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驚天逆轉

快下班時，所里又安排緊急會議。宋惠蓮便答應，跟鄭思齊回寓所吃晚飯。難免有幽會之事，暫且按下不表。

晚上，宋惠蓮纏着要看鄭思齊正在寫的小說，鄭思齊被她纏得沒法推脫，只得讓她提前閱讀。

意料之中的讚譽之後，她誠懇地建議：「好固然是好，只是寫得拘謹了些，情節推進太過遲緩。如今讀者不喜歡太文藝的作品，你該寫得新奇、刺激、有料，最好帶點玄幻……」

「這……你是說要有點爽文的感覺嗎？可是……」

「哎，我就知道你不愛這樣，可你要面對現實呀，作品得吸引讀者才行！你不也承認要有讀者意識嗎？別放不下架子，大膽寫，不要有任何束縛！」

「有道理！」鄭思齊似有所悟，嬉笑道，「我聽你的，明天起就轉變文風。現在嘛，就拋開文學，讓我們做點別的吧。」

宋惠蓮離開已經十一點了。鄭思齊感覺很睏倦，草草洗漱后，便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隱隱聽到屋內有異樣的聲響，忙開燈查看，頓時驚得幾乎跳下床來：只見一個穿黑衣的老婦坐在窗前，兩眼發光，直直地盯着他。

「你——你是什麼人？怎——怎麼進來的？」

「別管我是誰，別問我怎麼進來的，救你小命要緊。」好陰冷的聲音。

「你不害我就行了，誰要你救命啊。」鄭思齊壯著膽子說。

「少要貧嘴。災星臨頭，若不是看你質地淳樸，我才懶得救你。」老婦雙眼都不眨一下，「明天正午時分，你到法隱寺後殿的那座石佛前找我。否則，必有躲不過的災禍！」

「恐怕不行，明天單位有事，我走不開啊。」

老婦一邊站起身，一邊冷冷回道：「你看着辦。勸你保命要緊。只怕錯過時機，後悔莫及呀！」

鄭思齊發現她是飄移過去的，並沒有邁步走動。

「等等，讓我想想。」

可她已經穿門出去了。

「喂，等等，起碼告訴我你是什麼來頭啊——」他大叫起來，可又喊不出聲，只得伸出手去想要拉住對方。

終於從夢中驚醒，額頭胸前已是大汗淋漓。

第二天，鄭思齊挨到中餐前，終於決定到法隱寺去看看。他沒跟任何人說起。

夏天的正午，寺廟裏少有香客。走近後殿，來到老婦說的石佛前。才等了兩分鐘，果然見一位老婦急急走來，一身黑衣，正是昨夜夢裏所見。鄭思齊只覺渾身發冷，手臂上汗毛都豎起來，不敢開口說話。

「很好，總算是明白人。」

「那麼，能告訴我一些什麼呢？」

「你與妖孽有染，遲早小命不保。」

若換作平時，鄭思齊自然會一笑而過，可此時他根本不敢無視老婦所言。沉吟片刻，他強作鎮定，問道：「是何方妖孽，還請大師名示。」

「仔細聽好，莫要慌張。你最近交往的宋氏女子，乃是狐妖。你們原本只是走得近些，倒無大礙；可如今既已交接，日久必傷身奪命。所以今日招你來此，為你破解。」

「你說她是狐妖，可有什麼證據？」

老婦列舉了宋惠蓮的一些特徵，又說：「你仔細看她的眼睛，就會發現跟人類不一樣。這樣吧，我給你演示一下，你就會明白。仔細看我的眼睛，注意瞳仁變化。」

鄭思齊鼓起勇氣，直視老婦凜冽的目光。才對視了幾秒鐘，他就感覺整個心神都被那黑洞似的眼睛吸住了，等他有所警覺，為時已晚。他整個人像沒了靈魂一般，痴痴獃呆，遲鈍乏力。

「現在的你，只剩半條性命，你的魂魄已被我攝取。看她肯否相救。若要救你，她將損耗兩百年功力，哈哈，那她絕不是我的對手了。哈哈哈，到時還不乖乖聽我的？」老婦得意地狂笑起來。

「你！」鄭思齊恨得咬緊牙，但渾身使不出勁。「你究竟是什麼人？」

「哈哈，回去問你的狐女吧，她會告訴你的。至於她是否肯救你，我就不知道嘍。」老婦的聲音越飄越遠，人也不見了蹤影。

接連兩三天，虞一清發現葛瀟如總有些反常。那天夜晚，他又在遙望星空，而且顯得焦灼不安。她關切地詢問，他只是勉強笑笑，說在尋找兩人的幸運星。

第三天，她打電話找他，才得知他竟獨自跑去太廟遺址了。聯想到近來他的怪異表現，虞一清很不放心，就立刻趕了過去。

「你究竟想幹什麼？」她發現葛瀟如衣服、雙手都很臟，正滿山坡地翻找石頭，只感到

莫名的詫異。

「好吧，我看也瞞不住了。我也不想騙你。」他頹然坐在地上，向她說出了實情。

「該怎麼跟你講呢？其實，我不是現實生活中的人，我來自三百年後……」

「別說了，停下！」虞一清驚慌不安地喊道，又伸手探探他額頭，「你真沒事嗎？我們去醫院看看吧。」

「聽我說，」他冷靜地望着虞一清，並拉起她的手，「我知道你一下子很難相信，但你看我像是神志不清的狀態嗎？這樣吧，你別害怕，我要給你看看我的眼睛。答應我，別害怕。」

說完，他把她的手放到自己額頭，「這裏，對，輕輕按一下試試。」

她用手指在他額頭中央輕輕一按，立刻驚訝地縮回來，滿臉的驚疑惶恐。

接着，他伸手到額頭上方，沿髮際線，將前額的皮膚慢慢揭開，露出額頭中央的眼睛。

「不，親愛的，別走。難道我會傷害你嗎？別怕，相信我！」三隻眼睛凝望着她，都含着她能感受到的真誠和愛意。

虞一清強忍住眼中的淚水，哆哆嗦嗦地問：「可是，真是你嗎？你是葛瀟如吧？」

「沒錯，一清，是我！不過是屬於三百年後的。如果從現在算起，大概兩百年後，人類中的一部分就開始移居太空，主要生活在海王星附近，人類在那兒營建了多座太空城。我就是從那兒穿越回來的。具體以後再跟你細說吧。

「科學家已經解決了人類在太空城生活的幾乎所有問題，但是，前些年還是遇到了一個未知的挑戰。據科學家觀測、演算，仙女星系有一顆星體的運行軌道發生了細微的偏差，若這一偏差繼續擴大，可能會造成它跟另一星體過於接近，這將給我們兩座太空城帶來隱患。」

「等等，」虞一清忍不住插話，「你說這些我不是很明白。你就告訴我，你從那麼遙遠的時空穿越過來，是要幹什麼？有什麼任務嗎？」

「嗯，我是帶着任務而來。聯盟總部的科學家發現，我國南宋時期的一位天文學家曾在一部著作中談起這顆星體，他通過多年的觀察、研究，發現了這顆星體的運行規律，計算出了一組重要的數據，還繪了示意圖。可惜，這本著作早已失傳。不過，總部的幾名專家研究后確定，那位南宋天文學家曾刻印了石碑，留存了很多資料。如果能找到這塊石碑，將對太空城聯盟總部的決策發揮重要作用。他們原本打算安排我穿越千年，直接回到南宋時期，可惜某幾項條件還不成熟。我就暫時回到現在的杭州，因為這裏是南宋太廟遺址所在，那塊石碑很有可能埋在附近。

「就在幾天前，我接收到總部的信息，說最近的檢測信號顯示，科學家擔心的事正向不良方向發展，如果還不能獲得那塊石碑上的資料，他們將不得不執行遷移計劃。而要將兩座太空城遷移足夠的安全距離，那代價真是無法估量的，而且，時間未必允許……」

聽到這兒，虞一清似乎稍稍明白了，而且，腦中閃過一個激靈，回想起自己童年時的一個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