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包公

第30章 包公

「小的榮泰,給金師傅請安。」榮泰彎腰下去,作勢要拜。

男子赫然是暢音閣阿寶的父親,當時和阿黃搶奪阿寶,被金明微一行撞見。

金明微追阿黃而去,托阿團照顧男子,為保周全,阿團把男子帶回書院,向金鳴和蘇落英道明實情,遂讓男子在書院暫時居住,也算得蘇落英庇佑。

「你我都是百姓,不用行此大禮。」金鳴一把扶起他,轉頭向阿團,拱手一揖,「這幾日你照顧他,辛苦了。」

阿團不好意思的紅了臉:「老爺不用客氣。是姑娘吩咐的,婢子肯定得盡心,再說了,郎中都是蘇山長請的,住的地方也是蘇山長賒的,老爺要謝就謝蘇山長吧。」

「這是自然。」金鳴正了正冠,振了振袖,要鄭重的謝蘇落英,卻被後者一把攬起。

「天哪,年輕人,你們知道這個點還不睡的危害么?」蘇落英愁眉苦臉的,又喝了幾盅枸杞水,「能不能趕快結束?過了亥時就算熬夜了啊!」

「好好好,那我們趕快說正事。」金鳴哭笑不得,不再講禮,臉色復變得凝重,「錦繡姑娘,可有哪家願意站出來,彼時現場做個證的?」

原來從劉三火那裡拿到名單后,金鳴就拜託了蘇落英,蘇落英拜託了錦繡,去聯繫各個孩子的近親,看有誰願意站出來指證路行善的。

但很遺憾,錦繡搖搖頭,看了眼身後的榮泰:「除了他,其他人都不願站出來。」

頓了頓,錦繡加了句:「不然我再去勸勸錦絛?」

金鳴立馬打斷,神色鄭重道:「不行,滿滿特意在信中說了,這個選擇永遠交給錦絛自己。回憶可怕,輿論可怕,伸張正義的前提是保護受害者。」

錦繡紅了眼眶,向金鳴一拜:「多謝金大姑娘,多謝金家,這恩,我周家也不會忘的。」

「我願意指證!我親眼看著阿寶被他們搶走,是金大姑娘救我,路狗官顛倒黑白,我願意指證!」榮泰激動的撲過來,滿臉的凄厲和痛楚。

蘇落英連忙扶起他:「其實和我開始預想的,差別不大,除了榮泰這種親眼看見的,其他人,都很難相信路行善是罪魁禍首。父母官,普通百姓有天生的畏懼和信任吧。」

金鳴眉頭蹙成團,語調不穩起來:「那我該怎麼辦呢?如果要翻案,只有榮泰一個證人,不符合吳律翻案的人數要求!」

「你莫急。」蘇落英斟了盅枸杞水給金鳴,拍了拍他肩,「滿滿的計劃一開始,就不是按照吳律,走翻案的流程。」

「不依律法,談何翻案?」眾人都愣了。

蘇落英面色複雜,突然很感慨,那個曾經撿到錢都會交給官差的滿滿,真的長大了,開始明白比律法更難懂的東西,也開始明白書院里不會教的道理,是好事。

蘇落英笑了:「滿滿要依的,是官道啊。」

……

秦淮,紅樓,暢音閣。

朝生霞長身玉立在窗前,看著月亮都上中天了,笙簫歌舞還沒停歇的秦淮,他眸底泅開一抹無奈。

「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朝生霞沒有扮相,就著簡簡單單的藍袍綸巾,身上卻有一股天生尊貴的氣息。

「班主,今晚早些歇了吧。明天就要出發去金陵開唱了。」洪六子打燈進來,幫朝生霞收拾箱篋。

朝生霞沉吟不語,指尖沾了茶水,不停在案上寫四個字:推波助瀾。

洪六子疑惑,小心翼翼的打量朝生霞臉色:「莫非傳言是真的?班主不走了?要留在汴都,處理金大姑娘的案子?班主,不是小的薄情,而是您身份重大,這種官場爭鬥,您最好不要親自下場,否則反而對金大姑娘不利。」

這話說得古怪。一個旦角,縱然聲名遠揚,但絕對稱不上身份重大。

朝生霞拂去案上的字,笑了笑:「讓你打聽的那個東臨的來頭,打聽清楚了?」

這幾日,他腦海里始終浮現出東臨搶金明微酒盅的一幕,雖然算不上出格,但同為男人,有些心思互相都很敏感,也很警覺。

洪六子一愣:「打聽過了,沒有甚疑點,確實是魏公當年的副將,衛昌衛將軍的侄子。」

「姓衛?衛東臨,十四歲,也不小了。」朝生霞意味深長的一句,眸底起了暗影。

洪六子在旁邊不知道怎麼接,這話題轉得,太過突兀,不知道從哪裡飛來的。

「班主,您要留在汴都,按照金大姑娘的書信行動么?」於是,洪六子決定將話題拉回正軌,雖然金大姑娘和自家主子算半個青梅竹馬,但金大姑娘從未有過非分之想,自家主子這算吃力不討好。

不,好像也有過。

「朝老闆唱得真好,等我以後有錢了,就把洛川班包了,天天就唱給我一人兒聽!」金大姑娘似乎說過這麼句,純粹藝術上的欣賞。

「不用等你有錢,也可以的。」自家主子當時意味深長的眼神,就差把事情說穿了。

金大姑娘笑得直不起腰:「朝老闆客氣!您瞧瞧外面搬著板凳來搶票的小娘子,我豈敢獨佔!再說了,等我有錢?也就只有滿滿這名字里有了!」

然後自家主子當天上台,唱了整輪的《牡丹亭·閨怨》。

結果就是某一天霍如淵空降,金大姑娘眼裡,就更只有如淵哥哥了,好在自家主子身體不錯,總是比霍如淵行,才算留了張票在。

……

「滿滿要我大張旗鼓的,在汴都各處勾欄開唱《包公審案》。」朝生霞的話將洪六子拉回現實。

洪六子大笑起來:「大張旗鼓?各處勾欄?金大姑娘是不知道班主您的身價?您這樣唱,金大姑娘付得起請您開嗓的錢么?」

然而這笑還沒送出來,就被噎了回去。

朝生霞一記眼光剎過來,洪六子立馬捂住嘴,暗罵自己糊塗,論錢?俗氣!自家主子人都是金大姑娘的,何況那副嗓子?

「不過,如果是為了翻案,為何不唱《竇娥冤》?」洪六子突然轉過彎來,正經了顏色,「若論訴諸冤情,沒有哪一出摺子,比竇娥冤還感人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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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妝千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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