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屍山

「怎麼辦，還追嗎？」格雷看著前面的黑貓，心裡打起了退堂鼓。

「那個球讓母親再做一個好了，我們回去吧。」奈特看向前方的黑貓，黑貓依然在不遠處叼著球盯著他們，現在看來竟有些驚悚。

奈特和格雷轉過身，準備離開樹林。

喵。

伴隨著一聲貓叫，原本安靜的樹林喧鬧了起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讓奈特起了雞皮疙瘩。接著四面八方出現了貓，有的在他們腳邊，有的在樹枝上。樹上的每一隻貓都瞪大了眼睛盯著他們，四面八方的目光讓他們有些恐懼。腳邊的貓紛紛壓低了頭部，看上去像是趴著，但身體和地面之間有一道縫隙，後背微微弓起，眼神犀利。

「格雷，這種姿勢，看起來是要發動攻擊了。」

「好可怕。」格雷的聲音透著恐懼，很難相信他不久前還一腳踩死了大蜘蛛。

既然沒有直接發起攻擊，或許這些貓有什麼目的。奈特仔細觀察著四周，只有黑貓那個方向的貓比較少，彷彿讓出了一條路。這樣看來，那隻黑貓就是這些貓的首領，「格雷，看來我們只能跟上去了。」

奈特和格雷朝著黑貓的方向前進，果然所有的貓都沒有發動攻擊。

黑貓在前方帶路，奈特和格雷跟在後面，圍繞著他們的，是數百隻貓組成的大軍。這種感覺，就像是被押往刑場的死刑犯。

奈特抬頭向天空望去，茂密的樹林把天空當遮擋得嚴嚴實實。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間，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位置。樹林間的路錯綜複雜，看起來很容易迷失方向，然而現在他們已經別無選擇了。

將視線從天空移開，奈特忽然意識到，他們把弟弟馬修給忘記了。母親艾瑪做的球丟了，他們兩個又不在身邊，不知道現在馬修會是什麼心情。

「奈特，你有沒有聞到一股臭味？」

奈特嗅了嗅，「好像是有一股臭味。」

奈特環顧四周，一邊前進，一邊尋找臭味的來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奈特感覺這股惡臭越來越濃烈了。伴隨著這股惡臭，奈特心中的不安也愈發強烈。

「奈特，那是？」格雷指著遠處驚呼。

奈特順著格雷指的方向看去，在視覺受到衝擊的同時，已經麻痹了的嗅覺一股腦涌了上來，嘔～

那白花花的東西，難道說是，屍體？奈特剛想要去那邊看看，所有的貓就圍了上來，看來不先跟著黑貓走是不行的。

「格雷，那恐怕是人的屍體。現在沒辦法去那邊看，先跟著黑貓走吧。」

「嗯。」

為什麼山上會出現人的屍體？難道這些貓這麼恐怖，那現在是要把他們帶到什麼地方，然後再殺掉么？奈特的心臟劇烈跳動著。

「奈特，屍體越來越多了。嘔～」

繼續往山上走，惡臭的味道愈發濃厚。現在，隨處可見各種各樣的屍體，這些屍體中絕大多數是人類，還有少數屍體是貓。看到貓的屍體，奈特感到困惑，畢竟現在周圍還是貓大軍呢。

腳邊就是人的屍體，奈特蹲下來仔細觀察腳邊的屍體，屍體的頭部被砍掉了，身體的其他部位沒有傷口。

「奈特，你發現什麼了嗎？」

「好像所有的屍體都被砍掉了頭。」

「不是吧，你看那邊的，頭就沒有砍掉。」

奈特順著格雷說的方向看去，那具屍體確實和其他屍體截然不同。上身和頭部完好，但四肢被砍掉了，

身體還有很多孔洞。不過這種類型的屍體數量很少，大部分都是只砍掉頭的屍體。

不知道這些人是死後被肢解，還是說?奈特不敢去想了。

嘔～

「格雷，這些屍體沒有被貓抓傷的痕迹，兇手可能不是這些貓。」

「啊？那就是說，還有更危險的東西？」

奈特沒有回答，緩緩點了點頭。

喵。

領頭的黑貓停下了腳步，回頭看著兩個孩子，同時把叼著的球放在了地上。

看黑貓的意思是要他們過去，但黑貓的目光讓格雷有些退卻。格雷回頭的瞬間，上百隻貓的目光讓格雷嚇了一跳。

「如果要幹掉我們，沒必要等到現在。我們過去吧。」奈特安慰格雷后，走上前去。

黑貓在一棵樹下轉了幾圈，大概那裡有什麼東西，奈特和格雷跟了上去。

果然，那顆樹下面躺著一隻奄奄一息的貓。雪白的毛色，玫瑰色的瞳孔，頗有靈性的耳朵，兩個孩子瞪大了眼睛，驚訝於她的高貴與美麗。即便只是安靜地躺在那裡，也能看出她有著不輸黑貓的氣質。

這時，格雷注意到了白貓的腹部，「奈特，她好像受傷了。」

奈特蹲了下來，觀察著白貓腹部的傷口，「這好像是刀傷吧。」

「這刀傷好像很嚴重。」格雷嘆了口氣。

喵。

黑貓的叫聲凄涼婉轉，聽到這叫聲，所有的貓都趴在了地上。

「我知道了，這隻黑貓可能是想讓我們救她吧。」奈特得出了結論。

「先包紮一下吧。」奈特把纏在頭上的褲子拿了下來，打算用這條褲子給她包紮。忽然聞到了褲子上的汗水味道，於是翻了一個面給白貓纏了上去。

「她的傷有點嚴重，我們需要把她帶回去治療。」奈特看著黑貓說道。

「貓能聽懂人說的話嘛。」

「不知道，先試試咯。」

黑貓竟然朝著奈特點了點頭。

「格雷，他同意了。」

「竟然真的能聽懂。」

奈特抱起白貓，看向四周，發現哪個方向都沒有什麼區別。「回去的路，已經找不到了……」

喵。

黑貓跳到了前方，轉過頭呼喚奈特。

「格雷，走啦，這隻黑貓要給我們帶路。」

「好嘞。」

喵。

這是非常低沉的一聲，聲音中滲透著威嚴。宛如命令一般，所有的貓都四散奔跑，很快就消失在了樹林中。

這場面有種說不出的震撼，奈特和格雷看得有些呆住了。貓的大軍已經離去，兩個孩子長舒了一口氣，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一邊慶幸自己還活著，一邊因為沒能搞清楚危險來源而提心弔膽，兩個孩子下意識加快了腳步。

黑貓一躍跳出了樹林，格雷正打算跟著跳出去，被奈特攔了下來。

「等一下，我們得小心教徒。教徒不會在意貓，但會在意我們。」

格雷朝前方看去，果然前面不遠處有一個教徒。

「我看看……我們走這邊吧。」

奈特點了點頭，跟著格雷東繞西繞。

「這裡沒有教徒！」格雷指著前方歡呼著。

不得不佩服格雷，來的時候也是多虧了他，總是能找到小路避開教徒，奈特在心中感慨著。

離開樹林后，沒走多遠，就再次看到了那隻黑貓，看起來已經在這裡等很久了。

「那隻黑貓可能要跟我們回家。」格雷看著黑貓推測到。

「當然咯，畢竟這隻白貓還在這呢。格雷，你幫我拿著貓吧，接下來我只能用手遮住臉了。」因為褲子已經給白貓用了，奈特雙手遮住臉來防止被教徒認出。

一個孩子頭上裹著褲子，一個孩子雙手掩面，儼然成為了這街上最特別的風景。

羞恥的心情很快涌了上來，兩個孩子跑得更快了。

「你們兩個去哪了？不是說過不能出去嗎？」艾瑪掐著腰，有些生氣地看著他們。

格雷低下了頭，不知道該說什麼。

「媽媽，等下再和你講吧，你先看看能不能救一下這隻貓。」奈特指了指格雷手上的貓。

艾瑪解開了裹在白貓身上的褲子，然後看到了那嚴重的刀傷。艾瑪迅速跑進廚房，打開好多柜子找來找去，最終拿出了一個小瓶子。艾瑪將小瓶子中的粉末撒到傷口上，接著又拿了一些平時織衣服剩下的布，用細線和布給白貓包紮好傷口。

做完這些，艾瑪用小碗盛滿了水拿到了白貓面前。白貓小口地喝了起來，看起來已經幾天沒有喝過水了。

「你下來吧，沒事的。」奈特朝著屋頂的黑貓喊道。

從剛才開始，黑貓一直在屋頂來回踱步，似乎害怕著艾瑪。

黑貓跳了下來，近距離看到已經包紮好正在喝水的白貓，黑貓的目光溫柔了許多。

艾瑪看了看不遠處的馬修，然後盯著眼前的奈特，「好了，奈特，現在你說說發生了什麼吧。」

「首先，我們是因為……」奈特忽然想起來了，「啊。辛苦跑了一圈，球還是沒拿回來。」

格雷也抱著頭，懊悔著當時為什麼把球給忘記了。

「行了，球的事就算了，話說，你們竟然去那座山了？」

看到艾瑪難以置信的表情，奈特和格雷點了點頭。一旁正在洗衣服的薩莉，聽到了這不得了的事情，便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也坐了過來。

「媽媽，看你的表情應該是知道，山上到處都是屍體。」

「是啊，那股臭味太噁心了。」格雷跟著附和，皺著眉頭的樣子，看起來仍能回憶起那種氣味。

「你們，遇到『他們』了吧？」艾瑪的表情嚴肅了起來。

奈特心想，母親的話中提到了「他們」，果然母親是知道山上的情況的。

「遇到了，非常可怕，四面八方都是，把我們包圍了。」格雷搶在奈特前回答了。

「他們竟然沒殺了你們，你們的命真大。」艾瑪的臉上寫滿了驚訝，「你們有沒有受傷？」

奈特和格雷檢查了下自己的身體，「沒有。」

「哈哈，受沒受傷沒感覺的嗎，還努力找傷口呢？。」看到兩個孩子滑稽的樣子，艾瑪笑了一聲，「被他們包圍了，你們估計逃命都很困難，竟然都沒受傷，了不起啊。」

「媽媽，其實他們並不可怕，實際上只要按著他們的意思去做，就不會有事。」

「嗯……他們的意思？」艾瑪愣住了，表情中充滿了困惑。

「媽媽，他們表面上很可怕，實際上我覺得他們也是受害者。」

「他們……是受害者？」艾瑪越來越感覺到，有什麼東西錯了，導致她完全聽不懂。

「對啊。」奈特指了指一旁的白貓。

「你說的『他們』，指的是貓？」

奈特點了點頭。

「你不要搞亂問題，現在沒有在說貓的事情。」艾瑪不明白奈特為什麼提到貓，難怪自己突然就聽不明白了。

「沒有啊，我一直說的都是貓啊。」奈特蒙了，這都哪跟哪啊。

「……」

「……」

「媽媽，你一直在說的是什麼？」

「傳聞中，那座山裡有著無數的野獸，會吃人肉，喝人血。」

艾瑪說的話讓奈特陷入了沉思。人類的屍體，貓的屍體，潛在的危險源應該就是那野獸。真該慶幸自己沒有遇到，僥倖活了下來。這樣一想，奈特愈發感到后怕。

「奈特，你從頭到尾再講一遍吧，關於貓的事。」艾瑪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唉。」

講完了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后，天已經黑了下來，趴在一旁的白貓已經睡著了。

奈特對黑貓說道。「這隻白貓還需要再靜養幾天，這幾天你就住在這吧。」

黑貓點了點頭。

結束了這一天的勞累，奈特和格雷早早就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