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超會吃
不一會兒，清湯麵便好了。
老張的清湯麵很有一手，不然吳然也不會經常來吃。
鹹魚首先要懶，其次是吃。
清亮的麵湯不見浮油，卻沒有清湯寡水的感覺。
微黃的麵條細細的散開，吃着爽滑勁道。
鮮綠的瓢兒白點綴其上，最後是白玉一般的水煮蛋，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輕輕咬上一口，淡黃的熱流便順着滑出……
夏晚鼻翼微動，便準備嘗嘗。
吳然揮揮手，制止了她：「誒，等等，要先喝湯才能吃面，小心燙啊。」
這是有什麼講究嗎？她可從來沒聽過，吃面先喝湯這個說法。
夏晚將信將疑，拿着面碗輕輕喝上一口，普普通通，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吳然放下了碗，舔了舔嘴唇：「今天這湯，鹹淡適中，鮮味十足，比昨天的要好喝些，昨天咸了。」
只見他微微眯眼，派頭十足。
看着他這樣，夏晚不禁有些懷疑自己的味覺，是不是哪兒出問題了？當下舉起面碗，再喝上一口。
還是普普通通。
她望着吳然，問道：「你是怎麼嘗出來的？」
吳然清了清嗓子，剛想說出自己的心得體會，卻被老張的大笑聲打斷了。
「小姑娘，這傢伙在唬你呢，別聽他瞎說。」老張一面應付着手裏的活計，一面說道：「這小子，每次來我這攤子都要裝一裝美食家，就一碗八塊的清湯麵，硬是要說出個所以然。」
夏晚望向吳然：「真的嗎？」
「怎麼可能？我和你說，每碗湯是真有不同。」吳然湊近些，悄悄傳授著自己的心得：「同一份材料，但熬煮的時間、廚具、甚至是地點不同，對最終的成品都會有影響。」
「不過，湯有百味，這其中的差距很是細微，沒有好舌頭可嘗不出來。」
「我這可是皇帝舌頭。」
說完，表情帶着幾分得意。
看着他扯出這麼大一通，夏晚不明覺厲，獃獃的點點頭。
「快吃吧。」
吳然滿足的坐回自己的位置，平日裏可沒人聽他分享這些心得。
夏晚學着吳然，用筷子挑着麵條，慢慢的吃了起來。
或許真是先喝了湯的緣故，總感覺這份清湯麵很好吃。
吳然筷子夾着水煮蛋，白玉一般，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又看了看吃着面的夏晚，總感覺兩者有着相似之處。
「看什麼？」
「看水煮蛋。」
「哦。」
兩人很快便吃完了面。
吳然掏出手機掃碼，順便和夏晚科普：「這就是移動支付，基於網絡而成的新型支付手段，我這兒掃二維碼付款，老張那面就能收到。」
又是網絡嗎？看來凡人社會也有了不得的東西……夏晚點點頭，表示了解。
她的學習能力，理解能力都很強。只是處事經驗不足，某些想法也很獨特，讓人不禁懷疑，她的腦瓜子裏裝的究竟是什麼。
吳然打了個隔，起身說道：「走吧，我去開車，咱們去市中心買東西。」
夏晚默默地跟在他身後，不時望望四周的攤位。
吳然的餘光瞥見了四處張望的夏晚，頓了頓腳步。
「我還有點餓，我們再去吃點吧？」
「好耶！走吧走吧。」
夏晚扯着他的衣角，便向四周攤位走去，進行征伐。
煎餅果子、包子、各類粥米……早點的花樣實在繁多。
最終，在一口油條，一口牛奶中，結束了早餐時間。
除去清湯麵的16元，夏晚又吃掉了足足58元的早點。
看着付款記錄，吳然雖然有些心疼，但也沒有過多在意。
他不差錢，而且夏晚也沒有浪費，全吃下去了。
用時不用，豈不可惜？
夏晚拍拍肚子，不知從哪兒摸出一塊玉石，亮澄澄的，避著街面上的行人，悄悄塞進吳然兜里。
「來，給你。雖然不知道你們的物價幾何，但這塊兒玉，應該夠支付我這段時間的花費了。」
吳然摸了摸兜里的玉石，很滑很潤，還散發着溫熱。
他想了想，收下了這塊玉。
見狀，夏晚很滿意，她最怕的便是吳然會和她各類推讓。
什麼「收不得」，什麼「不用」，聽着就讓人心煩意亂。
夏晚想得很明白，對雙方而言，這事始於一場交易，而交易的內容並不包括「提供食宿」。
沒理由，也不能讓對方為自己的行為買單。
再說了，兜里又不是沒有可以抵押的東西。
「這是一塊暖玉，清明神念，百病不滋，對凡人而言，應是千金難得。」
「對你們來說，獲取容易嗎？」
「當然容易，小玩意罷了。」
「那能再給我一塊嗎？」
「哈？」夏晚很快明白了他的打算，問道：「給你的親人？」
「嗯。」
夏晚咬着吸管，歪著頭思索，應該和吳然提出怎樣的交換條件。
等價交換嘛——當然，不是單論價值——雖然是大路貨，但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行呀，我這兒還有。交換條件是：我住的房間，現在是我的了。」
吳然點點頭，父母早就不住那房間了，東西也搬完了，現在指不定在什麼地方瀟灑。
夏晚又把一塊暖玉塞進他的兜里。
呼，齊活……吳然準備找一個時間，把兩塊暖玉給老劉，張女士寄過去。
自己要修仙的，用不上。
「嗯，走吧——或者，你可以在這兒等一會兒，我去把車開來。」
夏晚望望四周，說道：「唔，我還是和你一起吧。」
差不多九點了，也有年輕人出來覓食了。
回到樓前，吳然拿出了鑰匙解鎖，指著小豐田道：「這東西叫做『汽車』，應該和你們的飛舟，靈舟差不多，也是一種代步工具。」
「這麼小的盒子裏，也能休息供食嗎？難道裏面另有乾坤？」
「你說的那是豪華遊艇……你們難道沒有單人騎乘的小型飛舟嗎？」
夏晚搖搖頭，「我沒見過。」
她所在的宗門，人很少，但每次出行，都是乘坐的大型靈舟。
「……」
差點忘了，這傢伙多半是大戶人家的小姐。
「上車吧。」
夏晚坐進去，皺皺眉，處於如此狹小的空間讓她很不習慣。
小豐田嘟嘟地啟動。
「這是什麼？」
「這是小賣鋪，賣吃的，要買一些嗎？」
「不用。」
……
……
「冒着光的呢？」
「這叫『紅綠燈』，紅燈停，綠燈行，行車不規範，親人兩行淚。」
「立在馬路中央的是什麼？」
「那是交警亭，裏面正在指揮交通的是交警。聽過《一分錢》嗎？來，我放給你聽。」
……
……
「高樓上怎麼會有演員？」
「那是樓體屏，放各類廣告的。」
「這和通靈商盟的手段好像。」
「通靈商盟？」
「修真界最大的商盟，飛靈就是他們最先運用的。」
……
……
「我看見路上也有很多店鋪，為什麼非得去市中心買呢？」
「市中心的要好一些。」
「好一些？」
「嗯……就是要貴一些。」
「哦，通靈商盟里賣的東西也是這樣，高價買不了劣貨。」
「這也不絕對，但多數情況下，這句話是成立的，尤其是服裝之類的。」
「不過，也得小心被敲大棒。無奸不商，這裏面套路很深，你可能會賺，但他們永遠不會虧。」
……
……
差不多20分鐘，兩人便來到了市中心，看着四周聚集的人群，夏晚低聲說道：「快走，待會兒又要被圍住了。」
昨日還挺新鮮的，今天夏晚卻有些厭煩了，這讓她有種自己是猴子，被大眾觀賞的感覺。
並不是誰都愛這類「觀者如堵」的場面。
圍觀的，大多是年輕人，正拿着手機，不停地拍著照片，視頻。還有不少人，臉上帶着躍躍欲試的神色，似乎想上前搭訕。
吳然望望四周，說道：「我有一個辦法，要不要試試？」
「什麼辦法？」
「牽着我的手。」
「哈？」
「圍着的，大多都是單身狗。」
「什麼是單身狗？」
「就是一種很孤單，很可憐的生物……額，我也是。」
「只要牽着手，他們就不會圍着了嗎？」
「應該……吧？」
話音剛落，夏晚便拉起他的手，大踏步向外走去。
吳然瞧瞧四周，又瞧瞧夏晚，自己反倒不自信，看着有些窩囊。
他輕咳一聲，挺挺胸膛，想着自己應該掌握主動權吧？被一個女孩兒牽着走，也太不像話了。
吳然也握住了夏晚的手，帶着她向商場走去。
身後的單身狗群中，傳來一道道肉眼可見的怨念，正在訴說着詩人般的憂傷。
他們收好手機，麻溜地刪掉後面兩人牽手的圖片，視頻，識趣的沒有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