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談心
不知不覺間時間已至日中，一縷縷的陽光透過竹子之間的間隙在地上映出一片斑駁，靜謐的竹林偶爾被風吹過，飄散著枯黃的葉子，打著轉兒飄到鳳歌的髮絲上，似是留戀不肯離開。
鳳歌一直抱著沐清不肯撒手，沐清也享受著這難得的時光。
沐清還是不忍心寶貝徒弟受餓，率先出聲：「師父餓了，小鳳歌陪為師一起用餐好嗎？」
鳳歌抱著沐清這麼久也有些難為情，正不知道如何下台，聽到沐清說餓了，急忙抬起頭，「好，那快點走」吧。
鳳歌瞬間明白師父是怕自己餓著，想到這鳳歌哭笑不得，她雖然不能辟穀，但是幾天不吃不喝也沒有關係。
沐清捋了捋白色鬍鬚，笑著說：「去青居殿如何？小鳳歌好久沒有來了，可憐為師孤孤單單的一個人，都沒有人陪伴。」說著說著，沐清還裝模作樣的假哭起來。
「師父，那有，」鳳歌否認道，「不是還有師兄嗎？」
「那怎能一樣。」沐清吹鼻子瞪眼，神情里滿是嫌棄。
「好了好了，若師父想我了，傳音給我，我一定趕去看師父。」鳳歌好笑的看著沐清，明明已經活了幾百歲了，還像是一個小孩子似的。
「哼，這還差不多。那我們走吧。」
「好。」鳳歌笑著應答。
鳳歌和沐清走在青石路上，道路兩旁是雜亂的低矮灌叢，還有隱隱約約的野花，與竹林渭涇分明。鳳歌看著沐清真心實意的笑容，也悄然掛上一抹淡淡的笑容，她不知道有多久沒有和師父靜靜地呆在一起。
不管是原主還是前世的自己每次來找師父都是想要什麼東西了，或者想讓百里寒陪著幹些什麼才來找他，而他每次都盡量滿足這些要求。
儘管有的請求不合理，他也從來不拒絕，犯了錯，他給擔著。有人欺負自己，他不好找小輩的麻煩，但是他暗暗記在心裡，找他們師父的麻煩。
他為人有原則，即使他偏袒自己，但從不勉強師兄。
師兄不願意跟在自己身邊，也是沐清和百里寒談的，他用其他的東西補償他。如果真的有一天需要在自己和師兄選一個，他肯定選自己。
要是知道我是被師兄殺死的，肯定如書中一般，和百里寒斷絕關係，為自己報仇，還會為復活自己尋找方法，哪怕逆天而行也絕不放棄。
修仙之路本就艱難險阻，一旦踏上，斷無反悔的餘地。要麼飛升，要麼坐化隕落，從此世間再無此人，連轉世都不能擁有。
讓鳳歌聊以慰藉的是書中後面沒有描寫師父的結局，還可以自欺欺人的認為他還活著，還可以在男女主飛升之後飛升。
邊走邊想，不一會青居殿便到了。
「小鳳歌在想什麼呢？」沐清見鳳歌出神了一路，到了青木閣都沒有回神，忍不住出聲。
「啊？沒想什麼。」鳳歌茫然的看著沐清，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他問的什麼。
「是嗎？」沐清不置可否，也不再糾結於這個問題。從儲物戒指中拿出五六道菜，放到石桌上，冒著熱氣，香氣撲面迎來，勾起鳳歌的饞蟲，不自覺的吞咽起口水。
沐清颳了一下鳳歌的鼻子，做了一個誇張的動作，「為師平日沒剋扣你吧，你瞧瞧，這口水都留下來了。」
鳳歌馬上用袖子擦擦口水，擦完以後瞥見沐清不懷好意的笑，立刻明白他在騙自己。
「師父！」鳳歌惱羞成怒，「你在這樣我就不理你了」。
「不過，這也不怪小鳳歌。你看這道魚，這魚是寒星魚，我配上好幾種藥材，其中最重要的是一味就是寒星草。要知道它在寒泉中幾個月才出現一次，師父我等了三個月才等著它。用寒星魚和它的伴生草熬制一個時辰，最適合冰靈根的人食用，而且靈力溫和，不管什麼修為的人都可以吃。你再看這道，這肉是雪靈兔輔以鳳尾菇……」沐清一談到這些吃的就停不下來，更何況這些是為鳳歌準備的，他恨不得把這些菜備上百十來份放到儲物鐲子中，等到鳳歌餓了可以食用，而且放到儲物空間里也不怕它變涼變質。
「那徒兒可要嘗嘗是否有師父說的這麼好吃。」鳳歌拿起筷子夾了塊魚肉放到口中，眼睛亮了亮，加快了速度，嘴巴鼓鼓的，像是一隻小倉鼠。
沐清不時的夾著菜放到鳳歌的碗里，自己也不吃就看著鳳歌在那吃。
等到吃飽之後，鳳歌放下了筷子，打了一個飽嗝。
原先沐清以為鳳歌只能吃一半，沒想到竟然全吃光了，看來這段時間鳳歌是真的受苦了。
「師父……」鳳歌不好意思的喚了他一聲，臉紅紅的，不知是熱的還是羞的。
沐清遞給鳳歌一盞茶，茶葉悠悠飄轉，茶蓋一撥，啜飲一口，唇齒留香。
真真是一杯好茶，此茶的產量極低，五年才堪堪一斤，即使是掌門秦昭和來也不一定可以喝上一杯。平日沐清自己喝都不夠用，更何況給別人喝。與它相符的是它蘊含的豐富靈力，連元嬰期的修士也不敢一口喝下。
鳳歌也是知道它蘊含的靈力的，一點一點的小口喝了起來，多年的熏陶，一舉一動之間滿是優雅，讓人賞心悅目。
沐清嘆了一口氣，食之無味的又喝了一口，欲言又止的注視鳳歌：不知道百里寒有什麼好的，迷的小鳳歌……
「哎——」沐清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憂心忡忡。
一些話他不是沒有說過，明的暗的，鳳歌都不曾理會過。也問過百里寒，可是他明確表示不喜歡鳳歌。鳳歌性子執拗，一旦認準決不放棄。
可那百里寒實非他的良人，想到這，沐清的頭疼了起來。
「歌兒，我問你個事情可好？」縱使說過很多次，沐清還是準備再說一次。
鳳歌一遍喝著茶，一邊眨眼示意沐清繼續說下去。
「方才，」停頓一下，沐清繼續道，「歌兒，寒兒要是真的喜歡你，也不會等到現在了，你再糾纏下去，他也不會喜歡你。聽師傅一句勸好不好，放棄吧。」
鳳歌聽到沐清叫自己歌兒就知道有正事，要不是正事，師父只會嬉笑的說「小鳳歌」，而不是「歌兒」了。
沐清看鳳歌呆愣住，狠心的說下去，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為師曾托老友給你和你師兄卜了姻緣掛，卦象顯示你師兄的姻緣另有其人，而你則和他們二人糾纏不休，最終——最終陷入萬劫不復之地。」他狠心的說出來。
此話如平地驚雷乍起，激的鳳歌猛的抬起頭直勾勾的盯著沐清，眼睛中滿是震驚。
鳳歌的茶盞掉落在地碎成幾瓣，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臉上寫滿了忐忑，手在袖子中發抖，幸好袖子寬大瞧不出異樣。
沐清站起身，轉過身子，不再看鳳歌一眼，他怕，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又會心軟。
可是他不可以心軟，心軟的代價太大了，那是鳳歌的命啊！
他把鳳歌當成自己的最親最愛的人，怎麼忍心看她明知是死路還把她往上推，他於心何忍。
「歌兒，放棄吧！若你放棄，還有一線生機。難道你忍心看為師孤苦伶仃一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