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紅玉

第五十三章 紅玉

玽誕又遇故人,哪裡不喜,一整夜跟著丐幫兄弟有說有笑。神鷹營一行人收拾了那怪人的屍骨便駕馬回了京城,臨行前不斷叮囑玽誕到了京城記得去六扇門領賞。玽誕聽到有賞錢,登時來了興緻,可又聽到六扇門,心中不免有些怯意。

丁鵬卻笑道:「兄弟不必驚慌,那郭懷因為這事被連降好幾級,要知道法度雖嚴,卻也要有人去執行,像郭懷這樣的執法之人倘若濫用權力,不顧手段,凡事都以破案為先,那豈不是亂了套了。」玽誕心想:「丁大哥定是不知郭懷抓我乃是為了青龍壇,倘若他知道了,定然不會這麼說。丐幫情報如此厲害,卻也打聽不到,看來這六扇門的保密工作確實做得很好。」他生怕再聊下去露出破綻,便笑著附和。

……

玽誕跟著丐幫眾人步行一日,在野外休息一夜,第二天一早又起床趕路,連著三日才到京城。剛進城,便有一人上前來問:「李玽誕是哪位?」那人身穿飛魚袍,腰配長刀,一眼便看出是六扇門捕快。玽誕心中惴惴,從人群中舉起手來道:「我……我是……」

那人道:「既然如此,便跟我走吧。」他語氣冷淡,彷彿玽誕是被捕的犯人。丁鵬推了玽誕一把道:「兄弟放心去吧,倘若有事,哥哥我定然來助。玽誕道:「既然如此,那便謝過哥哥了。」丁鵬道:「兄弟你放心去,等你忙完,就來老地方,哥哥為你接風洗塵。」

……

那六扇門內並無太多人,玽誕時刻提防,生怕周圍有什麼埋伏。追雲將玽誕帶到一偏僻房間,對屋內之人道:「大人,我把人帶來了。」只聽屋內那人道:「嗯,讓他進來吧。」玽誕認出那聲音,正是那日射箭的小將軍宋梓涵。

玽誕推門而入,只見宋梓涵束著長辮,身著輕衣,沏著茶,與那日御馬射箭的樣貌全然不同。

她見玽誕進來指了指桌子前的位置道:「你終於來了,等你許久,請坐。」玽誕知她箭術高超,不敢大意,可他環顧一周並未發現有人埋伏,又見宋梓涵身旁並無弓箭,這才放心坐下。

玽誕道:「我是……我是來領賞錢的。」宋梓涵沏了杯茶推到他面前道:「嗯,我知道,一會兒會有人送來,這件案子很大,官家懸賞了一千兩,其中六扇門兄弟和丐幫也出了不少力,但是人卻是你殺的,因此你拿大頭四百兩,丐幫和六扇門各拿三百兩,丐幫丁鵬說要我把這錢留給這次案子里受害的人家,因此他的那份就不勞你帶去了。」

玽誕心想:「這丐幫確實俠義。」更加欽佩。也道:「既然如此,我的那份也麻煩替我捐了吧。」宋梓涵微微一笑道:「你不僅功夫好,人品也不錯。」

玽誕道:「你的箭術也很厲害。」宋梓涵道:「無它,唯手熟爾……好了閑聊到此為止,有人要見你,跟我來吧。」

宋梓涵說著便站起身子,走到一柜子前,轉動柜上一杯子,只聽咯咯幾聲,旁邊一牆打開,露出一道門。原來這房間別有洞天。宋梓涵領路,玽誕跟在身後,那隔間內一排排架子,架子上面標明年份地點,滿是卷宗文案,不計其數。玽誕道:「這是……」

突然從旁走出一人,手機拿著一案卷道:「這是六扇門的案卷室,記載著全國各地大大小小的案件,不過這裡只是其中一間,記載的主要是一些懸而未決的案件。」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郭懷。自被貶以後,他被安排整理六扇門的各類卷宗,聽說玽誕殺了那挖心人之後,便安排在此相見。

玽誕見是郭懷,轉身便想要走。郭懷卻道:「李少俠且慢。」玽誕道:「你又想抓我,所以引我來此!」郭懷搖搖頭道:「不不,一年前的事在下確實對你不起……但青龍壇一日不除,我便一日不會放棄。」

玽誕不知郭懷為何對青龍壇如此執著,在他眼中,青龍壇雖有惡人,可也不少葉天河之類有情有義之輩,他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儘力不去想起。今日郭懷再次提起,他便暗下決心:「倘若他真的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我便一劍殺了他,再自殺便是。」

郭懷見他並不回話便道:「不過今日請你前來,並不是為青龍壇,而是另外有事要和你商量。」玽誕本對郭懷並無太大厭惡,聽他說並不是為青龍壇而來稍稍心寬便道:「何事?」郭懷領他到了桌前,桌上擺滿各種卷宗。玽誕餘光瞥見一卷宗上寫著「皇宮夜明珠失竊」。便伸手去拿。

郭懷笑道:「那是件失竊案,大約是去年,哦對,就是我抓你那段時間,皇宮裡丟了顆夜明珠,不是什麼大案子,怎麼?你有什麼線索?」

玽誕心下慌張,面上勉強一笑道:「不不不,不感興趣,只是這夜明珠應該很值錢吧……」郭懷道:「是啊,價值連城,不過一直沒有線索,不管它了,這樣的無頭失竊案太多了。我找你來,是有另一件事。」說罷將另一份卷宗交給玽誕。

玽誕眼睛瞪大道:「這是……」郭懷道:「不錯,正是這次的嬰兒挖心案。」玽誕道:「人不是已經被我殺了嗎……等等,這案子不是現在,是二十年前的案子。」

郭懷道:「不錯,二十年前,也發生過一樣的案子,當時也是轟動全國,只是你還未出生,可能沒聽說過罷了。當時接連兩個月個月,有五十六名孩子遇害。不僅如此……」

他又將另一份卷宗交到玽誕手中,仍然是一份挖心案的卷宗,只是時間是八年前,也是接連一個月,總計四十名嬰兒遇害……

玽誕道:「你這是什麼意思。」郭懷道:「你殺的那人,我們仔細解刨過,按照骨齡來看,他不過也才二十來歲,莫說二十年前,就是八年前他也沒這個能力。」

玽誕聽了冷汗直冒道:「你是說,真兇還逍遙法外?」郭懷道:「正是如此!」玽誕道:「你可有線索?」郭懷搖搖頭道:「沒有,此人身份神秘,而且從這次來看此人應該不是自己動手,而是有一個專門的團伙。」

玽誕震驚不已,心中又悲又怒。

郭懷雙目濕潤嘆了口氣道:「不過你放心,你所救下的那戶人家並未被害,或許是上天眷顧,那孩子遇到了你。」

玽誕疑惑道:「這是怎麼回事?」

郭懷道:「這一個月來,接連有孩子失蹤,且失蹤的大都是臨近滿月的孩子,地方就在京都附近的城鎮,我們一查,符合條件的人家有成上千家,這麼多家,加之我們不知道對方何時下手,倘若動用軍隊,容易打草驚蛇,要是不小心驚動對方,他們換個地方作案那便得不償失,無奈之下,聯合了丐幫的兄弟。」

玽誕道:「嗯,丐幫兄弟遍布天下,無處不在,確實合適。」郭懷道:「沒過兩天果然發現一個可疑之人,時常出現在我們所監管的範圍之內,便是當日被你所殺的那個怪人。」玽誕道:「後來呢?」

郭懷道:「我們算準他們動手的時間,早已經埋伏好了,連著等了三天三夜才不敢鬆懈。那天夜裡他終於動手,我們和丐幫的兄弟早已經備好了,可是他功夫詭異,還是讓他搶走了孩子,還傷了我們幾個弟兄,好在梓涵射傷了他的腿,他沒能跑太遠,我們四處追查,沒想到最後還是多虧了你。」

玽誕道:「不敢,我只是正好在那而已,就算那天沒我,這位宋大人的箭術,想來也是能救下那孩子的。你方才說,那戶人家並未被害,又是如何?」

郭懷道:「我們既知他要動手,便悄悄將那戶人家轉移,由我們六扇門的兄弟喬裝打扮頂上,那孩子,也是他的孩子。」

玽誕道:「天下父母沒有不愛自己孩子的,那位兄弟做出這般犧牲,真叫人可敬,不知他人在哪裡?」

郭懷笑道:「他受傷了,且養著呢。話說回來,沒想到短短一年,你的功夫進步如此迅速。」

玽誕道:「郭大人過獎了,可惜真兇還是逍遙法外。」

郭嘆懷道:「是啊,確實遺憾,原本我們想將那人生擒,或許能拷問出一些有價值的信息……」他還未說完,玽誕就道:「當時情況危急,想要生擒已經沒有太大可能,只能今後多多留意,只是由前兩次的案子來看,這個魔頭犯案周期很長,再要抓到他出手,不知要到何時。」

……

玽誕懷著沉重的心情走出六扇門,剛一出門,便有一小廝上前道:「這位可是李玽誕李大俠?」玽誕道:「大俠不敢當,正是李玽誕。」那小廝又道:「我家主人有請。」玽誕道:「你家主人是?」小廝道:「家主不讓透露,閣下去了便知。」說著指了指一旁的華麗馬車,一眼便知是大戶人家。

玽誕上了車,過不多時便被帶到一家府邸。只見門匾上寫著「陳王府」,玽誕驚道:「是陳王要見我?」小廝含笑點頭道:「李大俠裡面請。」待到門前,卻上來兩個守衛,卸了玽誕的武器。那小廝解釋道:「少俠不必介意,進王府是不許帶武器的,等少俠離開,自然歸還。」

玽誕跟著進了大廳,只見陳王高坐上位。玽誕也不避諱,道:「你是陳王,我在華山見過你。」旁邊守衛見他如此無禮道:「既知是陳王殿下,還不下跪行禮!」陳王抬手笑道:「李少俠是江湖中人,不必講這些規矩。」

玽誕只在華山見過一次,不知此人個性為人,如今見他如此隨和,毫無官威,心下對他大有好感,便道:「不知陳王殿下找小民有何事?」

陳王笑道:「沒什麼事,只是聽說你破了那挖心案,便想找你見見。」

玽誕道:「只是順手殺了一個幫凶罷了,真兇還逍遙法外……」

陳王道:「從華山少年英雄會上我便記著你了,後來又聽說你救了我的手下,如今又殺了那個挖心魔……」

玽誕道:「等等,我什麼時候救過你的手下?」

陳王笑道:「你可記得紅塵客棧?那便是老夫所開設的。」玽誕道:「原來是您!堂堂一個王爺,怎麼會想到去開客棧?」陳王道:「開客棧是假,主要是在各個交通要道設置受我監控的點位,一來可以打探消息,二來可以收羅人才。」

玽誕道:「原來如此……客棧是不錯,只是名字土了些。」

陳王也不惱怒,笑道:「你幾次三番的表現,老夫很是滿意,有意將你收入門下,只要你好好做事,榮華富貴不是問題,你意如何?」

玽誕抱拳道:「多謝王爺美意,在下雖然喜歡錢,可更喜歡在江湖上自由漂泊,只怕……」

陳王頷首點頭笑道:「無妨,我並不勉強,今後若有需要幫助的,儘管來這裡找我。」

玽誕道:「多謝殿下。」

「你怎麼不謝謝我?」說著一翩翩公子從屋外走進,只見氣宇軒昂,儀錶堂堂,身上透露著一股王族貴氣。

「你是?」

陳王呵呵笑道:「這位是當朝太子,他今日聽說你要來,便匆匆從宮內趕來要見你。李少俠,說來你可欠著太子殿下一個人情,去年在刑場之上,突如其來的聖旨,正是太子殿下去給你求來的,否則你哪有那麼容易逃出京城。」

玽誕道:「我不過是一介平民,何德何能讓陳王和太子殿下……」

還未說完,太子便一揮手道:「我與慕容非道交情深厚,他那天來求我,他那人向來清高,我當時就好奇,究竟是怎樣的人能讓他主動開口求人,沒想到一年之後你又破了挖心案,也不枉我幫你一場。」

玽誕道:「只是沒想到太子殿下居然也這麼關心民間的案子。」太子笑道:「且不說這個案子影響太大,就連當今聖上也十分關注,就算是普通的案子,只要關乎民生,都很有關注的價值。」

陳王笑道:「我們這位太子殿下素來是以民為本,給老百姓做了不少好事,閑暇之餘也喜歡斷案,其鐵面無私為民除害的程度不下於六扇門郭懷,民間有時還戲稱其為鈦子爺,只不過這個『鈦』字需要加上一個金字邊,還送過他一塊牌匾。」

太子道:「皇叔又拿此來笑話我。」三人哈哈大笑,隨後又嘮了一會兒嗑,玽誕便拜辭。

他剛一離開,又一人上前道:「這位可是李玽誕李少俠!」玽誕道:「莫非你家主人也要見我?」那小廝道:「正是,還請少俠移步。」

玽誕道:「怎麼今天這麼多人要見我,算了,反正見了這麼多,也不差這一個。」便又上了馬車,來到一處府邸。

「太傅府……這太傅是個什麼官,很大嗎?」

那小廝慌張道:「少俠切莫胡言,太傅是當今聖上的老師。」玽誕道:「皇上的老師,看來是很大的官了,那麼進去也是不許帶武器的咯?」

那小廝道:「這是當然。」

正說著左右卸下玽誕武器,又在他身上搜了搜,未發現別的暗器之類的東西,這才放他進去。

玽誕又跟著小廝來到大廳,見四周無人,那小廝給玽誕奉了茶水點心,讓他在此稍後。玽誕也不避諱,自顧自吃吃喝喝。過不多時一青年男子大步跨進,見到玽誕便連忙上前握手道:「這位想必就是李玽誕李少俠了吧。」

玽誕見他如此熱情,一時竟不知如何回答,只點點頭,好容易才從嘴裡蹦出個「是」,又道:「在下眼拙,不知閣下是?」那男子身後一人,人高馬大,虎背熊腰,喝道:「大膽刁民!見到太傅,還不下跪!」

玽誕上下打量了一眼,這太傅不過二三十歲,驚道:「你就是太傅?不是說太傅是皇上的老師嗎?我還以為會是個白鬍子老頭,沒想到這麼年輕。」身後那人又喝道:「大膽刁民,竟如此物理。」說著便要動手。太傅卻笑道:「無妨無妨。」說著拉著玽誕坐到上位,與他平起平坐,一邊給玽誕倒茶一邊道:「前日聽說少俠破了挖心案,為天下除了一大害,於是便迫不及待想要見你一面,這不,聽說你今日進京,我便立馬派人去請,沒想到讓六扇門和陳王搶先一步,哈哈,不過好在最後還是見到了,果然是一表人才啊。」

玽誕道:「今天見的人說的話也都差不多,接下來不會又要讓我給你辦事了吧?」太傅哈哈笑道:「想來六扇門的宋大人和陳王殿下也是如此說的?不過看來少俠並沒有答應。」玽誕道:「不錯,草民一介武夫,自由散漫慣了,只怕做不來官場的事。」太傅道:「原來如此,不過你年紀輕輕,居然練得這麼一手好功夫屬實不易。」玽誕笑道:「哪裡哪裡,太傅您才是厲害,年紀輕輕就學富五車,能當皇上的老師,而且功夫也不在我之下……」

太傅臉上笑容突然消失,目光冷峻道:「我向來隱藏得很好,知道我會功夫的人並不多,你是如何看出來的。」

玽誕聽他語氣突變,不知自己那句話惹怒了他。支支吾吾道:「我……」

太傅又冷冷道:「方才少俠說老夫的功夫不在你之下,那依你之見,究竟是誰更勝一籌啊。」

玽誕勉強一笑道:「草民怎敢和太傅動手……」

「不許往裡進!」只聽門外吵吵鬧鬧,一人甩開守衛從屋外沖了進來。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宋梓涵。只聽她行色匆匆,呼吸甚快,顯然是一路趕過來的。

玽誕道:「你怎麼來了。」太傅也道:「我當是誰這麼風風火火,原來是宋大人,想來是令尊平時教導有方,讓你這般擅闖他人府邸。」宋梓涵跪下道:「下官不敢。」緊接著指著玽誕繼續道,「只是此人牽扯命案,我們六扇門一直在追查,方才聽下屬來報,說他進了太傅府,微臣擔心太傅安危,這才貿然闖進,還請太傅恕罪。」

玽誕一臉茫然,不知宋梓涵唱的是哪出。

太傅哼哼冷笑道:「這麼說來,老夫還要謝謝宋大人了?」宋梓涵道:「抓賊擒凶是下官的本分,既然太傅已經知曉,微臣就先將此人帶回去了。」說完拉著玽誕就要離開。

太傅喝道:「宋大人既然來了,何不喝一杯茶再走。」說著掌力一催,隔空將一杯子射向宋梓涵。

玽誕見這杯子雖然平平無奇,但催動杯子的掌力卻是狠辣無比,當下也一掌送出,只聽砰的一聲,那杯子在兩股掌力相撞之時支離破碎,玽誕太傅二人各退一步。

宋梓涵見狀冷汗流了一背,心想:「倘若這一擊打到我身上,我不死也得躺上數月。」她緩了一口氣道:「今日公務繁忙,這茶就不喝了,改日家父定要請太傅到府上一敘。」說著又拉著玽誕跑出太傅府,連跑兩條街才停下。

玽誕道:「好了好了,已經跑了很遠了,你這麼急著來找我是發生什麼事了?還說我牽扯什麼命案?」宋梓涵道:「只是託詞罷了,屬下來報,說你進了太傅府,我生怕那老傢伙對你不利。」

玽誕道:「對我不利?他做什麼要對我不利?還有什麼老傢伙,我看他頂多不過三十來歲,你越說我越糊塗了。」

宋梓涵笑道:「呵呵,三十來歲?他只是長得年輕些,兩個月前他才過了六十大壽。」玽誕驚道:「六十大壽!你跟我開玩笑吧,就算他保養得好,這也太誇張了一些。」

宋梓涵道:「倘若不是因為他太傅的身份,想來每天來向他請教養生護顏之術的人能把他的府邸給塞滿……總而言之,他不是什麼好人,盡量離他遠點。咦?你的手流血了?」

玽誕看了看自己的掌心道:「哦,無礙,只是方才的杯子碎片扎到手了。」

宋梓涵道:「雖然只是小傷,可還是要多加註意,沒準那杯子有毒,再叮囑你一聲,那太傅不是什麼好人,離他遠點,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玽誕走在街上,心中仍想著那挖心魔,想得正入神,不知不覺中已經走到丐幫據點。丐幫眾人早已經擺下酒宴款待。丁鵬道:「玽誕兄弟,你別看我們丐幫平日里穿的破破爛爛,這些菜也比不上那些大酒樓華麗,可不是老哥吹噓,我們的酒可是外面哪裡都比不了的,兄弟們,你們說是也不是。」周圍丐幫兄弟齊聲附和。丁鵬又道:「這位玽誕兄弟,武功高強,更有一身俠肝義膽,這次更是破了這挖心案,這一碗,我們丐幫上下一起敬他!」眾人跟著舉起酒碗,一飲而盡。玽誕雖不愛飲酒,卻也被這番熱情感染,跟著一碗下肚。那些丐幫弟子又逐一上來,挨個與玽誕對飲,徹夜歡呼高歌,好不暢快。

密室之中,一老人拿著一份羊皮卷,對石壁上刻著的天下山河圖細細端詳。他行動遲緩,彎腰駝背,面容上的皺紋可謂是千溝萬壑,十指如樹枝般乾枯。他看了許久,才用沙啞的聲音道:「既然來了,就別在們站著了。」

只見室外一人緩緩走進道:「這不是怕打擾了您看圖的心情。」

老人見他進來,將圖紙收入袖中,緩緩走到一黑玉佛像前,點了三炷香,又拿起佛像前供奉的一盒子道:「讓你辦的事情如何了?」

那人道:「壞您好事的小子我今日見過了,功夫果真非同凡響。就算是我也沒有必勝的把握,若真是他出手,這次失敗也並不奇怪。」

老人一言不發,拖著年邁的身軀,躺到一張搖椅上

,雙手放在那盒子上不斷撫摸,嘴裡碎碎念叨著一些經文。

那人又道:「這次的行動實在太過張揚,做的也十分草率,六扇門,丐幫都牽扯進來了,幸虧我們掃尾還算乾淨,除了死了幾個死侍,沒有其他什麼損失。」

老人終於開口道:「你在朝堂為官,連那皇帝小兒都聽你的,六扇門那群烏合之眾,你自己看著解決吧,丐幫新幫主剛剛上任,做事雷厲風行,不過畢竟還年輕,也算不上什麼,你看著辦就好……至於你說的那個小子,我不想再聽到他的名字,去辦吧。」原來那彙報之人不是別人,正是太傅。

老人言語間打開盒子,一股寒氣從中冒出,放在那冰沙之上是三顆不停跳動的,雞蛋大小的紅色肉球,那老人如獲至寶,兩眼放光,一揮袖之間便一口吞下。他閉目片刻笑道:「果真還得是這新生兒的紅玉最管用。」

太傅道:「恭喜尊上,功力又更進一步。」老人道:「哼,若是能參透這寶圖之中的秘密,我又何苦吃這玩意,又何苦蹲在這暗無天日的鬼地方……你去吧,我乏了。」

……

玽誕不知何時不省人事,待到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日上三竿,玽誕收拾一番,便要繼續上路。

丁鵬送行之時道:「如今天下並不太平,我們丐幫也是一刻也不能停,老幫主幾月前仙逝,新幫主繼位沒多久,丐幫正是用人之際,玽誕兄弟你武功超群,若是能來幫哥哥一把……」

玽誕向來對丐幫十分崇敬,抱拳道:「丁大哥有什麼困難的事,儘管說與我聽,小弟所能辦到,定當竭盡全力。只是這………」丁鵬一眼看穿玽誕心思,便道:「只是玽誕兄弟不願當乞丐,是也不是?」二人相視,哈哈大笑。

丁鵬又道:「無妨無妨,只是最近事情太多,我們丐幫勢力範圍雖廣,卻也不能顧全,所以有件事想拜託兄弟幫忙留意。」

玽誕道:「何事?」丁鵬道:「是關於玉女閣的。」

玽誕與玉女閣情分不淺,連忙問道:「玉女閣出了何事?」丁鵬道:「不知玽誕兄弟可曾記得聽琴姑娘?」玽誕道:「自然記得。」丁鵬嘆了口氣道:「一個月前李掌門給我來信,說聽琴姑娘留下一封書信便離開了,她立刻派人沿途尋找,可尋至京城突然沒了線索,便委託我幫忙尋找。」

玽誕道:「如此說來,大哥也未曾找到。」丁鵬道:「是啊,丐幫情報網雖然遍布天下,可一個人憑空失蹤,要找到卻也不容易,加之最近都在忙挖心案……」說到此處,丁鵬搭上玽誕的肩膀,湊近低聲繼續道:「兄弟你這次雖然殺了那搶走嬰兒的歹徒,可按照我們丐幫的情報來看,次案還有幕後之人,兄弟你可得小心一些。」

玽誕受郭懷囑託,讓他對挖心案的真相保密,原本他還十分為難,究竟要不要將此告訴丁鵬,沒想到丐幫的情報也如此準確。丁鵬見他眉頭緊鎖,拍了拍玽誕,笑道:「兄弟不必擔心,以你現在的功夫,只怕他們就算想要加害與你,也沒那麼容易。只是這聽琴姑娘的事,還真需要你多加留意。」

玽誕想到聽琴,不免心中一顫說道:「這江湖如此之亂,她一個姑娘家可別遇到什麼壞人才好,若是連丐幫也找不到……」丁鵬嘆道:「是啊,但願不要出事才好。」

玽誕道:「可丐幫這麼大的情報網也沒有線索,我怎麼查得到。」丁鵬呵呵一笑道:「兄弟說笑了,一來這丐幫的情報網也是一個人一個人組建起來的,他們中有經商的、有押鏢的、有打鐵的、自然也有我們這些沿街乞討的,他們若是一個人自然也是平平無奇,但就是一環扣一環,情報相互傳遞,這才厲害,兄弟你只需多加留意,若有消息想辦法告訴我便是。二來……」

玽誕道:「二來如何?」丁鵬低聲道:「你可知聽琴姑娘留下的書信中所寫何事?」玽誕笑道:「我怎會知,既然是留書出走,想來是請師父原諒之類的話吧。」丁鵬點點頭道:「這自然是有的,不過最重要的是,她留書所說是要來尋兄弟你啊。」玽誕道:「尋我?」丁鵬道:「她信中寫著明明白白,說京城相遇,加之華山之上的救命之恩,對你久久不能忘懷,所以……咳咳,所以我想她定會來找你。」玽誕臉上一紅,嘴裡說不出話。

……

玽誕此時心中惴惴不安,一來是那挖心案的幕後黑手還未擒獲,二來是聽琴下落不明,兩事相加,他早已經魂游天外,如夢遊一般,機械地邁著步子。忽然聽到噗噗兩聲,才將他從神遊之中拉回。

「你在想什麼呢,連被人跟蹤了都不知道。」

玽誕轉身一看,此人卻是葉天河,喜道:「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葉天河道:「我在附近辦點事,正好在街上看到你,又發覺你身後有人跟著。」

玽誕道:「他們是六扇門的,我一直知道他們跟著我。」葉天河道:「你臉色看起來不太好,發生什麼事?」玽誕將那挖心案講給葉天河聽。葉天河也驚道:「這件事我也略有耳聞,真是想不到這世間還有這種人。」玽誕道:「郭懷說這傢伙有個專門的組織……」他說著看向葉天河。

葉天河心領神會冷冷一笑道:「你懷疑這人和我們青龍壇有關?笑話,我們青龍壇雖然說不上是什麼光明正大的組織,做的大多都是壞事,可也不至於做挖小孩心這種事。這個郭懷,一定是想要離間你我。」玽誕道:「你是我朋友,我自然信你。」

葉天河也道:「好了,你別想了,惡有惡報,他犯下這等違背倫理道德的大罪,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若是今後有了他的消息,我們兩個就殺上門,將他大卸八塊。」

玽誕道:「那是自然!你接下來去哪?可有興趣和我一起?」

葉天河道:「你可記得葉瀟,就是我那弟弟,去年我回到壇內,父親見我傷成這樣,可沒輕饒過他,將他罰了禁閉,又把他的地盤通通歸給我,我傷好以後就一一清點,這京城便是最後一站,接下來閑來無事,陪你一遭也無不可。」

玽誕道:「如此最好,我正打算去尋慕容嫣,我與她約定好了,等我下山便第一時間去找她,想來我們三人也很久沒有相聚了,她見了你,也一定開心。」

葉天河道:「等等……既然來了這裡,我也有個地方想去。」

「什麼地方?」

二人不過多時便到了順天鏢局。可那鏢局卻大門緊閉。問了周圍鄰居,也只說前幾夜裡鏢局內一陣騷亂,第二天便沒開門,可又不見有人報官,也沒聽說有人傷亡或是丟了什麼東西。

葉天河心中稍稍擔憂,生怕前幾日的騷亂是青龍壇內有人察覺到了柳芸兒身在此處,可又想到藏寶圖已經到手,父親對霸刀刀法也沒什麼興趣,更何況這京城的青龍壇部署自己已經瞭然於胸,最近並沒有聽說有任何行動,這才稍稍寬心,只當是鏢局遭了賊,正閉門清點。便道:「既然沒開門,那便算了吧,我們走吧。」

二人剛到城門口,只見游四海邊跑邊喊,一路從后追上來道:「恩公且慢,你把我給忘了。」玽誕道:「我還以為你已經走了,怎麼還在這裡。」游四海道:「恩公哪裡的話,您到哪裡我就到哪裡,那天你讓我跟著丐幫那姓丁的,我本來跟的好好的,可沒想到他們住在那破地方,又臟又臭,我這才搬了出來,另外找了個住處,這不今天我又回去找您,聽說您已經離開了,我這才在城門口等你。」

玽誕無奈道:「你既然要跟,那便跟著吧。」

游四海打量了一番葉天河道:「咦,這位小哥是誰。」

玽誕道:「是我兄弟,叫葉天河,和我有過命的交情。」

游四海道:「原來是恩公的好兄弟,那便是小恩公了,失敬失敬,在下游四海。」

葉天河並不理會,只道:「走吧,再耽誤天要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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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苟正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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