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返鄉

第五十四章 返鄉

玽誕道:「這鏢局裡有你的熟人?」

葉天河道:「倒也算不上熟人,只是路過,心裡有些掛懷,便來看看。那人你也認得。」

玽誕道:「我也認得?我可不記得我認識什麼開鏢局的。」

葉天河道:「是柳芸兒……去年她離開藏峰山莊后,便來這裡尋親,說是她的叔叔。」

玽誕聽到柳芸兒的名字,心中不免一沉,柳乘風之死雖與他無關,可那日藏峰山莊的滅門慘案始終在他腦中揮之不去,心中總有一個念頭:倘若自己那天再快一步,再強一些,柳乘風甚至整個藏峰山莊或許能免去這場災禍,於是心裡始終對柳芸兒帶有些許歉意。嘆道:「原來如此,也不知她現在過得如何,上次見她還在刑場之上……算了,見不到也好,她要是看到我,只怕又要找我報仇……」

葉天河道:「說來諷刺,她真該殺的人應該是我,可卻讓你替我背了這黑鍋……」說到這,葉天河陷入沉默,心想:「倘若她哪天知道了真相,要來找我報仇,我該不該讓她殺了了事……可倘若自己不承認,她又如何知曉?對了,我今日想來見她就是想要和她說清楚,其實我才是害她全家的真兇,想讓她來找我報仇……可一年前為何自己不說?那時明明有更好的機會……我今日來想見她真是打算和她說明真相嗎?是了,一定是,否則我來做什麼?」

當日藏峰山莊,滅門實非葉天河本意,他雖然統領整個計劃,可壇內勢力錯綜複雜,各位壇主各有自己的心思,更有的覺得他年紀輕輕,少不更事,表面上客氣,心底卻沒把他當回事。修於刀急功近利,率先殺了上去,等他這個少壇主知道之時想要阻止已經為時已晚。

玽誕見他呆住喝了一聲道:「你想啥呢?」葉天河道:「沒什麼,只是在想要是她再找你報仇,你可以和她好好說清楚,她要報仇的人是青龍壇,不是你。」

玽誕道:「那她也得信我才行,就算她信了,從找我報仇變成……」玽誕原想說從找我報仇變成找你報仇,那有何分別。可突然想到身邊還有一個游四海,不宜透露葉天河的身份,這才突然住嘴,轉而看向游四海,見他自顧自地騎馬跟在後邊,並未仔細在聽二人對話,這才低聲道:「找你找我又有何分別,難不成我放任她殺了你不成?」

游四海突然道:「二位恩公,你看前面有個茶攤,咱們去喝口茶,吃兩個包子,順帶買點乾糧如何?」

玽誕道:「你說得對,今天出城出得太急,確實沒有想到要備點乾糧飲水。」游四海得了讚許道:「您二老慢慢走,我先去打探一番。」說完便屁顛屁顛朝那茶攤去了。

葉天河道:「這人是誰,似乎很聽你的話?他叫你恩公,你對他有什麼恩?」玽誕道:「說來話長,一路上有的是時間慢慢與你說,正好我也餓了,咱們先去吃點東西,喝口茶。」

這裡也算得上是交通要道,往來商客、江湖人士,魚龍混雜。三人進了茶攤,點了一壺茶,幾籠包子。三人正吃吃喝喝,忽見駕馬而來兩名男子,一人雙劍系在馬背之上,一人背負一大劍。那背大劍之人道:「師兄,且在這裡歇歇腳,順便打探打探消息。」那持雙劍之人道:「也好。」說罷,二人也進了茶攤,道:「老闆,來壺茶,兩籠包子。誒?你在這做生意,可曾見過一男的,和我一樣高,平日里穿的一身黑色道袍,喜歡給人算命的,帶著一把劍,。」老闆笑道:「這位爺,這裡人來人往的,您說的這樣身材樣貌的,我一天見過不下十個。若是要找算命先生……您往東二十里,有個小鎮……」

正說著,忽然老闆喝道:「小賊!還敢來偷,看我不抓著你。」說著將一旁那偷包子的小賊拎起,抄起一旁綁柴火的藤條,想要將他綁起,一套動作行雲流水,顯然不是第一次抓賊了。

那小賊奮力掙扎哭道:「大爺饒命,再也不敢了。」店小二道:「原來還是個女賊,哼,一次兩次也就罷了,這個月你來了不下二十次,叫我怎麼饒你?」那女賊一頭短髮亂七八糟,形同鳥窩,滿臉是泥,若不是開口,一般人只當是個混小子。

女賊道:「大爺你認錯了,今天我是第一次來。」店小二道:「管你第幾次,既然落在我手裡,之前就算不是你偷的,也一定是你的同夥,就一併算在你頭上了!」

玽誕道:「天可憐見,不過是幾個包子而已,何苦這樣,游四海,你去替她清了賬,讓店家放人吧。」游四海正要應允,那女賊卻使了一招擒拿的功夫反手將老闆擒住,又在他屁股上踹了腳,饒是她身材較那老闆矮小許多,卻也將他摔了個人仰馬翻,眾人哈哈大笑道:「太遜了!」女賊趁亂搶了幾個包子跑開。

玽誕笑道:「小小的身子,功夫倒還不錯,只可惜流於表面,應付一些小毛賊尚可,倘若遇到稍微會些功夫的,只怕要吃虧。」

可葉天河卻一臉驚愕,看著那女賊越跑越遠,突然道:「在這裡等我!」說著便去追那女賊。玽誕不知所以,便想著追上去一探究竟,對游四海道:「在此等我!」

那女賊雖然會兩手功夫,可哪裡比得上玽誕葉天河二人,只見葉天河騰挪步伐,施展開輕身之法,三步兩步便追到女賊身後,玽誕在不遠處跟著。葉天河伸手一搭,抓住女孩肩膀,道:「等等!」

女孩見人追來,還以為是那店小二的幫手,連忙一推,奈何下盤不穩,一個踉蹌摔倒在地,她自知再逃不能,蜷在地上哭道:「別打別打,好漢饒命!」

葉天河拍拍她肩膀道:「好姑娘,你別怕,我不是來抓你的。」那女孩聽了這話,才漸漸轉過身來。

葉天河喜道:「小玉姑娘,果然是你,你可還認得我?」原來次女子便是柳芸兒的丫鬟小玉,當日藏峰山莊遭難,只柳芸兒與她二人倖存。葉天河送她二人進京城尋親路上,小玉向葉天河請教了兩手功夫用於護身,便是方才在茶攤上施展的擒拿手功夫。這功夫雖然尋常,可卻是各人有各人的手法,方才在茶攤之上葉天河見她的手法與自己的十分相似,加之看到那小賊的年齡身材聲音都極為熟悉,心中便多了一份疑惑,於是才追了上來。

小玉搖搖頭道:「你是誰?我不認得你。」她見葉天河並無惡意,可也還沒卸下防備。葉天河道:「你瞧我這記性,當初和你們一路上都戴著面具,你不認得我也是理所應當的。」小玉一怔,隨後喜出望外,激動道:「你是……莫非你是……」葉天河道:「不錯,我是葉天河。」小玉淚中帶笑道:「葉公子,沒想到在這裡見到你……真是菩薩保佑,小姐有救了。」

葉天河道:「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事了,你們不是應該在順天鏢局嗎?」小玉連忙起身,拉著葉天河道:「一時也說不清,葉公子你快跟我來。」轉而又見到葉天河身後的玽誕,道:「你……是你,我認得你。」

玽誕見她濕潤的眼睛中略帶殺意,只當她和柳芸兒一樣將自己當成了仇人。忙道:「我不是,你別誤會……」小玉又搖了搖頭道:「葉大哥,事不宜遲,你快跟我來。還有你……也來吧。」

三人翻過半個山頭,來到半山腰上一處隱秘山洞。小玉指了指山洞道:「就是這裡,快跟我進來。」三人剛進洞才走幾步路,一道白光閃過,竟是一把刀橫空殺來,直衝玽誕葉天河二人。這一刀來得突然,氣勢兇猛,可卻是外強中乾,並無多大威力。玽誕竹棒在刀背上一彈便輕輕鬆鬆化解,那人踉蹌摔了一跤。

那人倒在地上,好像已經無力再站起來,但仍然拿刀指著玽誕,用虛弱語氣說道:「你……你……是什麼人?」阿玉連忙上前將他扶起,可他卻像一具死屍,全身癱軟,阿玉只能讓他半靠在牆壁之上。阿玉強忍淚水道:「師兄,是我,我是小玉。」那人道:「傻阿玉,你一個人跑到哪裡去了,急死我了。」小玉道:「你受了傷,又很久沒有吃東西了……現在不怕了,我找到幫手了,我們有救了。」那人道:「現在……哪裡有人可以幫我們。」

玽誕借著弱光一看,是一個熟悉面孔。他驚道:「你是……你是王冕!你居然還活著?」王冕眼球微微向上,道:「你是……你……你是李玽誕……」

玽誕連忙上前道:「是我!是我!」王冕笑道:「好……好……」說完便暈死過去。玽誕道:「他怎麼了?」小玉道:「我們被鏢局的人追殺,師兄他一路保護我和小姐受了很重的傷……小姐她也一直昏迷不醒……」

葉天河道:「鏢局?是順天鏢局?鏢頭不是她的親叔叔嗎?」玽誕道:「他身上有兩處刀傷,手上的一處已經開始潰爛了,身上也燙得像火爐,得趕緊救治才行。」

葉天河道:「往東二十里有處鎮子,鎮上一定有大夫。」

小玉道:「不行,鏢局的人到處在找我們……去了鎮上,一定會被發現的……師兄他……」小玉陷入兩難,急得要哭出眼淚。葉天河道:「你放心,有我們在,誰也傷不了你們,你師兄的傷要緊,路上你也和我們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

「大夫,怎麼樣?」

大夫道:「這姑娘沒什麼大礙,看脈象只是累暈過去了。只是這男的……唉!」

小玉道:「是沒救了?」大夫搖搖頭道:「他胸口的那刀還好說,但是手臂上這一刀,好像是餵了毒的,傷口已經開始潰爛,好在用毒不深。」小玉道:「那就是還有救咯?」大夫搖搖頭道:「他這條手臂必須馬上截肢,但他失血過多,這身子十分虛弱,我這一刀下去,只怕他扛不住。」

玽誕道:「可還有什麼辦法?」大夫道:「倘若能弄到血氣草,或可一試,只是這麼珍貴的草藥,我這兒可沒有,要不你們帶他進京,那裡什麼靈丹妙藥都能買著,大夫的醫術也比我高些。」

阿玉道:「可是……可是……」葉天河知道她所擔心的,便道:「你放心,我們不會回京城,倒不是因為順天鏢局怎麼樣,倒是你師兄他的身子恐怕經不起舟車勞頓。大夫,可還有別的辦法。」大夫咂了咂嘴,道:「這樣,你們到鎮子東邊,有一個算命攤,那道士好像叫什麼若虛的,頗有門路,有很多行腳商人江湖人士都在他那裡買東西、打探消息。只是價錢稍微貴一些。」

葉天河道:「好,我去去就來。」玽誕道:「我與你同去。」

葉天河道:「不用,你在這裡護著他們。」說罷便駕著馬朝鎮東邊去。一打聽,才知道那道士被鎮子裡頭張員外家叫去做法,那法事要做三天三夜,今天才到第二天。葉天河又打聽到了張員外家,只見那門牆上貼滿符紙,門外小廝殺雞宰羊拋灑紙錢,耳邊延綿不絕的念經誦文、鑼鼓之聲之聲,空氣中儘是燃香火燒紙錢的氣味。

葉天河道:「這法事得做到什麼時候去。」說著便想要進門搶人。只聽鑼鼓念經之聲戛然而止,不久后一人被踹出大門

幾名健壯的園丁家僕拿著拐棍將那人按在地上一通亂打。帶頭的家僕拿出一面旗,一手摺斷丟在地上道:「哼,什麼都不會,還敢來張家做法,今兒個就要砸了你的招牌,給我狠狠打!」

葉天河看到旗子上寫著「若虛散人」四字,當下想到:「此人莫不是我要找的道士,可不能讓他們把他打死了。」他三兩下放倒了那些家僕。若虛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道:「你們打也打了,咱們也算兩清,就此告辭。」說著轉身就要走。

葉天河道:「等等!」

若虛轉過身來打量了一番笑道:「閣下是來尋仇的?」葉天河道:「不是,怎麼,你仇家很多?」若虛鬆了口氣道:「不是就好,那看來閣下是來找我辦業務的,是要納名問吉還是喬遷祭祀?又或者……」

葉天河道:「我聽聞閣下門路廣,向您買樣東西。」若虛道:「原來如此,不知閣下想要些什麼?是什麼奇珍異寶,還是靈丹妙藥,又或者想要什麼人的命……呵呵說說笑,只要你給夠錢,一切都好商量。」

葉天河看出此人並非說笑,剛才他雖然被人毆打,可現在卻生龍活虎和自己交談,似乎毫髮無損。顯然此人武功甚高,並不在自己之下。可他現在並無暇關心此人究竟什麼來路,他這番神秘的身手反而讓葉天河覺得從他這裡必然能買到自己所要的東西。便道:「血氣草。」

若虛閉眼思量道:「血氣草……血氣草,閣下是有親友受傷了?傷得可還嚴重?」葉天河道:「你別問這個,只說有還是沒有就行。」若虛笑道:「閣下切莫慌張,我不是要打聽你的私事,只是這血氣草也分三六九等,根據功效的區別,價格也大有不同。不知閣下需要哪種?」

葉天河道:「我要最好的。」若虛笑道:「好!我就喜歡您這樣爽快的,我這正好有一株,且跟我來。」

二人又來到鎮東的攤位之處,若虛進了攤位後頭的房子之中,拿出一錦盒道:「這盒子里便是您要的東西。」葉天河正伸手去拿,若虛又將盒子收回道:「且慢,這草藥可十分珍貴,承惠,一萬兩。」葉天河驚道:「一萬兩?」若虛笑道:「正是如此,這株草藥是流月荒星派的鎮派之寶,是血氣草中的極品,全天下只有兩株。他們家掌門人與我有些交情,送了我一株,聽說有起死回生之效,一萬兩,實在不貴。」

葉天河道:「我身上沒帶這麼多現錢。」

若虛笑道:「無妨無妨,我也沒有那麼死板,什麼金銀珠寶、古玩字畫甚至是房產地契我都可以收。」

葉天河道:「我怎麼知道你這東西是真是假?」若虛道:「這你大可放心,我是生意人,信譽第一,只要價錢合理,我就一定是專業的。」

葉天河笑道:「專業?你指的是做法做到一半被人給亂棍趕出來?」

若虛略顯尷尬解釋道:「被他們趕出來並非我做法不專業,他們家老爺子病的很厲害,找了很多大夫也不見起色,於是想著也許不是病了,而是中了邪,便找到了我,讓我給他們做一場法事。可我一眼便看出他家老頭並不是中了邪,而確確實實是病了,原本這株草藥我是想要賣給他們,只可惜他們嫌棄太貴,硬要說是中邪,讓我做法,沒辦法,畢竟像我這樣的商人,客人給錢讓我做什麼,我便做什麼了。哪裡想到,法事做到一半,他家老爺子突然一命嗚呼,他們認為是我不專業才害的他們老爺死了,一氣之下就把我趕出來了。」

葉天河心想除此之外此時也無人可信,可他摸遍全身上下也只有一張一百兩銀票和一些散碎銀子,尷尬道:「要不……我給你寫一張欠條……」若虛緊皺眉頭道:「這可難辦了,我這裡從不賒賬……不過方才你救我一命,破例一次,倒也不是不行。」

葉天河道:「救你一命?你明明身負武功,只要你想,那些家丁根本不是你的對手。」若虛笑道:「不不不,你可幫了我大忙了,我之所以不動手並不是因為我好心怕傷了他們,只是今日給自己卜卦,卦象上告訴我三日之內只能動武一次,否則便有血光之災。」

葉天河道:「可我看你總也不動手,也有血光之災。」他邊說邊用攤位上的紙筆寫了一張欠條,又道:「你可以拿著這張欠條和這枚玉佩到上面的地方,會有人給你錢。」

若虛道:「我說的可不是剛才,他們那幾棍子就是再打一陣也沒關係,我說的其實是你?」

葉天河疑惑道:「我?」

若虛道:「我剛才以為你會動手來搶,好在你並沒有,不僅讓我賺了錢,還把這燙手山芋給……」

葉天河道:「燙手山芋?這葯不會是假的吧?」若虛笑道:「怎麼會呢,這葯如假包換,你還是趕快去救人吧,拖得久了,就算是再靈的葯也不管用了。」說著若虛騎著一旁的小毛驢,支起一面旗,上書「若虛散人」四字,拎著酒壺吹著曲,緩緩離開。

……

葉天河帶著草藥回到醫館,在此期間,玽誕也為柳芸兒輸了點內力,已經轉醒。她既不哭喊打鬧,也不追著玽誕說要報仇,只獃獃坐在王冕身旁。

「我從醫這麼多年,今兒個可算是開了眼界了,這麼好的血氣草還是頭一回見。」大夫一邊把玩著手中的草藥,一邊驚嘆。

葉天河道:「大夫,別廢話了,趕快熬藥。」

「對對,可不能耽擱!」大夫說著從草藥上偷偷折下一片葉子,藏進袖子。過了半個時辰,大夫給王冕餵了葯,便準備截肢。大夫將眾人趕到屋外,然後給他用金針封住穴位,緊接著手起刀落,只聽王冕一聲慘叫,一隻手臂噠啦落地,手指抽動兩下后,就成了一攤死肉,王冕也隨之暈了過去。

眾人聽到慘叫,齊衝進醫館,大夫正在上藥包紮,忙活了近半個時辰,才將剩下的葯餵給了王冕。道:「只要能挨過今晚,想來就沒有什麼大礙了。」

柳芸兒哭出淚來,俯到王冕身旁。葉天河心裡雖然關心,可也知道現在不是問事情的時候。眾人一直守到深夜,王冕才醒過來。大夫道:「這草藥果然神奇,換做平時,只怕得三五天才能醒來。只不過雖然醒了,還是得好好療養才是。」

王冕見了周圍的情景,道:「你們怎麼能把我帶進城裡,要是被他們發現了,師妹就危險了。」

玽誕道:「你放心,有我在,誰也傷不了你們,究竟發生什麼事?我還以為你早就死在藏峰山上了。」

王冕勉強撐起身子,才發現自己沒了左臂,他靠在床頭道:「當年……師父早就知道山莊將有一難,於是命我下山求援,我這才逃過一劫。我第一想到的便是去太極門向清虛道長求助,可去了才知道,清虛道長帶著太極門三代以內的弟子下山修行,太極門無人可以支援,我於是又想到順天鏢局的柳三芫……咳咳……」

玽誕道:「你慢點說。」

王冕道:「我到京城后,他們一開始還十分熱情,還給我設宴接風洗塵,可我心急如焚,一直讓他們立即出手相助。可他們卻一直推脫,不肯動身,他們怕我看出端倪,便想動手抓住我……我拼盡全力,才勉強脫身。隨後我擔心山莊的安危,便立馬趕回山莊,可沒想到……沒想到……」說到這裡,王冕雙目血紅,猛然落淚。

玽誕道:「這不怪你。」

王冕咽了口氣又道:「我回到山莊后,山莊已經遇難,一個人影也沒有。只在山頂上找到師父和師兄弟們的墳頭……我心想,定要查明真相,替師父和師兄弟們報仇……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順天鏢局的柳三芫……於是便悄悄回到京城,可卻發現,師妹居然沒死,而且正在順天鏢局。我見師妹行動自由,想來他們也是想從師妹身上找到關於刀譜和藏寶圖的線索。我怕打草驚蛇,所以一直躲在暗處調查他們……」

玽誕道:「你調查到什麼?」

王冕道:「其實柳三芫,早已經投靠了青龍壇,藏峰山莊藏有藏寶圖和刀譜的事,想來也是他們泄露給青龍壇的。」

葉天河並不驚訝,他見王冕手臂上的刀傷喂的毒,癥狀與青龍壇的腐屍散十分相似,只是藥效低了許多。唯一的疑惑便是他在清點京城青龍壇分部的名單時並沒有看到有關順天鏢局的信息,左右想來唯有一種可能,那便是順天鏢局並未正式加入青龍壇,只是作為備用人員,這樣的人一來沒有青龍壇的薪資福利,二來青龍壇的一些臟活累活一般都由他們來做,地位可以說是青龍壇中最下等的,所以分到的武器、藥物等等多半是一些殘次品或者過期準備報廢的,否則王冕中毒這麼久,沒有還活著的道理。

王冕繼續道:「我查到他們是青龍壇的人之後,覺得師妹不該再呆在那裡,便偷偷聯繫上了小玉,準備帶著她兩,離開那裡,可沒想到,昨天夜裡行動的時候,還是被他們發現了。」

葉天河道:「所以他們鏢局今天大門緊閉,想來人都出去找你們了。」

王冕道:「臨行前,師父和我說過,無論將來如何,都要保護好師妹,還與我說,無論發生何事,都不是你李玽誕所為……」

玽誕心中憋著一股氣,揮了一掌,將一旁的木桌打成粉碎道:「我現在就去順天鏢局,把這筆賬算清楚。」

小玉攔在他面前道:「你別衝動。」葉天河也道:「不錯,你現在上門想把他們全部殺光嗎?雖然也不是不行……只是當務之急還是將他們都安頓好,順天鏢局……還是讓我來處理吧。」李玽誕會意,既然是青龍壇的人,由他來處理是最好不過了。

葉天河又道:「你現在有什麼安排?想要去哪裡?」柳芸兒道:「去哪裡……這天下又有哪裡讓我們容身的。師兄,我們回藏峰山莊吧……」

王冕搖搖頭道:「不行……我也偷偷回去看過,現在那裡還都是青龍壇的人,只怕是在搜查他們要的刀譜和藏寶圖吧。」

玽誕道:「我倒是有一處地方,可以讓你們好好生活,你們……願意去嗎?」

王冕道:「何處?」玽誕道:「我老家,平安鎮。?那裡雖然說不上有多好,可鄉里鄉親都十分友善,讓你們安身完全沒有問題。至於你的仇,就交給我們……」

柳芸兒道:「我以前差點殺了你……」玽誕道:「你當時只是不知道真相而已,換做我是你,我也會這麼做。柳莊主生前待我很好,也與我師父交情深厚,這麼算起來,咱們也算是兄妹了,我幫你也是應該的。」

柳芸兒道:「謝謝你,也謝謝你……師兄,既然如此,我們就去平安鎮吧。」王冕點點頭道:「師妹去哪裡,我便去哪裡。」

玽誕道:「既然如此,你好好休息,養好身子,我們儘早出發。我也好久沒有回家了,這麼一提還真是十分想念小蓮姐。」

王冕道:「這裡離京城太近了,不能久留,我們天一亮便離開。」

柳芸兒道:「師兄,你的傷……還是再你恢復一些再走吧。」

葉天河道:「她說的不錯,你的傷還是先養養吧,有我們在,他們就算找到你們也不用怕。」

王冕搖搖頭道:「可不單單是鏢局裡的那些人,他們背後還有青龍壇,這一年的調查,我知道這個組織深不可測,高手如雲,如果被他們知道……所以不能多等,我已經恢復許多了,明天一早,便啟程吧。」

葉天河道:「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我們明天一早就走,現在你還是好好休息吧。」

玽誕道:「既然決定了,那我去準備一輛馬車。」游四海不知從哪裡冒出來道:「恩公需要馬車?此等小事,交給我便好。」

玽誕道:「原來你一直在啊,既然你這麼熱心就交給你去辦吧。」

……

這大半夜遊四海也不知從哪裡弄來了兩輛馬車。游四海笑道:「只要有錢,幾輛馬車又算什麼?」葉天河道:「早知如此,之前應該讓你去買葯,我也省的寫欠條了。」

柳芸兒聽到幾人對話道:「你還欠了錢?買那草藥用了多少,我現在雖然沒有,但今後一定會想辦法還給你。」

葉天河道:「都是身外之物,比起我欠你的……根本不算什麼。」柳芸兒疑惑道:「你欠我?」葉天河連忙解釋道:「我是說,如果我當時沒有送你去順天鏢局,而且另找一個地方給你安身,你也不至於淪落到今天。」

柳芸兒道:「葉公子言重了,你在藏峰山莊救過我一命,送我進京也是幫我,你又哪裡能想得到他們也是青龍壇的人,今日你又救了師兄,大恩大德,我不知如何報答。」

葉天河道:「不用報答,你也不必這麼客氣,叫什麼葉公子,直呼我的姓名便好。我只希望到了平安鎮以後,你們兄妹能夠好好過日子。至於報仇一事……我如今不得空閑,父親交代的事我還沒有做完,等到事情了結,我便幫你報仇……」

玽誕將他拉到一旁,低聲道:「你在想什麼?你不會是想要……」

葉天河笑道:「你放心……這件事我會處理好的。」

……

天才剛蒙蒙亮,眾人便往平安鎮去。行至傍晚,正見路上一行人,渾身是血在路上走著。葉天河停住馬車,叫道:「若虛道長,你怎麼在這裡,一副這麼狼狽的樣子,遇到土匪了嗎?」

若虛笑道:「哦?是你啊,哎呀,最近真是倒霉,我本來騎著毛驢唱著歌,沒想到夜裡衝出來幾隻野狼,我的毛驢也讓它們咬死了,解決它們弄得我一身是血,衣服還破了……」

葉天河道:「你出門前就沒有算算今日的運勢嗎?」

若虛道:「自然是算了的,卦象上說我最近劫難不斷,不過最後會遇到貴人,這不就遇到了你,看來我算的還是很準的。可否載我一程?」

葉天河本想拒絕,可若虛不等他開口已經翻上了馬車。可他渾身血跡,嚇得小玉連連驚叫,柳芸兒也將身子縮到一邊。

葉天河道:「你們別怕,這位是若虛道長,治你師兄的葯正是他提供的。」

柳芸兒道:「原來如此,那多謝道長了。」

若虛道:「不必客氣,我只是做了筆生意罷了,你們拿草藥救人也好,拿回家種起來也罷,都與我沒有關係。還有,別叫我道長道長的,顯得我很老……」

葉天河道:「這輛馬車已經坐的很滿了,道長若想搭順風馬車,我們後邊還有一輛,還請你移步。」

若虛道:「那還真是謝謝了,你們到前面隨便找個鎮子將我放下便好。只不過今晚可能是到不了了,在野外住一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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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苟正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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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返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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