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秋彌

紅蓮已殘，一塘的枯荷還亭亭地倔強地立在污泥中。我行至水邊，也再聞不到淡淡的荷香。

只看到朵朵紫薇在西風的裹挾下，滿懷眷戀地離開了枝頭，如遊子，登上客舟，隨水飄零，飄零到雁兒要去的遠方。

「葉將軍，秋彌將至，這是陛下派我送來的請柬。」紅苓一邊說話，一邊將圍獵大會的請柬遞給了我。

「好，我知道了。」

我裝作一副蠻淡定的樣子，其實心裡早已欣喜若狂。太好了，終於可以親身經歷電視劇里的圍獵大會了，應該很好玩吧？感覺好開心啊。

待紅苓一走，我就激動地在床上蹦了起來，還唱起了歡快的歌兒。真是不想還好，越想越興奮。

此刻，我竟不自覺地開始在空中做起了彎弓搭箭的動作，想象著一身勁裝疾服的自己騎在白馬上，挽弓射鵰的颯爽英姿。

「葉將軍，你在幹嘛呀？」

梨陌正好從門外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薑湯走了進來。

「怎麼又是薑湯呀？你看我這風寒不是已經好了嗎？為什麼還要給我熬薑湯呀？」我看著那碗薑湯，有氣無力地說。

「那還不是陛下叮囑我熬的。不然，我才不想給你熬呢。」梨陌看了看手中的薑湯，白了我一眼。

「梨陌，你別生氣啦。」我抱住她的手臂，還用臉蹭了蹭。

「我生你什麼氣呀？我只是替我們陛下抱不平罷了。葉將軍，陛下對你一片痴心，而我發現自從你遇見那個什麼狗屁寧王，卻開始慢慢變心了。不過，葉將軍，你放心，上次的事情我沒有告訴任何人。但是，梨陌希望將軍好好想想，到底誰才是那個真正對你好的人，誰才是值得你託付終生的良人。」

梨陌看著我，桃腮帶怒，薄面含瞋。

「梨陌，我真的有變心嗎？」我問她。

「我不知道。你問問自己的心吧。」

這時，梨陌將薑湯放在了桌上，同時也瞥見了安放在桌上的請柬。

「葉將軍，你要去參加秋彌嗎？那這次你是不是又穩操勝券，要大獲全勝啦？」

天哪，我不會武功，不會騎馬，不會射箭，我到底去秋彌做什麼呀？去了，我不是就暴露了自己不會武功嗎？要知道，我沅沐霂除了和風葉長得一毛一樣，就再也沒有任何相同點了。

可是，我又特別想去，這可怎麼辦呢？我開始發愁。有了，我靈機一動，想出了一個好辦法。

突然，我眉目緊鎖，一瘸一拐地下了床。「梨陌，你看我，你看我都瘸了。」

「啊，葉將軍，你這是怎麼回事兒呀？今天早上，我見你還好好的呀？疼不疼呀，我去給你拿葯。等等，既然這樣，那我這就去稟告陛下，說你不去參加圍獵大會了。」

梨陌一臉關切地說著，正欲轉身離開，就被我攔住了。

「哎，等等。不行，我還得去。這可是一年一度的圍獵呀。錯過了，就要等明年了。我就算是去圍觀，也一定要去參加。」我說。

「那好吧，葉將軍，我這就去稟告陛下。」梨陌一臉的無奈。

秋天的赤焰圍場十分熱鬧，在赤焰山前的一片平地上有一個靶場，現在所有前來參加秋彌的人都聚在靶場上。

涼帝李橘誠正襟危坐在正對靶子的一把龍椅上，笑道：「今天是我們大涼一年一度的皇家秋彌。不過，我們今年的秋彌略有不同，大家眼前的這一排靶子是狩獵者正式入山前的一道關卡。所有狩獵者都要在規定的距離外射中其中一隻，方可獲得狩獵資格。而每隻箭靶都有八圈，各對應八條入場山道。落箭處離靶心越近，對應的山道就越好。現在哪位勇士想要捷足先登，射這第一隻箭呢？」

涼國大司徒，蘇景明笑眯眯地說：「陛下是大涼第一勇士，這第一隻箭自然要由陛下親發。大家說對不對啊？」眾人連連點頭，齊聲附和。

「說孤是大涼第一勇士，孤愧不敢當。要說大涼第一勇士，首當其衝的應該是已逝的風老將軍。他為了我們大涼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他不僅是孤的恩師，還是整個大涼的英雄。雲山蒼蒼，沁水茫茫，將軍之風，山高水長。斯人已逝，那就讓孤這個徒兒替風老將軍射這第一隻箭吧。」

話音未落，李橘誠就開始站起身來。他反手撥出一隻長箭，閉上眼睛，挽弓一射，果然正中紅心。

在場的人無不拍手叫好，連聲喝彩。只有司城玉立在人群中，看著春風得意的李橘誠，不屑地笑了笑。

「敢問涼帝陛下，這第二隻箭可否由我這個遠道而來的上唐來客所發呢？」司城玉問。

「當然可以，寧王請。」李橘誠答。

可這時司城玉卻走到了我的身邊，向我討要我的耳墜。我癟起嘴，輕輕地從左耳取下一隻鎏金點翠白流蘇耳墜。我問他：「你射箭就射箭，難道還要戴耳墜嗎？」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我的小葉兒。」司城玉接過耳墜后，就俯下身來，貼著我的耳朵，笑了笑，悄聲說道。而此時，李橘誠見了，不覺緊緊地皺起了他的修眉。

「大家請看，此耳墜有一小孔，正好可容一隻羽箭通過。現在我請貴國的葉將軍手執此耳墜，站在本王和靶子的正中間。然後，由本王發一箭，讓羽箭先射中耳墜中間的小孔，再射中靶心。葉將軍，你可願意？」

司城玉向我發出一個挑眉殺，笑問。

「好。」

「不可。」

因為相信司城玉，所以我很爽快地答應了。而李橘誠卻眉頭緊鎖。一旁的人群也是一片嘩然。

「這怎麼可能啊？雖說這耳墜上的小孔能容一隻羽箭穿過，可是這孔那麼小，那司城玉可以嗎？」

「是啊。這葉將軍也是久經沙場，看淡了生死。也只有她不怕傷了自個兒的性命。要是換了旁人，誰敢呀？」

「沒事兒，寧王殿下。給我吧。」我微笑著向司城玉伸出了手。

「好。」司城玉也笑著將耳墜放在了我的掌心。

「葉兒，休要胡鬧。你的腳傷還未痊癒，現在又是連命都不要了嗎？」李橘誠氣呼呼地吼道。

「不會有事的，陛下。臣相信寧王殿下的箭術，他定不會傷到我。」

話音剛落，我就對準了靶心，輕輕地舉起了那隻鎏金點翠白流蘇耳墜。

「寧王殿下，開始吧。」

司城玉看著我的眼睛，點點頭，微微一笑。他很快就從背後取出一隻羽箭，然後挽弓，搭箭，瞄準，射擊，一氣呵成。

在場的人只聽「嗖」的一聲，那隻白羽箭就靈巧敏捷地穿過了耳墜上的小孔，不偏不倚地落在了箭靶上的紅心處。

「好箭法，好箭法啊。」

「沒想到，那上唐寧王不僅穿過了小孔，還射中了靶心。真是個神射手啊。」

「寧王殿下好帥啊，好厲害啊。好想嫁給他。」

「你可拉倒吧。人家寧王和葉將軍才是天作之合啊，你算什麼呀。」

「哎呦，你可別瞎說，小心你的狗命，可千萬別讓陛下聽到。」

「是是是。你不說，我都忘了。」

靶場上的人群既是掌聲雷動、嘆為觀止，又是議論紛紛，喧嘩不止的。隨後，參加圍獵的人紛紛射擊完畢。

在李橘誠宣布秋彌開始后，除了女眷和一些侍衛、宮人外，大家都騎上自己的駿馬，踏上了通往赤焰山的山道，準備前去狩獵了。

而不甘寂寞的我，也在他們走後不久，便在帳篷里換上一身紅色勁裝，帶上箭矢和一些其他的武器。然後就和梨陌一起偷偷地潛入到赤焰山的山林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