扶額，用她的原聲喊了幾遍，他們終於安靜下來。

大半個月過去，蘇陌和周澈要啟程了。士兵們以為蘇陌再也不回來了，有不少跑去問他們。周澈不再端著副將的樣子，把蘇陌攬在懷裏：「放心好了，蘇陌還是你們的蘇將軍，只不過多了個身份——我的妻子。」眾人忽略他秀恩愛的樣子，為了確定再次問道：「將軍還會回來？」蘇陌着實不太好意思在眾人面前和周澈親密，於是退出了他的懷抱，看着他們，眼神堅定：「會的。」

馬車停在外面，周澈牽着蘇陌走了過去，眾人夾道相送，蘇陌朝張銳、白宇及在場所有人揮手。今日她穿上了女裝，笑容明朗，眾人有些驚奇，這就是他們的蘇將軍本來的樣子啊。等到兩人的身影隱於馬車內，馬車駛離了眾人的視線，他們才收回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