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搶金

第26章 搶金

魏環見東臨在磨柴房裡的柴刀,有不好的預感,他眼珠子一轉:「其實我知道你為什麼這麼做,不就是砸了衛昌房頂的事嘛。好說好說,這幾個奴僕是辦事的,交給你處置,房頂我也出錢修,這下你滿意了?」

奴僕們頭皮一涼,雖然他們是辦事的,但也是魏環指使他們的,砸房頂前還告訴他們,姓衛的做了學徒,不常回來,不會被發現的,反而事成,每人賞錢一弔。

魏環還在唾沫橫飛:「姓衛的,你最好識點趣!要不是衛昌早年跟著我父親,南征北戰,我父親能厚待你們?但那是以前,如今衛昌傷了腿,就是個廢人,你若真敢對我動手,我父親會偏向誰?拜託,我是他親兒子,你不過是廢人的侄子……」

砰,幾聲悶響。

東臨根本沒理魏環,從懷中取出裝滿金錠的錢囊,扔在奴僕面前,還有一把磨快了的柴刀:「誰搶到,就是誰的。」

「姓衛的,你聾了還是啞了?」魏環不滿自己被忽略,剛要怒罵,東臨突然回過頭來,褐色的瞳仁鎖定了他。

「好戲開場。環少爺坐遠點,小心待會兒血濺到你身上了。」

語調不重,卻如一記重鎚,錘得魏環臟器猛顫。

他還沒明白意思,就見得奴僕幾人打開錢囊,當看清金錠的數目時,他們的目光漸漸變得火熱,痴狂,最後看向同伴時,變得異常。

十金,是什麼概念呢,一斤豬肉二十文左右,一銀能買三四百斤的大米,一金等於十銀,等於一萬文,普通人家怕是都沒見過金錠長什麼樣。

「我的!!!」

奴僕們再也無心推脫砸房頂的事,眼睛都被金錠給映黃了,衝上去扭打在一起,奮力爭搶那囊金錠。

手腳並用,睚眥欲裂,幾人醜態百出,就像餓上幾天的一窩大黃狗,突然發現一根肉腸,能搶得天昏地暗,柴房頓時變得很熱鬧,幾人逐漸身上掛了彩,被打的,被撓的,被踢的,花花綠綠的連咬的都有。

隨著時間增加,疲態顯現,錢囊卻還沒有歸屬,幾人的目光愈發瘋狂,不知是誰開頭,手碰到了那柄磨快了的柴刀,一縷鮮血濺出,局勢就變了味。

「該死!都去死!!是我的!!!」

隨著聲嘶力竭的寒聲,幾人開始爭搶柴刀,但凡到了手的,都毫不猶豫的砍向同伴,房裡頓時血流成海,斷成兩半的手在柴草里滾,切碎的肉撒開來,腸子流了一地。

轉眼間,幾個奴僕,數量開始減少,再然後,由完整的人,成為零件,關鍵是零件但凡有一口氣,還在拚命的往錢囊的方向挪。

空氣里飄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魏環嚇得屎尿橫流:「讓他們停下來!嘔……姓衛的,讓他們停下來!」

將門子弟雖也見多生死,但哪裡見過這種活生生的,屠宰場。

「啊咧,環少爺不喜歡么?我難得回來,親自為環少爺準備的,可惜了呢。」東臨語調委屈,血濺到他唇角,他饜足的一舔,白森森的牙瞬間染紅。

「瘋子!我早該知道,你根本不是人,你是惡鬼!原來傳言是真的,你是殺孽纏身的鬼!」魏環驚懼到口不擇言。

這時,一個只剩下半邊身子的奴僕,掛著半邊流漿的腦子,爬行到他腳下,原來混亂之中,錢囊被扔到了魏環的方向。

「金子,金子是我的了……」奴僕如一條蠕動的血蟲。

魏環下意識的低頭瞧,另一個奴僕同時撲來,柴刀砍到了那奴僕的腦子上,霎時,流漿爆開來,濺了魏環一臉。

「啊!!!」魏環顫抖著要去擦臉,但手還沒碰到,就白眼一翻,昏過去了。

終於,人,不再動了,零件,也不再動了。

柴房裡就剩下了東臨。

他看著滿地的殘骸和鮮血,褐色的瞳仁浮現出一種扭曲的激動,歪頭一笑——

「嘻嘻,都乾淨了……」

月光下,寂滅里,少年眉心一點硃砂痣,如墮落地獄的佛,肝膽俱裂。

深夜的魏府燈火通明,山雨欲來風滿樓。

一乘飛騎快馬加鞭,停在某處庭院小築,斥候出示令牌,遂一路暢通無阻,將魏府的風波稟報到了諸葛硯閨中。

榻上的動靜停止,綉著花草牡丹的芙蓉帳里,踏出玉般的腳,腳腕戴鑲金碧玉珠鏈,愈發襯得膚白如雪,金碧生輝。

「姑娘起了!」長龍般的婢女進屋來,當頭的捧著熱水盆和乾淨帕子,再后就是梳洗用具,並釵環衣飾。

諸葛硯站立,張開雙臂,什麼都不用她做,某個婢女擰了帕子,就要上前來,為她擦洗身子。

「我來吧。」芙蓉帳里又走出一個年輕男子,接過帕子,溫柔的擦過女子肌膚。

諸葛硯沒有拒絕,屏退婢女,看向屏風后的斥候:「衛東臨這是警告呢。當著那麼多人面,找魏環算賬,還不是算給魏巡看的。畢竟他把金明微的動向告訴了路行善,是要她死,他當然最怕金鳴已經求了魏巡,要保金明微了。」

斥候面露疑惑:「姑娘,魏巡對金明微的態度,其實一直是模糊的,倒不一定是保。」

「模糊?不是態度模糊,而是魏巡這個人,常年累月在外打仗,一年都回不來幾天,朝堂上的人都認不全,更別說插足黨爭了。」諸葛硯一聲輕笑,「你信不信,哪怕這次販賣良民的指證,明眼人一瞧就是誣陷,魏巡還真可能被路行善騙到,懷疑金明微造了孽。」

斥候想到那個戰場當家的魏公,難得回京一趟,還能迷路,說起打仗頭頭是道,說起政治,人頭都落地了,他的消息還停留在這人被抓了?

這也是「魏家要自立為王」的流言半真半假的原因之一。實在是魏巡常年在外,人都見不到個,導致他對朝廷局勢的認知,局限並且滯后。

「如果路行善誣陷成功,也算幫老爺了了心愿了。」斥候請示。

「魏巡這種只會打仗的武夫,不足為懼,我最怕的是衛東臨。」諸葛硯美目微沉,臉上有不自覺的忌憚和厭惡,「他是個不能以常理度的瘋子,他要金明微死……他倆以前認識么?他哪裡來的動機?我實在想不通他要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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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妝千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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