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鳳歌在緊貼皮膚的身上佈下的防護罩也沒有起作用，無邊的睡意湧上心頭，強撐著的眼睛也閉了上去，失去了支配的身體倒了下來。
鳳歌苦中作樂的想到，還好自己暈到了，要不然得多疼。
霧氣從陣法中心向外擴散，不一會就把這個地方包圍了起來，不斷的加固，猶如一個牢籠。
鬱鬱蔥蔥的樹木，五顏六色的花朵在清晨霧珠的點綴下嬌嫩欲滴，空氣中傳來麻雀嘰嘰喳喳的叫聲，遠處還有幾座孤零零的山峰默默地注視着初升的太陽。
一條蜿蜒的小路通向不遠處的不歸山，偶有幾個人出現在這條路上。
他們是山下的鄭家村的村民，世世代代都居住在這裏，平時有個風寒發熱都會來這座山上採藥，有的時候也會來這座山上捕獵，或打打牙祭，或去幾裏外的小鎮上賣給酒樓補貼家用。
一個八歲的孩子背着背簍艱難的往山上走，背簍小小的，可以看出是特意為小姑娘編的，即使編小了，從山下到半山腰這一段距離對於她說也是很吃力，額頭上都是細小的汗珠，臉也紅紅的。
「芷丫頭，又來採藥了，」鄭全笑呵呵對着顧雪芷，「今天早上你伯母給你烙了一個紅糖餅，特意讓我帶給你，你聞聞，可香嘞。」
說着，從懷裏掏出一個用油紙包裹着的圓餅，紅糖的甜味隔着油紙都可以聞到。
「鄭伯伯，不用了。」顧雪芷聞着香味就知道這個餅有多好吃，口水不自覺的分泌出來，吞咽下去，移開盯着紅糖餅的眼睛推辭道：「今天早上我已經吃飽了，現在還不餓，而且我也帶了一個野菜餅，夠吃了。」
「那怎麼頂飽，鄭伯伯給你，你就拿着，客氣啥，再這樣伯伯生氣了。」鄭全把餅放到顧雪芷的背簍里，去山的另一面去找點大青葉，煮水喝。
「……」顧雪芷看着走遠的顧全，把餅拿出來放到懷裏，默默感謝著鄭伯伯。
她這次上山是為了給顧母採藥不假，但主要還是為了人蔘，那個人參是在冬天發現的，當時顧芷想要讓它再長長，以後會賣的價錢更高，才沒有動手。
現在家中的餘糧不夠多了，也沒有什麼錢，原先的打算只能放棄了。
順着做標記的地方，顧雪芷回到發現人蔘的地方，氣喘吁吁的坐在了地上，採藥對於她來說還是太難了。
看着周圍沒有明顯變化的地方，顧雪芷把背簍放下，從裏面拿出小鏟子，把人蔘周圍的泥土翻開，露出一個得有三四十年的人蔘。
顧雪芷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把人蔘整個挖出，動作小心小心再小心，生怕不小心損壞了人蔘的根須，導致人蔘的品相不好。
「呼～」顧雪芷擦了擦頭上的汗，把人蔘用布包起來放到背簍里，又小心的用一些藥材覆蓋住它，又采了一些野菜，便下山了。
「娘，你怎麼起來了。」顧雪芷從水缸里舀起一瓢涼水，咕嚕咕嚕的咽下去，總算緩解了乾澀的喉嚨，正準備把人蔘藏到屋裏去，就看到她體弱多病的娘親扶著牆走了出來，連忙上前把木棍給了她。
「咳咳，娘想出來透透氣，不過幾步路，娘還是能走得了的。」顧娘摸摸顧雪芷的頭髮，對她把自己當做陶瓷娃娃的行為好笑不已，又為自己不能照顧她感到愧疚，「好孩子，難為你還要照顧為娘了。」
「都是為娘拖累了你。」說着，柳娘的聲音開始更咽起來。
顧雪芷抱住劉娘的腿，抬起頭，有些無措的看着柳娘，「娘親，你別哭啊，女兒一點也不累。你看，芷兒今天找到了什麼？」
把背簍拿進裏屋，催促到，像一隻偷腥的貓，「娘，你快點進屋，我給你看好東西。」
「好，好，娘馬上就進來。」柳娘悄悄用手絹把眼淚抹乾凈，收拾好心情才進去，笑着對顧雪芷說：「芷兒找到什麼好東西，要給娘親看啊？」
顧雪芷沒有馬上把人蔘給柳娘看，而是跑到院子裏，看有沒有把門關好，有沒有人偷窺，然後把窗戶關上，把背簍里的布拿了出來。
柳娘見到顧雪芷謹慎的樣子，眉頭緊鎖，也緊張起來，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要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也不會這麼小心。
柳娘是鄭家村的外來戶，當年因為戰亂逃到這裏，抱着還是嬰兒的顧雪芷，後來嫁給了本地一個獵戶就定居在這裏。沒兩年男人就死了，留下柳娘孤兒寡母二人。
鄭家村民風淳樸，平日對柳娘這對孤兒寡母的也是能幫則幫。
但到底柳娘是一個寡婦，平日裏能不出門就不出門，在家裏也把門窗緊關。
柳娘在逃難以前在一官宦人家做丫鬟，習得一手女紅，刺繡比一般的綉娘還要好。平日依靠刺繡補貼家用，勉勉強強可以維持生活。
兩三個月前，柳娘為了多掙點錢，晚上熬夜綉手帕，經年累月的處在昏暗的燈光下，柳娘的眼睛出了點毛病，加上操持家務，營養不良，體弱，在晚上邪風入體，感染了風寒。
鄭家村的人多多少少都認識一些常見的藥材，和感染風寒后常用的藥材，再多就沒有了。感染風寒后一般自己去山上採摘點藥材，煮了喝，基本上都可以好。
如果實在嚴重了，才會去鎮上請大夫，畢竟這年頭誰家都沒有盈餘的錢財。
可柳娘兩三個月了病情還不見好轉，顧雪芷擔憂不已，背着柳娘跟着同村的鄭伯伯去請大夫。出診費加上拿葯錢，基本上就把家底掏空了，要不是鄭全借了一百文錢給顧雪芷，連這幾天的葯她都可能湊不起。
「娘，你看這是什麼？」顧雪芷輕輕地打開了布，漏出了裏面人蔘，邀功似的停在了柳娘的面前。
「這人蔘你從哪裏來的！」柳娘瞪着這個人參，倒吸一口氣，不可置信。她在當丫鬟時也見過不少世面，對於藥材什麼的也能看出來品質好壞，這個人參除了年份太小，品相屬上乘。
人蔘的根須沒有損壞，還帶着點泥土，能夠賣出不少錢。可山的外圍早就被村民翻了個遍，除了普通的草藥，人蔘這類的藥材早就絕跡了。
山的內圍到可能會有，那裏面都有野豬老虎，去年，有個同村的人進去就被野豬捅穿了腹部，死了。
別說這一個八歲的孩子，就連經驗豐富的獵戶都不敢往深處去。
「你有沒有受傷，快讓娘看看！你怎麼敢去山的內圍的！你要是出事了娘該怎麼辦！」柳娘心突突的跳起，話越說越嚴厲，越想越后怕。
她拉過顧雪芷上下察看，又擔心傷到她看不到的地方，又擼起她的袖查看。
還好，手上只有一些刮痕，其他的傷並沒有。
「娘，我沒有受傷，也沒有去山的內圍，這個是我偶然發現的。」顧雪芷還沒有來得及說完，就聽到柳娘的話和一番動作，趕忙解釋清楚。
她的話，讓柳娘的心放回來肚子裏，嘴上仍說道：「記得別去山的內圍。」
「娘，你把這人蔘藏起來，等明天我去鎮上賣給醫館。娘，你餓不餓。我現在去給你做飯，背簍里還有鄭伯伯給的紅糖餅，娘你吃了吧。」
顧雪芷把上午採到的野菜炒了炒，熬了一鍋粥，一人半個紅糖餅一起吃了。
說是一鍋粥，其實只有鍋底薄薄的一層米粒。
鳳歌跟在顧雪芷的身邊，看着這母慈子孝的畫面，面無表情。
鳳歌從醒過來就跟在顧雪芷的身邊，也不知道什麼這裏是什麼地方，通過試探，她只能離開顧雪芷三米遠的距離，再遠就會被阻擋住，而且強迫性的跟在顧雪芷的周圍，就算鳳歌不動，身體也會自動跟上去。
而且鳳歌發現，她碰不到這裏的人，至於物體，只能感覺到，卻不能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