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尋蹤而至

朱分金和他的隨從對眼前一幕大驚失色，目瞪口呆！

原本滿臉橫肉縱橫的陰語現如今是雙眼空洞暗黑，動作抽搐緩慢，活脫脫像一具被挖去雙眼，取凈鮮血的乾屍。他猛地甩頭掃視着眾人，踱步向前，似乎在從中尋找著獵物。

陰語瞅准一位身材壯碩，體型高大的護衛，突然下巴猶如脫臼一般猛的掉落，張開血盆大口，對着那名護衛瘋狂的吸噬起來。

只見那護衛瞠目結舌之間，身上的血肉便開始剝離，穿破衣物化作一團血流徑直飛入陰語的口中，而陰語則是大口大口的貪婪的吞咽著，喉嚨咕咚咕咚作響，如風捲殘雲般轉瞬間便將那名護衛吸食的差不多。

眾人更加瞠目結舌，瑟瑟發抖，朱分金是大氣都不敢喘，原本他已是一夜未眠，騎馬時候還有些許昏昏沉沉，眼前上演這一幕活活吸食人肉的場景直接給嚇到精神緊繃，手腳發軟無力，現在唯獨怕這尊邪神一個不高興或者是不滿意也把自己生吞活剝。

只見那護衛渾身上下血流如注，森森白骨從破碎的皮肉中裸露出來，都沒怎麼吭聲就變成一副白骨架，從頭到腳那是沒有一塊好皮呀！站在原地搖搖晃晃，『砰』的一聲倒下，沒了氣息！

陰語似乎是吃飽喝足，嘴角輕抿，抬頭仰望着天空似乎在回味着什麼，接着一股黑青色煙霧從其耳鼻口中鑽出，再次回到那隻鏤刻的燈籠內。

陰語打了個冷戰，雙目逐漸恢復正常，馬上低垂頭顱不停的乾嘔，彷佛很難受，一段時間過後，接着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對着朱分金說道：「把他埋了，我已經大概知道樹妖的去向！」

「在哪裏啊」？朱分金一邊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一邊指揮手底下的人把剛才那位被迫獻祭的護衛給處理掉！

「方向大概就在距離此地十幾里開外的賢谷村，要是猜的沒錯的話，昨天那人應該就是守夜人云漢老頭！」

「什麼」。

朱分金聞聽此言略帶震驚，賢谷村打更守夜的雲漢老頭兒那都多大歲數了，昨晚他百分之百確信是位年輕小夥子，莫非和這老漢有什麼聯繫？

「陰護法，您會不會搞錯啊？那老頭現在走路都費勁，借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吧！！」

「你懂什麼」。陰語訓斥道：「那老傢伙老心未老，壞我們好事也不是一次兩次，而且我有強烈的預感他和我是同一類人，用變形術改變樣貌年齡，搶你跟玩似的。我通過剛才問路的怨鬼得知，樹妖留的蹤跡就是那個村子，不是他還能有誰敢這麼大膽」？

「是是是，護法言之有理」。朱分金連連點頭，心中暗罵：「好你個雲漢老頭兒，與你往日無冤近日無讎，膽敢害我不淺，今日定要找你討回個說法！！」

陰語則是心中暗暗興奮，他雖不能百分之百確定就是和雲漢老頭有關，但找個借口乾掉這麼礙事的傢伙剛剛好，而且獵殺同類一直是他的生活樂趣！

目標明確，眾人紛紛騎上快馬，直撲賢谷村而去！！

劉瑤回來之後，卻沒敢和雲漢老爺子說實話，他只是悄悄的把玉姬栽在院牆後面玉米地里，讓她先安安穩穩的恢復，找了件破衣服，將昨晚的袈裟燒掉，和老爺子只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昨晚的所作所為！

「哎呀，你這次可闖下滔天大禍了，那朱地主是附近出了名的吃人不吐骨頭，他是錙銖必較啊！你讓他吃這麼大虧，他絕無可能會放過你的！！」雲漢老爺子滿臉憂愁。

「放心吧，他根本沒看清楚我是誰，我就已經跑路了！！」劉瑤洋洋得意的說道。

「那和尚呢?要是斬草除根還好，可明天他恢復過來不就可以輕鬆指認你嗎」？

「沒事兒的，一時半會兒那胖禿驢醒不過來，而且天黑根本沒有看清楚我」

「那那個樹妖他不認識？」雲漢老爺子語出驚人：「你以為把她偷藏後院玉米田裏面我就不知道？你是不是忘記你家老爺子是幹什麼的了？我還沒老到眼瞎耳聾的地步！」

劉瑤聞聽此語，『嘿嘿』一笑，說道：「原來您都知道啊！我這不是怕給您惹麻煩嗎？」

「事情不商量，事後不稟報，和個女妖精你能鬼混成什麼樣子啊？不像話，真是太不像話了」！雲漢老爺子確實有點兒惱火，言語間都開始有點咄咄逼人！

劉瑤也被說急眼，嗆聲頂撞到：「反正事情我已經幹了，人我也帶回來了，您看着辦吧！」

「是妖」。雲漢老爺子急急說道：「一隻能帶來禍端的妖」！

劉瑤閉口不言，以沉默對抗。

雲漢老爺子也冷靜下來，接着說道：「人有人途，鬼有鬼路，妖有妖道。但凡那個朱剝皮找一位會尋鬼開路的法師，分分鐘就能尋到你們倆的位置，特別是你還帶着一個耗盡神力的妖，告訴你，這回麻煩了，褶子了！！！」

「不會吧！他還有這本事呢」？劉瑤半信半疑的問道。

「怎麼不會，神力一旦耗盡的妖會有一種自我保護，不受控制的自動散發出求救的氣味，以尋求得到同類的幫助，與此同時，這也給其他妖人得以機會來稱其不備取其性命，弱肉強食，自古不變的硬道理」！

「那你們凡人怎麼沒事啊」？劉瑤接着問道。

「那是因為他們不餓或者是暫時沒什麼需求，不代表他們不會這麼干！你難道已經忘了前天晚上被你消滅的旱魃是怎麼操控鬼魂吸取活人陽氣的嗎？你現在趕緊去拿一些香油和醋混合起來，灑在你那位妖人朋友身上」！

雲漢老爺子交代到。

「弄這些東西幹嘛，你不會想把她烤著吃了吧？」劉瑤一臉白痴相。

「你這孩子，香油是為了屏蔽她的妖氣，醋是拿來滋養她，消除疲勞，快點兒，我們要以防萬一做好準備。」雲漢老爺子催促劉瑤趕緊行動，劉瑤邊準備東西邊誇讚道：

「以前一直覺得你就是敲敲鑼唬唬鬼，沒想到老頭兒懂得還挺多啊，刮目相看！！」

「我要沒兩把刷子，早就被後山的那個旱魃鬼取走性命了！還有，把那顆旱魃的魂珠拿出來，帶我去見一見你的新朋友」。

「魂珠的事情你也知道啊」！劉瑤一邊嘟囔，一邊拿了個破碗將香油和醋混合在一起，帶着雲漢老爺子來到後院牆根處，見到了已經木化的玉姬！

「她的名字叫玉姬，聽聲音像女的，但她說她是男的，還是屬於白頭公什麼的稀有品質，但到底具體是男還是女，我也分不清」！

劉瑤迅速的介紹著，雲漢老爺子則是不緊不慢的細細打量。

「女樹妖，少見啊！少見」。雲漢老爺子喃喃自語道：「看來周圍相傳有人在獵殺樹妖是真的，要不然他們不會冒險跑出他們的居留地」！

雲漢老爺子拿出那根破魚骨棍，奮力掰下拇指哥大小的一截，交給劉瑤，說道：「捏碎它，要捏成粉末狀！把那顆魂珠給我」。

劉瑤交出魂珠，魚骨握在手中輕輕用力，小魚骨直接變成粉末，然後按照老爺子指示放進碗裏。

隨後，雲漢老爺子將旱魃的魂珠拋向天空，雙目緊盯，嘴裏念念有詞，從身後掏出銅鑼。

「鐺.......一聲開鑼敬天公；鐺.......二聲開鑼孝地母；鐺.......三聲開鑼散人間」。隨着三聲梆子響，懸浮在玉姬頭頂的魂珠突然開始破裂。雲漢老爺子氣運丹田，大喝一聲：「散」！

整個魂珠直接爆裂，化作點點星光飄落在玉姬身上。

雲漢老爺子伸手將碗裏的東西緊接朝玉姬身上撒去，玉姬雖然陷入靜默，整個軀幹只是直戳戳的立在那裏，可隨着液體滲入她那枯乾的身體，玉姬腳底竟然伸出數個觸鬚直插入土，完全去掉的人的形態，楞生生的變成一棵真正的樹了！

「這是什麼品種的樹啊」?劉瑤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

「不要打擾她了，現在她已是徹底陷入沉睡，外加大妖魂珠的汲養，估計再過一晚就可以蘇醒並且自由活動，但要徹底顯現人形，那還得好幾天！！」

雲漢老爺子此刻內心只是希望那個姓朱的千萬別找來，等到樹妖能夠恢復趕緊打發走，他可不想讓自己的孫子和這些人不清不楚。

可事情就是怕什麼來什麼，朱大財主和那位陰護法已經率人逼近了賢谷村。

「奇怪了，明明剛才妖氣很濃郁，怎麼現在一點味道也沒有啊，難不成樹妖復原了？還是說有人施法在救她」？陰語現在困惑不已。

眼見就要到雲漢老爺子的破敗小院，陰語對着朱分金說道：「我現在還不能確定樹妖的具體位置，不管怎麼樣，那老漢交給我對付，你只需派人封鎖四周，那樹妖神力耗盡不能施展法術，現在還不如三歲大的娃，抓它輕而易舉！！」

「好，一切以陰護法馬首是瞻」!老朱早已是興奮不已，像他這種錙銖必較的人，只有復仇才能讓他感到真正的快感！如今雲漢老爺子成為他發泄不滿的當口。

朱分金的手下悄悄的包圍了雲漢老爺子的破落院子，他與陰護法前後腳走進院內，隨後運足氣力，大聲呼喊道：「雲漢老爺子在家嗎？朱家屯朱分金前來拜會」。

其實他根本不用喊，那破敗不堪的屋子，他們踏進院子時屋裏的人就已經聽到動靜了！

「您是？」雲漢老爺子和劉瑤也是前後腳走出屋，老爺子拱了拱手，嚴肅地問道。

「哈哈哈」朱分金皮笑肉不笑，斜眼瞅了瞅劉瑤，心中納悶這老東西竟然還有孫子，不會是叫他孫子乾的吧，但他又不能百分之百確信，只是粗著嗓子問道：「你就是守更人云漢老爺子吧！」

「正是在下！！」

「好，你認就行哈！我是朱分金，因為有事特來拜會！」朱分金有陰語給撐腰，豪橫起來了！

「知道，您可是遠近聞名的大財主！有失遠迎，敬請見諒」。雲漢老爺子只是冷冷的回應道。

「哼，昨夜我家丟了一件十分重要的寶貝，懷疑和你有關，想在你這裏找找，你要沒什麼意見我可就搜了！」朱分金壓根就沒把雲漢老爺子放在眼裏！

「這怕是不行吧！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你有何憑據證明是與我有關？再說來，你我素未謀面，你丟了什麼我都不知道，你這麼干實在是有點橫行霸道，目中無人吧！」

「哎，你個老東西....」朱分金正準備發作，被陰語伸手給攔住了！

「哎呦嗬，老傢伙，別人不知道你，我可知道你！！」此刻默默站在一旁的陰語發話了。

只見他冷冷的說：「你我都能通陰陽，算是同類人。我既然找得上你，那定是探過路了，咱們也不要廢話，趕緊交出來，否則的話.....」

「你們這叫欲加之罪」雲漢老爺子也不廢話，憤怒的說道：「我現在要求你們馬上出去，要不然我就報官！」

「呵呵，」陰語嘶啞的聲音突然提高了音量

「怕你是來不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