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這樓跳得冤枉

七月底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吳曉玲陪著坐在輪椅上的樓子富在陽台上看風景，太陽照在遠處的大海上，波光粼粼，幾艘漁船僅僅似黑點大小。

「任何一點往事都記不起了嗎？」吳曉玲問道。

「事和人是記不起來了，不過很奇怪，學習到的知識並沒有忘記。」樓子富回答道。

他受傷的手腳還不能活動，但是其他的身體功能已經恢復如初了。

黎想也已經習慣樓子富這個新的身份了。

吳曉玲開心地笑了：「因為學到的並不多，所以都還記得是吧。」

樓子富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麥冬來的時候說了分數——268分！

「幫我查一下高考分數。」樓子富說。

「不用查，268，那個麥冬說的，他特意寫了下來，我記得。」吳曉玲的語氣里有點戲謔。海川諧和醫院的護理師都是醫藥大學的本科畢業生，她有資格鄙夷眼前這個才考268分的人。

「查別人的。」樓子富淡淡地說道。

「別人的？怎麼查？」吳曉玲很好奇。

「你拿我手機，打開微信，小程序搜索'廣東招考在線'。」樓子富說。

「你確定你的微信能讓我翻嗎？」吳曉玲有點意外。

「又沒什麼見不得人的。再說了，我最大的秘密你都見過了呀。」樓子富故意將大字的發音拖得很長，他抓住了這個報復的機會，誰讓她剛才看不起自己考268分。

「你~」吳曉玲想發作，但是一想到他是病人，就作罷：「懶得跟一個不會走路的人計較。」

她有大把的機會報復他，不必在乎一時輸贏。

她拿著他的手機，點開微信，慢吞吞地滑動屏幕。

「有642條未讀信息，要不要我一條條讀給你聽。」吳曉玲威脅道。

「還真要你讀，但是要查完分數先。」樓子富眼睛望著大海的方向，若無其事地說道。

吳曉玲望了他一眼，臉上露出一種想要殺掉對方但卻又無可奈何的怨恨。

「考生號和密碼是多少？」

「考生號是09441086321210，密碼是我是學霸的拼音。」

「切，還學霸呢。」吳曉玲面露鄙夷神色，剛要輸入，突然大聲說：「唉，不對。你不是失憶了嗎？怎麼還記得這麼長的考生號呢？」

「這個~~這個屬於知識部分，所以記得。」樓子富後悔沒有假裝很艱難地回憶。

吳曉玲將信將疑地輸入了信息，隨即顯示的查詢結果令她目瞪口呆。

「多少分？」樓子富見她半天沒有說話，焦急地問道。

「這是誰呀，還真是學霸呢。」吳曉玲自言自語地說著。

「到底多少分？」樓子富焦急地問。

「語文138，數學146，英語141。」吳曉玲驚愕地念著：「但是很奇怪，其他都是0分。」

就在吳曉玲既驚愕又奇怪的時候，樓子富已經在心裡罵了好幾遍卧槽。

去年，黎想因為緊張，語文作文不夠時間寫，考了127分，因為第一科沒發揮好，也影響到了後面的科目的發揮，最終數學136分，英語133分，其他289分，總分685分。

這個分數雖然已經很厲害了，但是離他的第一志願還是差20多分。她的母親為此抱怨了整個夏天。

今年考試時更加緊張，語文作文又不夠時間寫，但是沒想到分數居然不低。

卧槽，這分數還是有機會的，這樓跳得真TM冤枉。樓子富心裡罵道。

遠處紅彤彤的夕陽即將落入海面，樓子富出神地望著。

「你在發什麼呆呀？黎想是誰？」吳曉玲蹲在輪椅前好奇地問。

樓子富的沉思被打斷了，但他並沒有回答。他沒心情回答。

「是你女朋友嗎？」吳曉玲認真地看著他小聲問道。

「你覺得我會記得自己女朋友是誰嗎？」他轉過頭望著她，反問道。

兩人四目相對，卻又無言以對。

他們就這樣目不轉睛地看著對方的眼睛，看了十來秒鐘。

片刻沉默后，吳曉玲站起來說：「我去點餐了，你想吃什麼？」

「老樣子。」樓子富毫無感情地說。他對吃的沒追求。

「哥，你能不能換個口味，餐餐鹽焗雞，打飯阿姨都用異樣的眼神盯著我了。」吳曉玲抱怨到。

「現在感覺胃口特別好，那就換一換吧，兩份鹽焗雞。」說完，他臉上露出一個玩世不恭的賊笑。

「我不管，這餐我看到什麼順眼就打什麼，我打了什麼你就吃什麼。」她哼了一聲便走了。

吳曉玲走出房間時，太陽剛好沒入海平面，天際線附近的海水和雲霞都被染成了橘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