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夜幕將至

第三百三十六章夜幕將至

夏澤的話一下子讓心裡有些不安的楊露華一時語塞,他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這句虛虛實實的話語。

畢竟他是個讀書人啊,讀書人就是要把一本本聖賢書如饑似渴地吃進肚子里,變作滿腹經綸,彷彿只要吃飽了學識,書生必定無所不能。

可這麼厲害的讀書人,楊露華反正是沒見過。

他又不能指責夏澤,畢竟夏澤不是個讀書人,是個武夫,而且拳法還不賴。

「都說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可在你們這些人嘴裡,讀書人天生就要比其他人矮一截,天生就應當如何如何,算了,說不過你,不如我們談談那位......」楊露華臉色有些通紅,磕磕巴巴的。

夏澤此刻正在用那桿點睛筆,沾上一點隨身帶的硃砂,凝神聚氣,一點心神好似一片綠葉之上搖搖欲墜的清澈露珠,在狼毫筆尖處,輕輕哈上一口氣,最後在那張金色的符紙之上,提筆畫符。

只是筆鋒極慢,下筆的手臂好似有千萬斤沉重。

楊露華原本還打算循循善誘,讓夏澤多說些林露清的事情,可見夏澤提筆之後,完全將心神傾注在畫符一事上,便噤聲默默站在一旁看著夏澤。

只是夏澤一提筆,這回足足畫了一個時辰的功夫,金色符紙紙面之上那個符陣收筆成型之時,一點符膽靈光,熠熠生輝。

臉色有些泛白的夏澤,此刻終於長舒一口氣倚靠在椅子上,但滿臉神采奕奕,像是心頭某一樁大事終於塵埃落定。

楊露華忍不住向那張符紙湊了湊,問道:「夏澤,你先前神秘兮兮,好像是在鬼畫符一樣,嚇得我大氣都不敢出,在忙什麼呢?」

夏澤兩指捏住那張金色符籙,細細端詳那符陣,愈發欣喜,見楊露華髮問,便晃了晃符紙笑道:「這一路上幾次與人捉對廝殺,符籙消耗得太多了,先前我本想著先畫幾張品秩中等的符籙存著,未曾想腦海中一點靈光顯現,匆匆提筆,竟然順利畫成了這一張品質不俗的劍斗沖霄符。」

「符籙?借我看看。」楊露華來了興緻,伸出手向著夏澤討要那張金色符紙。

夏澤倒也沒有猶豫,將那張符籙放在楊露華手心,開始默默以劍鼎劍訣,調整氣府之中殘存的靈氣,準備下一次畫符。

楊露華翻來覆去,看著那張金色符籙,可以他的凡胎肉眼實在難以看出門道,於是問道:「可我這半天都沒看出來與尋常紙張有何區別,這樣符籙有何妙用?難道這符籙很值錢?」

夏澤點了點頭,取出另外幾張青色符紙,平鋪在桌上,說道:「這劍斗沖霄符,對於邪祟妖物天生壓勝,無論修士武夫只要手持此符,便可喚出萬千劍氣,如同滿天星斗,屠盡邪祟。若要說值錢,俗了,約莫一千顆白露錢,換作人間錢幣,估計能買下大半座人間城池吧。」

一旁,原本還有些戲謔笑意的楊露華,聽到夏澤的話語,當即瞠目結舌,「多少?」

夏澤笑而不語。

楊露華喉結微動,越發覺得手中的金色符籙有些沉重,他看向夏澤,滿臉諂媚道:「夏澤,這符籙能不能送......」

「當然不能。」夏澤埋頭畫符。

楊露華眼神旋即黯然,意識到自己有些貪心了,其實說白了他和夏澤也不算太熟,自己這番異想天開,太過了。

只是這般想著,愈發覺得在這屋內不自在,他便想著找個什麼合理的借口,從這屋子裡灰溜溜地逃之夭夭,又不會讓夏澤覺得他是因為這張符籙覺得面上掛不住。

豈料夏澤笑道:「那張符籙,不是鍊氣士和武夫,拿在手裡就跟一張白紙一樣,毫無用處,你若是想要符籙,我待會畫幾張辟邪護體的符籙給你,即便是你也可以用來防身。」

夏澤看了一眼驚訝的楊露華,補充一句:「同樣值錢。」

楊露華愣在原地,半晌,除了眼圈微紅之外,還有些許將信將疑:「當真?」

「幾張符籙而已,又不想那張劍斗沖霄符一般耗費心神,不過舉手之勞。」少年坦然笑道。

楊露華欣喜若狂,當即用顫抖的手往酒杯中倒了一杯屋內備好的酒水,說道:「這杯酒,我楊露華一定得敬你啊,以前怎麼就沒看出你夏澤如此的慷慨仗義,我真沒白交你這個朋友。」

只是一碗酒水下肚,楊露華非但沒覺著身子燥熱起來反倒變得愈發寒冷,起初還能打開話匣子和夏澤閑聊幾句,一眨眼的功夫,便倒在場上呼呼大睡,還額頭冒著虛汗。

夏澤畫完幾張符籙,握住那壺酒水,一股寒意自掌心傳遍全身,他皺了皺眉頭,走到床邊,為楊露華掖好被子,對著已經有了新名字的吞天說道:「我要出去透透氣,麻煩你在這屋內,好生照看一下楊露華。」

吞天點了點頭,伸出一隻小手。

夏澤笑著揉了揉他的腦袋,將那一桿點睛筆從方寸物內取出,放在他的手心,「好好練字。」

夏天點點頭,走到書桌邊上,拿起那桿點睛筆,哈上一口氣,在紙張之上開始寫自己的名字。

只是少年顯然是對於寫字一事相當生疏,字寫得歪歪扭扭不說,就連握筆的姿勢,都有些彆扭,不像是寫字,倒像是握著匕首殺敵,若是楊露華這會醒著,多半又得皺著眉頭說一句,沐猴而冠,朽木不可雕也。

夏澤推開門,屋外已經開始下起了雨。

雨勢不斷擴大,豆粒大小的雨滴砸落在院子內,又激蕩起陣陣寒氣。

院內沒有燈籠照明,四下漆黑一片,夏澤便打著一把油紙傘走出這個院落。

老翁說好了會在一個時辰之內給他們送飯,但是遲遲不見人影,這府邸又是極其的不對勁,夏澤若是當真老老實實呆在屋內,那可就太天真了。

夏澤正要走出雨幕,可突然被人叫住,回頭一看,竟然是任不倦。

「不要貿然走出這雨幕,我此前用神通盤查過,這一場大雨只下在了這府邸內,可府邸外的光景,無論我用什麼方法,都看不到了。」

夏澤點了點頭:「小幽和一丈哪去了?」

「那小子,和我下了兩三局棋,無一例外都是慘敗,便獨自一人生悶氣復盤去了,至於元一丈,那小子如今境界低,抵不住寒氣入體,便早早入睡了。」

夏澤又點了點頭,問道:「龍勝洲不是向來最與那妖族勢不兩立,怎麼平白無故讓邪祟在這抬龍國內橫行霸道而無人理會。」

「我也不知曉,這裡頭有古怪,總之你我二人一定得小心行事。」任不倦搖頭道。

眼見這場大雨越下越大,兩人乾脆走到一處涼亭處,夏澤拿出帶著酒水,小口飲酒。

任不倦伸手向夏澤討要酒水,於是夏澤便遞了過去,他豪邁地喝上一口,問道:「那個姓趙的書生有問題,你早就知道了吧。」

夏澤搶回養劍葫蘆,笑而不語,不置可否。

「知不知道你貿然讓那個儒家的傢伙加入隊伍,會容易引來***煩?」任不倦身上有些許怒意,身子倚靠在涼亭的座椅上,雙手攏袖,袖中劍氣沙沙作響。

夏澤嗤笑一聲,笑道:「你自找的,知不知道你給我的那件儒衫,讓我平白無故替你挨了一頓打?」

任不倦怔了怔,後知後覺,爽朗大笑道:「竟有如此巧合之事?」

但是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一臉驚愕道:「難不成那位姓趙的,就是儒家那位書院君子?」

夏澤笑著反問道:「你任不倦劍仙的意氣風發

哪去了,還怕一個書院君子?不像你啊。」

「你不知道,這個書院君子,一貫以心狠手辣,脾氣火爆聞名一洲,再加上我如今修為不比從前......」任不倦神色里難得多了幾分惶恐。

就在此時,忽聽層層雨幕之中,傳來一聲聲女子唱腔。

夏澤和任不倦對視一眼,並未有大動作。

夏澤看向層層雨幕,只見大雨沖刷的庭院遠處,有一道身穿紅裙的婀娜身影。

雨勢越發的猛烈,但那纖細身影,在雨水之中渾然無事,斷斷續續有凄美戲腔自那遠處傳來。

一眨眼的功夫,那身穿紅衣的女子身影,晃晃悠悠間,已經距離夏澤等人不過十丈的距離了。

任不倦和夏澤卻好似全然沒有看見一般,飲酒攀談,一切照舊。

可就在此時,忽聽那府邸老翁突然一聲呵斥。

那襲紅衣,就好似是受到了莫大的驚慌一般,身形一閃,消失得無影無蹤。

「老朽不是早就吩咐過幾位客人,千萬要呆在屋內么!兩位客人怎麼這般不守信用!」老人怒不可遏。

夏澤和任不倦原本已經準備好大戰一場,見此情形,皆是一愣,連忙抱拳賠罪。

「老人家莫怪,這場大雨太過陰寒,我們在屋內腹中飢餓,便想著出來找些吃食。」夏澤娓娓道來。

「自是如此,兩位先回房稍等片刻,老朽稍後便將晚飯送到。」老翁臉色緩和不少。

「有勞。」

夏澤兩人不再逗留,旋即返回屋內。

可下一刻,老翁忽然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拖入那暴雨雨幕之中。

那腳踢毽子的孩童,笑容歇斯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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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天妖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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