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朱雀國的冬季很少見到雪，即使可以看到也只是毛毛細雪，入地即化。
也有一兩年反常，倒是可以看到幾日的雪景，可從來沒有像今年這樣接連下了兩天兩夜也不見停歇的樣子。
地上的雪已經積了厚厚一層，孩子們看到這難得的雪，紛紛不顧爹娘的阻止跑出去又蹦又跳的，咯咯的笑聲傳遍了大街小巷。
大人們站在一邊，搓著皸裂的手，愁眉苦臉的看着翩翩飛舞的雪，深深的嘆了口氣。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
同時愁眉苦臉的還有大臣們，都一改朝堂上的能言善道，個個如同鵪鶉一般低垂著頭，要把地上看出一朵花來。
案牘前的莫修神色冷漠，批閱著各種奏摺也不說話。
有時候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過程。既然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戶部侍郎在接到戶部尚書的示意，立即視死如歸的站了出來，可當李元看到莫修染冰冷的表情，氣勢頓時萎靡，只能諾諾的開口。
「王——王爺，現在該，該怎麼辦？」
莫修染放下手裏的公文，手指敲著桌子，神秘莫測的笑了笑，「你問本王該怎麼做？」
「怎麼不說話了？本王的問題有這麼難回答嗎？」
「……」李元聽着莫修染的話，有些不知所措，眼神不時的瞟向戶部尚書。
李遠溪眼角抽搐，見過笨的，沒見過笨成這樣的，罷了，還是得他親自出馬。「王爺，李侍郎自然不敢讓王爺為這等事情煩心。可也是沒有辦法了，被逼無奈才來找王爺。要是有辦法，他是萬萬不敢來打擾王爺的。」
「哦？李侍郎解決不了，不是還有尚書大人您嗎？」莫修染似笑非笑的看着李遠溪。
「臣哪能和王爺相提並論。誰不知道莫王爺三歲能詩……」此處省略三千字
「好了，本王在這不是聽你油嘴滑舌的。」莫修染打斷了李遠溪的話，抿了抿唇，「先為難民在城外搭建臨時住所，開倉放糧施粥，發放衣物抵禦寒冷，讓御醫配製葯，分發給災民，防止傷寒。年輕力壯者，可以徵用搭建住所，每日給與工錢。剩下的，再看本王的安排。」
莫修染揉搓著額頭，實在想不出再好的辦法，：「就先這樣吧，剩下的，明日等本王與皇上商議完再做打算。」
李遠溪：「臣告退。」
李元：「臣告退」
等到李遠溪和李元離開后，從房樑上跳下來一個黑衣人，跪在莫修染的面前，從懷中掏出幾個賬本，「主子，這是在幾位大人的密室中找到的。」
輕風上前，從暗衛手裏接過，遞到莫修染的手中。
莫修染不緊不慢的翻看着賬本，從表情上看不出他在想什麼。但只有熟悉莫修染的輕風知道，這些人大概是要倒霉了。
「好，真是好啊！不愧是朱雀國的好大臣啊！百姓的父母官！」莫修染忍着怒氣，吩咐暗衛，「繼續調查下去，看還有誰參與其中，本王定要他們血債血償！」
說着，莫修染的語氣漸漸冰冷下來，眼神也狠厲了起來。
……
鳳歌來到城外的亂葬崗，陰森的氣息鋪面而來。在陰森的氣息之外，鳳歌感覺到裏面還混雜着一種讓人厭惡的氣息，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就像年久腐敗的屍體的味道，又摻雜着絲絲血腥味和淡淡的幽香。
鳳歌屏住了呼吸，雖然她沒有發現這氣味有什麼危險的地方，但小心使得萬年船，小心一點總是沒有錯的。
她謹慎的往剛才游醉停留的墓碑前走去，樹林中有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
不同於見到游醉時單純的恐懼，對於鳳歌，它們有想要撕裂、撕碎她的渴望，又有對危險的直覺讓它們停滯不前。
一雙雙暗綠色的眼睛從鳳歌的前後左右包抄過來，不算特彆強壯的狼身顯現出來，尖銳的牙齒閃過陣陣寒光，涎水從口角流出，在半空中形成道道痕迹。
它們距離鳳歌幾步遠的位置停了下來，兇狠的眼光盯着鳳歌的腿，腹部和頸部，蓄勢待發，只等狼王一聲令下，立刻衝上去撕咬她的身體。
鳳歌停下前進的腳步，環視着這群狼。沒有靈智的動物，連練氣期的外門弟子都可以輕而易舉的殺死它們，不過是築基期的一點點威壓就讓它們匍匐在地，瑟瑟發抖。
只有狼王還讓鳳歌比較滿意，如果忽視它顫顫巍巍的腳和斷斷續續的嗷嗚聲，到真是勇敢。
狼王努力的抬起頭環顧一周，看到趴到地上的狼群，眼中對於食物的慾望漸漸消退，理智佔據上風。
「嗷嗚～」
撤退。
群狼聽從狼王的命令，夾緊尾巴低頭逃竄，一點也看不出來幾十息前的兇狠的樣子。
風漸漸停止了，雪也慢慢變小了，霧氣瀰漫開來。
鳳歌來到墓碑前，細細觀察著木牌上的字，「愛妻之墓？」
真是好生奇怪，不寫名字，不寫立碑人，只有無頭無尾的著四個字，是因為仇家太多，以至於不敢寫清姓名？
鳳歌在感覺奇怪的同時，還有莫名感傷，替墓主人不值，無名無姓葬在竹林中，若不是早就投胎了，在這種陰暗的環境，只要心中有一點怨氣，埋葬在這裏，要麼成了厲鬼，要麼詐屍，成為了殭屍。
不知道給她立牌位的人是真的喜歡她，還是恨不得她生不如死。
游醉躲在暗處窺視着鳳歌，玄清宗的親傳弟子，到真是捨得下手筆，只是不知道，她要是折損在這，那秦昭和該有多生氣。
畢竟每一個親傳弟子都非常人，培養起來也得花不少物力和財力。
想到玄清宗的未來又要少一名得力幹將，游醉的嘴角不知不覺的勾起，手悄悄的打了一個法訣，催動了陣法。
霧氣變得濃起來，緊緊幾步之遠的墓碑也被遮擋住了，眼前的迷霧濃密至極，身處其中的鳳歌把手從身側抬起，感覺出手心的濕漉漉，掌心還能略微看到幾滴微小的水珠。
霧氣不知不覺的鑽入到鳳歌的皮膚當中，消失不見了。
游醉看着鳳歌獃獃的站在原處，知道她進入了夢境，轉身又回到了暗牢裏。
至於鳳歌，等到她被夢境消耗掉靈力之後，再把她帶回去祭獻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