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詐屍

秋風寒，吹起一片枯黃的銀杏葉如蝴蝶一般飄到了朝陽殿里李橘誠正奮筆疾書的白紙上。

「葉兒，我該去看你了。」

李橘誠拾起紙上的黃葉，深情地凝眸，獨自喃喃道。

「陛下，你這兩天都沒有來找珠兒。你都在忙什麼呀？」

司城茗珠勾起嘴角，漾起嫵媚的笑，徐徐地走到了李橘誠的面前。

「珠兒那麼聰明，你猜對了，孤就告訴你。」

李橘誠一伸手，就攬住了司城茗珠柔軟的腰肢，就這樣擁著他的珠兒入了他泛著淡淡草木香的懷裡。

「陛下，你好香呀。可是，你沒有珠兒香。珠兒身上可是系了薔薇香囊的。你看！」

司城茗珠微笑著取下掛在腰間的杏紅色香囊，朝李橘誠的眼前亂晃。

「葉兒。」

李橘誠忽然想起了那日他送給我的薔薇香囊，不自覺地吐出了我的名字。

「陛下，你在叫誰的名字呀？你再這樣，我就走了。」

司城茗珠生氣地嘟起了丹唇，扭過了白玉似的臉。

「珠兒，別生孤的氣嘛。來，孤給你剝橘子吃。」

李橘誠微微一笑，拿起桌上的一隻金橘，就慢慢地剝了起來。剝好后，他就親手將一瓣月牙似的蜜橘餵給了懷裡的司城茗珠。

「陛下對珠兒真好。可是陛下到現在都還沒有去綴霞殿過過夜。那今晚陛下去綴霞殿陪陪珠兒，好不好？」

司城茗珠又笑了，她紅潤的嘴唇，像兩片帶露的石榴花瓣。微凹的嘴角邊，掛著一絲兒甜蜜的笑意。

「咳咳，孤近日感染了風寒，身子不大舒服。孤就不去了。對了，孤現在感覺有些疲倦，要去休息了。珠兒，你且回去吧。」

李橘誠佯裝咳嗽，用一塊秋香色的手絹捂起了自己的嘴巴。

「不要嘛，陛下不要趕珠兒走，珠兒要留下來照顧陛下。」

司城茗珠眉頭一蹙，伸開雙臂，緊緊地抱住了李橘誠。

「好了，孤要休息了。珠兒聽話，快回宮吧。咳咳。」

李橘誠無情地扯開司城茗珠的手，又開始佯裝咳嗽，然後就合起眼，躺在了床上。

「哼。」司城茗珠生氣地嘟著嘴，離開了朝陽殿。

「葉兒現在在做什麼？」

司城茗珠一離開，李橘誠就立刻睜開了雙眸。他問起了前來朝陽殿的紅苓。

「葉將軍今日一早就和司城玉出了宮，至於去了哪兒，紅苓不知。」

紅苓垂下了頭。

「哼，她果然又和司城玉纏在一起。孤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李橘誠輕哼了一聲，露出了苦澀的微笑。

此時，下唐國的明川城裡，西風乍緊，胡亂地掃著大街上的落葉，把它們掃得遍布了大街上每一個隱秘的角落。

原本應該是人聲鼎沸的大街，現在卻空無一人。不僅如此，家家戶戶都緊閉著房門，甚至連客棧和酒館都暫停了營業，不招待一個客人。

「咚咚咚，咚咚咚……」

陶然敲起了一家客棧的大門，敲了好久，棗紅色的大門才吱呀一聲開了一條小縫。接著，一個土豆似的腦袋就慢慢地探了出來。

「敲什麼敲啊，不接客，不接客。」

一個店小二模樣的男子不耐煩地向陶然一行人翻了一個白眼，然後就準備關門了。

「哼，又不接客。這明川城的客棧怎麼都不開張呀？」

牟亦川也不客氣地回敬了男子一個大大的白眼。

「等等，店家。我想問問你，為何今日這明川城家家戶戶都閉門不出呀？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陶然反應迅速，馬上用手抓住了店家的胳膊。

「唉。我看你們應該都是外地人吧。我們店不開張已經一個多月了。你們也看到了，不光是我們，現在這明川城裡沒有一家一戶還敢開門的。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明川鬧鬼了，詐屍了呀。」

那店家眉頭緊鎖，還不住地搖頭嘆息。

「哈，店家，這鬼神之說可不可信，至於詐屍，更是子虛烏有。我想這一定是謠言。」

陶然唇齒微啟，笑道。

「謠言？你以為我是在和你開玩笑嗎？這位客官你有所不知，這個月，我們明川大大小小數百座墳墓都似乎是被人給挖開了。最詭異的是，那墳墓里的屍首也往往是在一夜之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還有不少人說，他們在走夜路的時候，還在田埂上看到過成群結隊的亡者在趕路呢。我說這位客官，你們到底來我們明川城幹嘛？你們事先怎麼不打聽一下，就過來了。現在你們可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了。」

店家狠狠地瞪了陶然一眼，就開始將明川城最近發生的怪事娓娓道來。

「那發生這樣的怪事，此地的官府就沒有管嗎？」

牟亦川好奇地問道。

「這怪事弄得整個明川可是人心惶惶。官府當然要管了。可是，官府的人連著在幾處大墓園貓了幾天幾夜，硬是沒有發現蛛絲馬跡。唉，這群大官人，白吃了下唐的一碗飯，真是屁用沒有，幹啥啥不行，吃飯第一名。害得我們客棧都那麼久沒開張了。唉。」

店家氣得直跺腳。

「店家，我想向你打聽一下，明川大部分保存尚完整的墓園在何處？」

陶然問。

「你問這個做什麼？要想知道的話，你不得意思一下嗎？」

店家笑了笑，用拇指搓起了食指，示意要錢。

「好，這是我的一點心意。還請笑納。」

陶然從褡褳中掏出三個白花花的大元寶，笑著放在了店家攤開的手掌上。

「客官果然豪爽。那墓園就在城西的老君坡。不過，您打聽這個做什麼？」

那店家一見那白花花的大元寶，眼睛都直了。

「不用你管。少廢話。」

牟亦川瞪著那男子。

於是，等到深更半夜，陶然一行人才小心翼翼地摸到老君坡。然後就躲到了一旁鬱鬱蔥蔥的樹林中。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果然有一群黑衣人，偷偷摸摸地來到了墓園，開始掘墳。他們的動作十分迅速，像是經過特殊訓練的人一樣。

不一會兒的工夫，一座座墳墓就被他們挖開了。接著他們就熟練地打開棺木，將屍體裝進麻袋裡，搬到了馬車上。

「啊切！」

中夜的寒風太冷，躲在草叢中的牟亦川早就被凍出了風寒，他突然不受控制地打了一個大噴嚏。

「誰？」

黑衣人紛紛停下手頭的活兒，警惕地一步一步走向小樹林。

「少主，對不起。我們快跑吧。」

牟亦川著急得臉都紅了。

「來不及了。兄弟們，上。」

陶然一聲令下，風家軍紛紛拔劍出鞘，與黑衣人刀來劍往，拼了個你死我活。最後，大部分的黑衣人都死在了他們的劍下，還有零星的幾個卻駕著馬車逃走了。

「追。」陶然派了一些屬下騎馬去追逃跑的黑衣人了。

「報告少主，沒有活口。有的是被我們殺死的，還有不少是自己服毒自盡的。」

牟亦川仔細地檢查了一下躺在地上，橫七豎八的黑衣人屍體，向陶然報告。

「這背後一定有個驚天的陰謀。走，我們去追……」

陶然正欲轉身上馬，去追逃跑的黑衣人。可他卻一眼瞥見樹林中一個壯碩的黑影一閃而過。

「誰？」

陶然立即提著劍，奔向樹林中的黑影。

「你到底是誰？」

終於，陶然追上了那道黑影。他緊緊抓著黑影的肩膀，問道。

那黑影一回頭，陶然萬分驚訝，「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