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回歸
許延川踩在浸水的地毯上，啪嗒啪嗒的水聲在陰暗逼仄的展廳中傳出很遠，遍地的各個時代的古物更是讓許延川感覺彷彿行走在一片終焉文明的屍骸之上……
展廳內十分的黑暗，但是意外的許延川完全可以看清周圍的情況，他默默的猜想着，這樣的變化大概率是『基督之血』的改造帶來的，而且對於他肉體力量等方面的強化估計也不只是暗中視物這麼簡單，呢喃.欺騙大大的強化了許延川對肌肉的控制和微操，這一點在他感知自身，量化自身變化的時候非常有用，『基督之血』幾乎將他的五感和力量敏捷等肉體素質強化了一倍……
踩過了一地的玻璃碎屑，許延川終於來到了一條白牆走廊，這是展廳主辦方為了展示畫作等藝術品專門在『索倫巴赫皇女號』內修建的，只是雖說『索倫巴赫皇女號』是當前世界上最大的游輪之一，但其船體結構也限制了其中船艙的大小，即使是最大的房間也不可能讓這面藝術牆肆意的展開，所以主辦方別出心裁的將它設計成了迷宮的造型，將巨幅的畫作也就是包括『夢境之底』在內的十餘副畫作放在了迷宮盡頭的一片區域內……
許延川面無表情，雖說『夢境之底』也算是價值連城，但是奈何出於當代畫家之手，而且應為作者和幾任收藏者都相繼發瘋，所以被稱為受詛咒的畫作，不過總有不信邪的人，這次展會之後，它也將以賤價被拍賣，流入市場……
「這種收藏拍品級別的畫作，主辦方肯定也對其做了足夠的保護，別的不說，這幾天的臨摹下來，據我的觀察，包裹它的畫框肯定是防爆防水的材質，所以它應該不至於毀於海難，如果可能的話，我得想辦法帶走它，畢竟我進入副本世界之前，看到『夢境之底』上的詭異變化，沒準它會和舊日行走還有那個光怪離奇的世界有關……」
許延川默默的想到這，更是加快了腳步……
只是沒走出多遠，許延川猛的停下了腳步，他警惕的抬起頭，眼眸在黑暗中閃爍過鎏金般的微光……
「有人……不對，有什麼東西？在進食？」
前方白牆的轉角處不斷的傳來令人作嘔的咀嚼聲，還有就彷彿是把什麼東西插入了已呈膠質的粘稠血肉中攪拌的怪聲，雖然許延川看不到，但是靈覺在向他瘋狂的預警……
許延川眯起了眼睛，當下就決定離開，放棄尋找『夢境之底』，只是他很快救後悔了自己太過急促的行動，展廳的地面上都是被砸碎的玻璃和組裝畫框牆壁的木板，他僅僅是向後邁了一步，便踩在了其中一處結構不穩定的地方，原本這類坑窪甚至都不會讓反應被強化的許延川失去平衡摔倒，但是在這樣一個安靜的環境下，任何細微的聲音都顯得格外明顯……
牆那面的聲音戛然而止，顯然許延川驚動那不知名的玩意。
「靠，快跑……」
許延川這時候也顧不上什麼隱匿身形了，用最快的速度跑向出口，黑暗中許延川除了能夠聽見自己心臟狂跳的聲音，還有一個越來越近的聲音，就好像是什麼渾身粘液的東西在瘋狂的蠕動……
許延川根本不敢回頭，但是那股野獸般危險的氣息驟然在身後炸起，他下意識的低頭向前戰術翻滾，差之毫厘的躲過了致命的一擊……
再抬頭時，許延川終於有機會看清那不知名之物了，它基本還
（本章未完，請翻頁）
是一個人形的外表，但是輪廓又完全異於人類，臃腫的身軀上頂着一個近似於魚類的腦袋，眼球暴突，用一種沒有生機的眸光望着它的獵物，身體覆蓋着灰色、柔軟，滿是粘液的麟甲，但是鱗於鱗之間的皮膚又噁心的長滿了淌著瀝青般黏稠黑色膿水的腫瘤和增生物……
極細的四肢上又長著極細的手指腳趾，之間用透明膠質的蹼連接，看上去是為了適應水中的生存，但是又真的很難想像它是如何用這樣畸形的手腳在陸地上追逐人類的……
「這是魚人嗎……」許延川緊皺着眉頭，實在是這種生物的外貌醜陋到讓人不自覺的產生了生理和心理上的厭惡……
那魚人神經質的抽動着，像是斷了發條的玩偶般搖晃着，它當然也不可能有什麼表情，無生機的身體也難以讀出什麼意圖，這讓許延川有些一籌莫展，呢喃.欺騙的另一個妙用，就是讓他能夠輕易的從他人的微表情和下意識動作讀出他人的意圖，有些類似犯罪心理學中對側寫能力的描述……
但是對於這種非人甚至不知道能不能被定義為活着的生物，許延川的這一能力顯然失去了作用，這是很危險的，一個速度比自己快，具有攻擊意圖的狩獵者，無法被判斷出手時機和意圖，那麼作為獵物的許延川幾乎就失去了所有反制的後手，只能淪為待宰的羔羊……
對峙持續，比起抽搐的魚人，許延川早已是冷汗直冒了，他想起了自己曾經前往無人區寫生的經歷，那是他第一次面對狼群，野性，危險，刻在基因里的恐懼，這是他到現在都還記得的感受……
比起面對瓦拉克的那種混沌，不可名狀的恐懼，直面眼下魚人的感受更讓許延川感受到了自己身而為人的無力感……
「不能再等了……」許延川咬緊了后槽牙，他的手腳在逐漸冰冷，這樣的對峙到最後吃虧的一定是自己……
就在許延川準備先下手為強的時候，魚人身後的展廳中突然飛出了一道寒光，直直向著抽搐的魚人後腦射去……
「匕首？」
精神高度緊繃的許延川在強化視覺的幫助下才勉強看清射來的匕首，只是魚人腦後也不長眼睛，自然沒法發現……
小小的匕首居然攜帶着大到離譜的動能，它貫穿了魚人看上去堅不可摧的鱗甲，然後裹挾起它的身體，將它釘在了一旁的牆壁上……
「沖沖沖……」
隨之而來的居然是一對及其現代化甚至有些賽博朋克感的士兵小隊，他們訓練有素，很快各司其職的佔據了展廳內所有適合射擊的位置，三個身披厚重外骨骼裝甲的戰士排眾而出，他們攜帶着類似於放電線圈或者說是手炮的武器包圍了被釘在牆上掙扎的魚人……
「放！」
一身令下，三人同時射擊，手炮般的武器中射出的居然是一枚枚釘子般的炮彈，它們高速旋轉，瞬間釘在了魚人的身上的薄弱位置，然後釘子后的指示燈亮起，狂暴的電流瞬間在黑暗的展廳中亮起，廢掉了魚人所有的行動力……
一隊士兵一擁而上，他們取出了拘束網，看上去像是要捕獲那個噁心的生物……
「低級的『眷屬』這個東西說到底也只是結構比較奇怪的生物，你把它當成比較強壯的野獸也就不會太過害怕了，不過這一類的眷屬還算養眼了……」
許延川瞪大了眼
（本章未完，請翻頁）
睛，有一個男人的聲音突然在他的身後響起，有些玩味的調笑着……
說完一個穿着戰術緊身衣的男人弔兒郎當的從許延川身後的陰影中走了出來，他的腰際戴着一套刀匣，數把匕首的刀柄緊緊貼合在最適合男人取刀的位置……
「這人就是剛剛出手的人……」
許延川默默的想到，當前的情況不明，他理智的保持着沉默……
「過來給他檢查，做做精神評估，媽的，這地方遍地瘋子，待久了我都感覺自己有些神經衰退……」
那個男人看許延川沒什麼反應，便撇了撇嘴有些無趣的沖那些士兵吩咐到……
「瘋子？」
許延川一愣，他有些沒法理解這個男人的話，直到兩個士兵走上前來，許延川注意到比起自己，他們反而顯得更加緊張……
「我難道比那個魚人還要可怕嗎？」
許延川不理解士兵們的反應，但是直到他看見他們拿出來的東西時，便輪到許延川緊張了……
只見兩位士兵都端著單手持握的拘束棒，右邊的一位更是拿着可調節功率的電擊棒，兩人包夾而來，倒不像是為自己提供醫療救援，反而有一種抓捕野生生物的感覺……
「感覺有些不妙……」
許延川弓起腰背靠着牆，擺出了攻擊的姿態，他從來就不是束手待縛的人，在副本世界的生存中更是讓他明白了自己的命運只有自己來掌握的道理……
兩名士兵顯然也感受到了壓力，他們中的一個猛的撲向許延川的右側，力求第一時間制服他的慣用手，只是他沒想到的是，看似迅猛的攻擊，在許延川強化的視覺中卻是非常的慢……
當許延川集中注意力的時候，這個世界好像都慢了下來，變成了一幀一幀的定格漫畫，他眼眸中鎏金的光芒閃過，彷彿有什麼力量被調動了起來，金色的紋路閃過他的左拳……
許延川不假思索的一記勾拳砸向慢吞吞的士兵，威力出奇的大，甚至直接擊碎了他的面罩，放慢的世界中，許延川看到了另一位士兵的面部表情以慢速變化著，逐漸由凝重猙獰的變成了訝然……
「對不起了……」
許延川反手發起了衝鋒，擊倒另一名士兵，就打開了缺口，可以直接從他的身後逃跑……
「你怎麼就不懂事呢？我們是為你好啊……」
就在許延川全神貫注之時，那個男人懶洋洋的聲音突然響起，即使是在許延川的觀感中被放慢的世界，那個男人依然以極快的速度欺身而來……
僅僅是一瞬間，許延川就看見自己雙手的手腕上出現了兩條細細的血縫，然後疼痛感才從手腕和腳跟上傳來，鮮血頓時澎涌而出，許延川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
周圍的士兵一擁而上，將許延川按在了地上，似乎還是不放心，馬上就有一個人取出了電擊裝置，狠狠的給許延川來了一下……
大腦過電，許延川只感覺自己彷彿是被什麼人狠狠的打了一記悶棍，眼前一黑……
「你們是誰！」
許延川高聲的質問道，電擊的效果還在持續，他感覺自己馬上就要暈厥了，最後的最後，許延川只聽到那個男人用一種及其鄭重的語氣說道：
「秘銀號召……我們是代號『暮臨』支隊的第三小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