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毀的誘因
「來吧，這邊是唯一一台縫紉機，如果您想要體驗到我們這裡的更多項目，我極力推薦您量身定做一件防護服，」服務員將一團帶有鱗片的材料扔到了巨大的粉碎機中，雖然沒有開始運轉，但是巨大的臼齒狀機械臂之間殘留的有機物已經說明這東西的威力了，「如果不太想的話，最起碼做一幅護目鏡。」
「定製？我有可能支付不起。」
「就當是您推廣費的一部分了，這套可以免費送您。」那台機械與其說是一台縫紉機，不如說更像鍛造工場的模具構築車間，熔煉、煅燒設備應有盡有。
依舊沒有說謊，也沒有惡意。
可以試試。
[在這家超市的隱藏服務項目中包括護具的定製，我正在嘗試體驗這一項目。]
「一套防護服的售價也不是特別貴，我們這裡防護服的最高售價也不過是兩盎司彼萊巴耶觸鬚，或者一對死者眼眸，按照你們那邊的貨幣物質來看的話，應該是兩百四十瓶杏仁水。」
屬於吾墨的那一身防護服已經被徹底的碾碎，鱗片狀的物質在碾碎的時候迸發而出的是一股強烈的腥臭味，像是某种放置了很久的魚乾。
「你這一件按照杏仁水來計算，也不過是七十一瓶，我想先生你應該是付得起這些錢的。」
「這倒沒錯，七十一瓶還算公道。」
[這裡所用到的貨幣體系很複雜，其中包括一種生物的觸鬚、死者眼眸以及杏仁水，一件鎧甲的價錢不會超過二百四十瓶杏仁水。]
「趁著縫紉機還在工作，我們來聊聊接下來的路程吧，」服務員坐在等候區的軟座上，給吾墨讓出了位置，「包括您想要怎麼去遊覽這座超市，以及我所提供的項目。」
吾墨坐到服務員的旁邊，柔軟的座椅質感像是某種生物皮質，具有彈性。
「首先呢，這座超市如果您打算一次性完全遊覽到，那是不現實的，因為您也知道，以您的軀體大小，超市的範圍是非常龐大的，所以我們必須選擇一條合適的路線，既能很好的遊覽超市的大部分內容，又能節省路程和腳力。」
「我能提供的有三個選擇，第一個選擇就是您和我沿著一個方向前行，最後向上行走，到達我們此行的目的地，體驗最後一個項目。」
「第二條路線就是沿著您可能需要的，或者說人類可能更需要的物資前進，我會儘可能的將所有物資點的具體位置交給您，但最後我會送您去往下一層，而不是去體驗最終項目。」
「第三條路線則是接受向下的選項，直接去參與最終項目，這樣很利於您的探店活動，但是體驗並不完全。」
服務人員依舊微笑著，吾墨也依舊無法從他的身體內提取出來任何有用的情緒。
只有一股毫無瑕疵的善意。
「我能問一下最終項目的內容嗎？」
「內容？和它的名字相同。」
不善吶……
「啊，您的防護服好了，這是一件概念品，請收好。」藍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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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膜看來就像是一塊塑料布，在接觸到吾墨的一瞬間就鑽入了他的皮膚中，蟄伏起來。
吾墨腦中微微發癢，然後多了一點關於防護服的知識：受到致命傷時你的一部分身體組織會被鱗片所替換，用於阻擋傷害，但無法阻擋衝擊力，只能阻擋切割傷害。
「您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的選擇，也可以一會兒再告訴我，」服務員站了起來，他身下的坐凳似乎顫抖了幾下，顫動的幅度讓吾墨都能感受到，「我們有很多時間可以去思考。」
這就關乎到我的準則所在了……我是要去做一個流浪在平凡之間的遊客，還是要做一個追逐風暴的瘋子……
雖然我知道小命絕對要緊，但我總覺得第二條路最後也會面臨那個名為「最終」的項目……
甚至只要繼續前進就會迎來「最終」。
畢竟這裡是逐漸崩毀的，崩毀程度與遊覽的距離有關。
所有的物資點……
不可能都是近處的吧。
第二條絕對是死路。
那麼第三條也絕對是更蠢的死路，只有第一條能選，而且也是面前這個人偶想讓我去選的內容。
暫且遵守他定下的規則。
「我選第一條路，走吧。」
「多謝您的選擇，您接下來將見到商場的佔地面積之廣，以及整體商品的完滿程度，我很高興您能選擇如此全面的一條路。」服務員所散發出的情緒，竟然真的有開心的成分在其中。
服裝區之後的範圍是膨化食品區，許多尺寸各異的膨化食品都在這裡販售，而且似乎這座超市本來就是服務於萬族的，許多能夠看到的人類製品也是毫不顧忌的擺在檯面上。
「也許我並不該問，但我為了之後的顧客考慮，我還是得詢問一下，」吾墨換了一種語氣，暫時真的扮演一下來探店的博主，「為什麼這裡有人類製品存在？」
「商店的顧客不只有人類，還有許多種族存在，有些以人類為主食的生命也會來到這裡購物，」服務員拿起一包有一米五長度的氮氣包，裡面似乎包著個巨大的東西，「畢竟你們看到這些東西也不會買，對吧？」
「但這樣會影響顧客的心情……」
「只有對此有需求的顧客才看得見，商品只針對性開放，」服務員將那個長條狀的氮氣包又放回了貨架，但是這個商品依舊沒有消失，「但您不一樣，您是評價者，我們更希望向您展示全面的商店以及商品，所以您所有的商品都能看得見。」
作為最受歡迎的零食品類，膨化食品的佔地面積也非常廣闊，吾墨和服務員走了大概五千米左右才徑直穿越膨化食品區。
走過膨化食品區后出現了一扇玻璃門，上面的乳膠漆已經有些脫落了，乾澀的乳膠變成了條狀的污痕，髒兮兮的黏在玻璃上。
「這裡是化妝品區，如果您感到任何不適的話，請喚醒您的防護服，遮上口鼻。」
沒有猶豫，吾墨試著讓自己的皮膚長出鱗片，藍色的魚鱗勉強擋住了吾墨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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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淡淡的魚腥味在他的味覺系統中蕩漾。
打開門的一瞬間，那股魚腥味被紛亂的氣味吞沒了，腥甜、酸澀、苦辣、惡臭等氣味混雜在一起，對於鼻子好的人來說簡直是地獄。
一些明顯的生物製品在櫃檯的各個區域都能看到，有的在被磨成粉，有的甚至還在蠕動，不斷的分泌粘液。
更有甚者，吾墨看見了一隻不停產卵的巨大腔體動物，它剛產出的卵全部被碾碎、提取成一瓶淡黃色的液體。
我已經有預感這裡的人類會被以什麼樣的方式對待了……
趁我還沒有看到令人噁心的東西之前趕緊離開這裡。
匆匆拍了兩照照片，也沒有顧得上再寫什麼測評，立即加快了自己行進的速度，服務員似乎也對他這種行為感到無可厚非。
「看來先生您與其他的先生相同，完全不喜歡在化妝品區停留。」
「哈哈，或許男性都是如此。」
化妝品區範圍不大，那些林立的、大小不一的櫃檯之後是奢侈品售賣的區域，形制特別的無機物和看起來類似無機物的有機物都陳列在此處，但比起前一個區域，這裡最起碼沒有過重的味道。
不過相比於琳琅滿目、貴氣華彰的寶石類奢侈品來說，天花板上的物資和閃爍的頂燈都讓氛圍感降低了不少。
隨著不停留的繼續前進，吾墨發現地板上也開始出現裂縫和刮痕，仿製大理石的瓷磚中心甚至還出現了一處溢水的排水口。
開始崩毀了啊……
「不知道您對奢侈品有沒有興趣，我們這裡有一處為人類定製的奢侈品店，有興趣來看看嗎？」
「改天吧，今天我的目標是完成對於搬運工商場的測評。」
「好。」
不怠慢、不諂媚的語氣讓服務員的聲音聽起來和這些珠寶相得益彰，吾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但正好是這種感覺讓他多看了幾眼服務員，結果就發現他背後的衣物出現了一點褐色的污痕。
像是有人拿蹭過泥土的手指在他的白襯衣上狠狠按了一下……
果然這傢伙是個人偶，甚至會隨著商場的崩毀漸進發展。
目前距離初始地點已經三十多公里了，我也已經走了大概七個小時……
杏仁水不要太省，我覺得這種時候還要貪就是對自己生命的不尊重。
每時每刻都要保持最佳狀態。
「先生，您是累了嗎？」看到吾墨在喝杏仁水，服務員貼心的回頭問他，「如果累了的話，我們正好可以順路去體驗一下休眠項目。」
「不用，持續不斷的思考對我來說很重要，我已經將休眠那種沒必要的習慣從我的遺傳基因中拋除了。」
吾墨喝掉了四分之一瓶杏仁水，剩下的依舊裝回包里。
「那好吧，如果您真的有什麼需要，請及時和我溝通，我們不能讓顧客留下任何疑點壞印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