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這人葫蘆裏面賣的什麼葯？真當這女人這麼好哄的？
離霜正思忖著，元陌忽然指了指她：「而且這裏還有一個人被綁着，你夫君的身子讓其他女人看了，你不會吃醋嗎？」
那女子撅起了小嘴，眉頭輕輕皺起，像是有些不悅：「那自然會吃醋，大人說怎麼才好…」
「你先為我鬆綁，有些事…還是需要我細細給你講。」
真會如他說的這麼輕易？說鬆綁就鬆綁…離霜白了元陌一眼，沒成想話音未落，那女子抽出腰間的小匕首，徑直割斷了繩子。
一番操作驚得離霜大氣不敢出，她斜眼瞟去，竟看見元陌嘴角微微上揚，帶着幾分得意的神情。
「有些婚禮的儀式，我想你知曉的不夠清楚…」
元陌引那女子在床旁坐下，開始細細講了起來，神色淡定自若，彷彿在說多麼和自己無關緊要的東西。
講過大致流程之後，元陌輕輕嘆了一口氣，那女子凝眉，連忙追問起來：「怎麼了怎麼了？」
元陌神情透露出些許無奈：「在婚前一夜不用洞房，但是需要有人侍奉在我們的床旁，你們這裏丫鬟大多不懂其中的細節。」
元陌的話對這女人異常受用，她眨了眨眼，俏麗的小臉上帶着慌張，她連忙追問道：「那怎麼辦…你可有合適人選？」
「唉，若非要選一個不如讓她來。」
那手又指向了離霜，離霜一愣，婚前一夜侍奉在床旁，何時有了這麼一說，自己怎麼從未聽過？
女子望向離霜，眉頭一挑：「你可願意？」
還未等離霜回答，元陌立刻搶過話茬：「你我天作之合，她自然是願意的。」
……
也不知元陌給那女人灌了什麼迷魂湯，令其對他言聽計從。
離霜被從柱子上放下來后，被強行帶去沐浴更衣，若不是她拚命反抗，恐怕臉上的面具也要被身旁的丫鬟摘去。
當她被強制換上一身薄透的紅衣后，夜色亦襲來，她守在床旁，暗紅色床幔內，元陌和那女子像是悄悄說着什麼，那女子被逗的咯咯笑。
這，天下男人果真是極易為美色傾倒，南夜國君如此，連帶元陌亦是如此…
一絲莫名的苦澀自心底漫出，忽而將她整個人都淹沒了。
正當她思忖著，忽而一點動靜沒有了，過了約莫半柱香時間，元陌的聲音悠悠飄了出來：「幫我尋條繩子。」
「…」
「離霜，幫我尋條繩子。」
等她掀開床幔，以為又會看到和當日王宮一樣香艷的場景時，卻沒曾想，元陌衣着整齊端坐着，他接過繩子利索的將那床上昏睡的女子綁住。
元陌輕輕嘆了口氣：「不過用了一點葯，這一晚上她是醒不過來了。」
「葯？」
「有備無患，畢竟想殺我的人也不是少數。」
離霜默默盯着元陌將那女子從床上搬下來，移到一旁。
一切都弄完了之後，元陌盯着離霜，忽而笑了：「不要多想，這樣配合她，也不過是為了騙出幾句話而已，我這人可是很潔身自好的。」
「…」
元陌輕挑眉頭，露出一抹笑：「不信？」
正當元陌糾結著，怎樣和眼前人解釋時，離霜居然伸手摘去了面上的面具，那張臉在昏暗的光線下有種說不出的美，這種美是如此的驚心動魄，但又不淪為凡塵的嫵媚。
她喃喃自語着：「王上亦是為了這樣一個美人，置我幾十萬士兵於不顧，我是真的不懂，為何你們均會為此沉淪？」
那眉心的一抹紅，早已顯示了她的血緣不凡，這種令人嚮往的血統終究會為她招來殺身之禍。
元陌輕輕搖頭：「我沒有。」
該怎麼解釋不存在的事呢？更何況是她這麼倔強的人。
還未等元陌開口，離霜忽而笑了，她朱唇輕啟，望向元陌的時候，眸眼不帶絲毫情感：「哦？也對，今天就讓你死的明白點，我這副模樣，在你們那國力強盛、領土眾多的南夜國，是不是會讓視為異類呢？可憐我的父親…」
氣氛驟然變得壓抑十分，離霜抬眸，那張蒼白的臉上，帶着決絕，即使不帶絲毫妝點，仍舊美的不可方物，忽而她抬手，取下頭上的發簪，似有一滴淚沿着臉頰劃過，她聲音微顫：「他為你們這些權貴賣了一輩子的命，而你們，只顧著享樂，視他人性命於不顧。」
「王上現今已經中了媚術，形同…」
元陌剛開口，那隻簪子就已經徑直刺向了他胸膛，有血液自唇角滲出，異常的疼痛讓元陌無法站立，他徑直倒向了一旁，正當離霜準備徹底奪了他的命時，忽而窗外傳來一聲鳥笛聲。
這是同門間交流的手段…是追鴆？
離霜微愣，她伸手撿起那隻銀色面具，輕輕瞟了一眼一旁倒地的高大男子，帶着譏諷的笑：「你是怎麼把我那個倔強的師弟，調教的如此聽話，不過，既然你知曉了我的秘密，我就不會放過你，若你今日不死，我還會來找你…」
話音未落，那纖細的身形消失在了漆黑的夜中，彷彿從未出現過一般。
在那女子完全消失后，那個身着黑衣的少年從窗外飛快躍了進來，他默不作聲，開始着手為元陌處理傷口，片刻過後，血總算是止住了。
追鴆抬頭，略顯青稚的臉上透著些許疑慮，他輕聲問道：「即使師姐準備出手傷您，方才大人也只是下令，讓我潛藏好，不要出現而已，屬下十分不解。」
是啊，若不是追鴆阻攔，他就一命嗚呼了吧。
元陌並不言語，那隻帶血的簪子被他死死攥在手中，直到攥的生疼，才被微微鬆開，有月光灑落，那簪子在銀灰色的月光下折射出詭異的光芒，他眸眼閃過一絲哀傷，遲疑片刻，他開始說話，聲音很低，帶着莫名的沙啞：「走吧，先離開山寨。」
他此次來，之所以願意在這個山寨待這麼久，一部分原因是為了查出飛翠國獻給王上的美人的身世，現今查到了，那雙眸子撇向一旁昏睡的女子，從這個女人口中他已經獲知了大量的信息，雖說不知真假。
倒也不算無功而返吧。
但是…
獲知離霜血統這一事，着實出乎他的意料了。
他忽而又想起了離霜眉心的一抹朱紅，這天下，有此特徵的，只有鳳至國的人了吧。
異族？哈哈哈，他這副模樣，還會在意她是不是異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