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既來則安

第三章 既來則安

新春伊始,次第花開。

童飛隨着黛兒走出了屋門,院落之中生機盎然,花香鳥語,草坪之上開着紫色的鳶尾,引得蛺蝶翩躚,他活了這麼多年,還沒見過如此小天地,卻能容納無限春意。

黛兒被攔將下來,撅著小嘴,攙扶著少爺胳膊,小心翼翼地說道:「少爺,您已經睡了三天兩夜了,尚油鹽未進,不妨黛兒差人給您送些吃的吧。」

童飛欣賞著園中美景,對黛兒道:「餓是餓了點,不過你大可放心,我已無大礙,只是腦袋受了傷,有些記不清事,屆時你給我講講便好,無需給家主稟報。」

「少爺,還是得告訴老爺,否則我們做下人的擔待不起。」

「放心吧,好黛兒,你先去給我備着吃得。有什麼問題我頂着。」言罷,童飛摸了摸黛兒的頭,惹得這丫鬟瞬間暈紅了臉。

黛兒立馬往後退了一步,嬌怯地道:「少爺既然吩咐,黛兒遵命就是。」看來黛兒是有些惶恐,畢竟尊卑有別,她哪裏知道這動作對眼前少爺來說,再正常不過。

黛兒走後,童飛坐在了石階之上,心中鬱悶難耐,他雖然已經初步確定自己真的穿越到了另一個朝代,而且這一次運氣還不錯,自己好像與長公主還有些關係。可是嚴家究竟是哪個嚴?嚴嵩嗎?那自己不該是二世祖嚴世蕃?怎麼會喚作嚴幼雲。而且看服裝制式並非明朝,那更不可能是嚴君疾,樗裏子是秦朝人。

他不明白自己為何會來到這裏,他也不可能知道,因為穿越這種事情,要麼是玄學,要麼是科學。

以前看諾蘭的《星際穿越》雖然不止十遍,可好端端總不可能變成竄天猴飛上太空,更別提什麼宇宙空間摺疊,蟲洞,黑洞之類。

那場夢中囈語,也許成了唯一線索,但是他絕不信世上有什麼神仙妖怪。

昨天還是悲慟不已的自己,如今突然非富即貴,成了少爺,夢中之聲也說給自己重來一次的機會,那他為何不能好好珍惜?在那個世界,自己無所依靠,煢煢孑立,沒什麼值得留戀,倒不如既來之,則安之,好好做現在的嚴幼雲。

沒錯,他現在就是嚴幼雲!

童飛這倒霉催的人生,喝口水都塞牙縫,沒有任何值得留戀牽掛之處,不要也罷!

正在浸淫於幻想的嚴幼雲,這一刻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

「快來快來!給咱少爺更衣!」遠處紅衣女孩帶着幾位僕人,從院子外走來,嚴幼雲記着她的名字,她叫銀杏。

銀杏來到嚴幼雲面前,與下人們作了一揖,她頭上雙掛一對圓圓的髻丫,較之黛兒更顯得活潑惹憐,她一招手,便令這幾名男丁將手中衣物給嚴幼雲穿好,銀杏則為他梳妝打扮,並更換了頭上繃帶。只見其腰間玉帶一系,墨緞紫袍與那鳶尾花兒遙相呼應,相得益彰,袍中衽上銀色鏤空鑲邊,手中象牙摺扇一握,活脫脫一位積石如玉,列松如翠的獨絕艷郎,這瀟灑倜儻的十六歲少年,世間難有其二。

嚴幼雲雖然有些措手不及,這輩子沒受過這般待遇,可是自然享受其中,眼見為他打扮好,嚴幼雲說道:「可有較大的鏡子?」

銀杏問道:「少爺是要自賞?」

「別說這麼直白嘛……」

「有,當然有!」銀杏立馬命僕人從別院抬來一面落地銅鏡,嚴幼雲朝鏡中認真端詳,一時間無法自拔,他不能相信這是真的,連連感慨這胎投的怎麼這麼好?這種顏值堪比吳彥祖、金城武、胡歌還有彭於晏!

嚴幼雲孤芳自賞,問向旁人:「帥嗎?」

眾人不解,面面相覷,銀杏問道:「少爺,什麼是帥?」

嚴幼雲這才反應過來,尷尬笑道:「就是問你們英俊嗎?」

下人們紛紛豎起大拇指:「少爺美姿儀!」

嚴幼雲從未如此開心過,於是乎仰天大笑,然後摸了摸略疼痛的白布,嘴中囁嚅道:「這繃帶傷口屬實有些敗筆,不知會不會留下疤痕?不過已經很滿意了。」

銀杏道:「少爺,待會您用膳罷,請去大堂見老爺,他在那邊等您。」

老爺?嚴幼雲哪識得什麼老爺,他又不能問得過於直接,讓別人知曉親爹都不認識,那還得了,而且他不知老爺究竟是何等人物,冷峻?嚴苛?慈眉善目?倘若被發現了破綻,到時候很難自圓其說,於是他決定旁敲側擊地問道:「銀杏,如今是什麼年曆來着?」

「回少爺,暘宣宗銘德十三年。」

暘宣宗是個什麼鬼?暘朝?歷史上貌似沒有這個朝代,這讓他怎麼判斷姓嚴的是哪位?穿越也就穿越了,怎麼還是個異世界?不知道自己所掌握的那些知識在這裏是否適用?在嚴幼雲這個原主身體里是否還有金手指。

嚴幼雲對下人們道:「好的,我知道了,你們若沒什麼事就退下吧。」

眾人拱手退下。

不一會兒,黛兒便端著一盤點心與一碗清粥而來,兩人重新入了寢房,嚴幼雲品嘗起膳食,他差些感動地哭了起來,他心中念著:「現在對比起來,我上一世活的是個什麼東西?」

黛兒在一旁服侍著,嚴幼雲招手示意道:「黛兒你別老站着,坐下歇息。」

黛兒並沒有動,她面容之上露出一絲詫異,可是嚴幼雲並沒有意識到他的舉止不妥,好奇問道:「怎麼了?為什麼這個表情?坐呀。」

黛兒一臉忸怩,吞吞吐吐道:「少爺,你今天好奇怪。」

「哪裏奇怪?」

「以前你都會對我們打罵教訓的,今天您太溫柔了,黛兒有些不適應,要是黛兒做錯了什麼,您還是打我罵我的好,少爺如此樣子,我委實有些害怕。」

嚴幼雲聽到黛兒這般說,心中竟然有些恚怒,他巴不得扇自己兩耳刮子,心下罵到:「這傢伙之前居然如此紈絝暴力?對這麼可愛的小丫鬟打罵?真不是個東西!」

一想到罵嚴幼雲就是罵自己,他立馬又斂起性子對黛兒道:「黛兒,你莫要怕,之前是我嚴幼雲的錯,在這裏給你賠個不是,放心,以後我只會對你們好,不會再打罵你們了。」

黛兒聽后立馬跪了下來,梨花帶雨,嚶嚶哭了起來,這令嚴幼雲始料未及,他連忙上前攙扶,說道:「你這是幹什麼?我又沒欺負你,你哭什麼?」

「少爺太不像素日的您,黛兒不安。」

嚴幼雲居然有些無奈,看來自己粗暴的形象深入人心,他失落問道:「我以前真的很兇?」

黛兒被嚴幼雲扶著站起來,擦乾眼淚問道:「少爺讓黛兒說真話說假話?」

「當然是真話,你說出來,我意識到錯誤,才能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嘛。」

「很兇……」黛兒不假思索,說完立馬躲了過去捂住腦袋,瑟瑟發抖道:「少爺我錯了!別打我!」

嚴幼雲站了起來,覺得黛兒真是有趣,於是朝着黛兒拱手苦笑說:「錯在我嚴幼雲,自古暴虐橫行者皆不得善終,今日多謝你提醒。我真心要改,還望黛兒督導。」

「少爺你這是折煞黛兒,有什麼吩咐少爺告訴我便是。」黛兒趕緊擺手搖頭道,「少爺今天變太多了。」

「那你是開心還是不開心?」

「開心,少爺開心,黛兒自然開心。」

嚴幼雲溫柔一笑,坐下將飯桌上的食物通通吃盡,大快朵頤,狼吞虎咽的架勢着實讓黛兒吃了一驚。

飯後茶餘,嚴幼雲佯作閑聊,想從黛兒嘴裏套出些關鍵信息,他表面漫不經心問道:「今天我爹沒去點卯嗎?」

這話他說出口自覺問得好,像他這種富貴人家,自己老娘是長公主,那老爹不是官那就是駙馬爺。

說點卯包含的可就多了,你若是駙馬爺就不會太囂張,你若是清官那就一定會去上班打卡,這總是耽誤不得的。倘若父親是個昏官,又權傾朝野,即使不去點卯,那也能套出些信息出來,且只看黛兒如何回答。

黛兒說道:「今日老爺照舊上朝,不曾耽擱。只是聽聞你蘇醒,便早早趕回來了。」

嚴幼雲確認自己父親確實是做官,還是個朝廷命官,每日上達天聽,覲見皇上,問道:「上朝我爹都做些什麼?」

黛兒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不過只能回答道:「少爺平日裏也不關心老爺朝中事宜,當下一問這便難住我了,我不過一個丫鬟,怎麼能知道當朝丞相做得是哪些活計?」

丞相?!我靠!嚴幼雲始料未及,自己投個好家世也就罷了,竟然還是個丞相之子。

這以後不得在暘朝橫著走?

他深知自己不能高興的太早,畢竟,有太多事情還是未知數,又問道:「那便不難為你了,我現在還有一件事記不太清。」

「何事,少爺?」

「你知道我這傷怎麼來的嗎?這頭現在還犯迷糊,忙忘了很多事。」嚴幼雲揉了揉太陽穴,喟然長嘆。

「我只知您是被裴軻公子送回府中的,當時您可是氣若懸絲,老爺請了宮中太醫說您這傷已無能為力。後來眾人都以為您已經溘然長辭了,才有了那天你在棺材中的場景。具體發生了什麼,這事您還是得問老爺和裴軻公子。」

裴軻又是誰?

嚴幼雲只是頭部中了一記攻擊,但是他知道這傷並不重,為何自己會被認為死掉?

如果醒的不及時,被埋了也太冤屈!難道說當時嚴幼雲真的已經死了?而是因為自己的意識代替了他,所以現在並沒有什麼大礙。

夢中言語莫不成是真的?

嚴幼雲擺手道:「算了,我自己去問我爹吧。」

黛兒頷首道:「是,少爺不妨去問老爺,他今日想必會與你討論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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豹變紈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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