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大義滅親

第五十九章 大義滅親

月箏早就覺得這錢來歷不明,但兒子不願說,她也就忍住沒再問。

最近宗家的大事鬧得沸沸揚揚,她也早有耳聞,驚嘆過殺人犯的膽大妄為,隨後心裏卻說不清道不明地感到心驚膽寒。隱隱有種感覺,像是這事和兒子之前的古怪行徑,還有匆匆離家,似乎有些關聯。

她不敢猜不敢問,故作平靜的過着rì子,直到一過大半月,再沒聽到風聲,她以為風平浪靜了,心裏終是長鬆了口氣。

rì子平淡,她想着兒子漸漸大了,離成年定親僅剩三年不到,自然開始cao勞兒子的終生大事。心想既然富裕,就該為兒子置辦一套最好的新郎衣,到時去迎娶遊街,也能顯得風風光光,這就打定主意把銀票交去管家處,讓他幫着採購一匹上好紅綢。

可憐她從小就到了宗繼勝府中,一住半輩子,從沒接觸過銀票,哪裏知道銀票上竟還有印章這回事,一聽就懵了,心裏亂成一團,「兒子拿出的銀票,上面有宗家的印章?難道真是他殺了人?殺了三個主家少爺?」

「孽障啊,我怎麼生了這麼個孽障!」

宗繼勝痛心疾,暗中朝管家遞了個眼sè,管家頓時領悟,故作遲疑道:「老爺,現在該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畢竟是我的兒子。」宗繼勝長嘆一聲,苦澀道:「查到他頭上是遲早的事,以宗家的勢力,他逃到哪裏都逃不過宗家的追殺。想要保住他xìng命,如今也只有一個辦法,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自,我和他一起到主家負荊請罪。畢竟是我的骨肉,子不教父之過,我替他擔下罪來,說不定能換下他的命。」

月箏見這平rì對他們母子不聞不問的夫君,關鍵時候還是流露出舔犢之情,替兒子這麼着急,甚至不惜替子償命,不由感動得兩眼含淚,心裏卻覺溫暖。

「老爺果然還是念及骨肉之情。」

管家露出敬佩之sè,隨後又皺眉道:「可少爺做完案就逃了,現在根本不知道去了哪裏……」

「哼!」

宗繼勝怒道:「自作聰明,現在好了,想救都救不了他!」

月箏一聽慌了,趕忙道:「他走前說是去了尚合城。」

「尚合城?」宗繼勝眼神大亮,「他究竟躲在哪裏,快說!」

「他說是去參加岳陽宗選徒……」見他激動得兩眼放光的樣子,月箏不知為什麼,驚懼之外,隱隱生出一絲不安。

「放屁!」

宗繼勝聞言砸了茶碗,面sè猙獰,「岳陽宗選徒?去參加的都是各大家族的天才少爺,他是什麼貨sè,去了連名都報不了。」

雖說平rì不關心這娘倆,但自己的兒子們究竟有幾分本事,他大致還是知道的。

要說起宗陽,聽說還有些天賦,但前段時間聽說去洪拳門參加選徒,後來就沒消息了。連洪拳門都沒本事進,那岳陽宗又是何等存在,入宗名額年年都只是各大家族才有實力爭奪,三年前主家去了六個天資非凡的少爺,都全死在了試煉里,宗陽更沒絲毫可能。

這種謊話,也就只能騙騙這無知的女人,他宗繼勝根本不信。

「看來他果然是找個借口逃了。」

本以為套出了月箏的話,現在線索卻又斷了,他神sè煩躁,突然定定盯住月箏,臉sèyīn晴變幻。

鬧出這大事來,既是**也是機遇,全看他如何抉擇。

他納了十六房妻妾,如今最寵愛的是十房,月箏對他而言已是昨rì黃花。十六房妻妾,替他生了十二子,六個女兒,最得寵的自然只會是長子,還有正妻生的兩個嫡子,至於宗陽,實在不值一提。

一心為入族譜奔波十多年,這本就是他的頭等大事。誰敢擋他的路,別說是犧牲這毫無感情的母子,哪怕是他最寵愛的十房和長子,他也會毫不猶豫地雙手奉上。

這就是宗繼勝。

「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廟,或許把他娘送去,讓主家知道我大義滅親,也能算大功一件,我入族譜的事就還有一線希望。」

打定主意,他懶得再演戲,起身冷冷道:「你生的孽子既然跑了,就只能拿你去頂罪了。」

「你……」

見他忽而神sè大變,月箏怔怔,徒然手腳冰涼。

到了現在,她怎麼可能還看不出自己上當了,之前上演的「骨肉情深」,不過是為了誆騙她說出宗陽的去向,眼見沒用了,頓時圖窮匕見。

「難怪,我就說一個把我納入房去,就十二年不聞不問的男人,連兒子都懶得看一眼的他,怎麼會突然對陽兒這麼情深意重。原來還是陽兒看得透,他一直沒變,在他心裏,只有入族譜的事才是頭等大事。除了這事,沒有任何人和東西,能打動他那冷硬如石的心。」

望着早已陌生的男人,越見薄情寡義的夫君,十二年苦苦等他回心轉意,一直深藏在心底的那絲期盼,這一刻都煙消雲散,徹底寒了心。

她知道被送去主家,會受到怎樣的對待。被殺的三位少爺,長輩都是主家的權貴,面對她這殘殺親族的孽障的母親,無論是為了殺雞儆猴還是泄憤,都會想盡辦法折騰她,讓她生不如死。

「會被遊街,還是浸豬籠,還是……」

腦海中回想着各種酷刑,她不寒而慄,可是當宗陽的身影浮現出來,她目光又漸漸柔和,神sè變得平靜。

「我去。」

「還算明理,阿明,幫她綁上荊條。」

「是。」

聽到宗繼勝吩咐,管家拿來早已備好的麻繩與荊條,生硬綁在月箏身上。

荊條葉如茶葉,上面卻長滿利刺,被麻繩緊綁在背後,這些利刺就透過單薄的羅裙布衣,深深刺進月箏柔軟的肉里,不多時血滲得滿背都是,觸目驚心。

看着都疼,但宗繼勝早沒了憐香惜玉的心思,月箏也沉默站着,彷彿沒感到任何的痛。

「別怪我心狠。」

宗繼勝眼神閃爍,突然軟語相勸,「我知道,那孽障肯定告訴過你會藏在哪,只要你到了主家說出來,就是戴罪立功,沒人會再責罰你。」

「你怎麼就能斷定,這事一定是陽兒做的?」月箏輕聲問道。

「都到這時候了,你還想替他狡辯?」

宗繼勝撇嘴道,「你猜不到,那我來告訴你。」

「一個月前,那三位主家少爺遇害,尤其是宗玄重少爺死的晚上,老二宗勁來告過他的狀,說明他那天恰好回來過,第二天大清早又悄悄走了,不就是心虛忙着逃了么。」

「還有玄重少爺死前,曾用血寫下兩個字,宗和rì,他宗陽的陽字裏,也正好有個rì。再對照你這來歷不明的銀票,更是鐵證如山,必然是他了。」

月箏沉默不語,宗繼勝又勸道:「他只顧自己跑了,顯然根本不管你的死活,都這時候了,你何必還想着包庇這麼個薄情寡義的畜生?」

他話里話外,都透著引誘的意思,打得什麼主意,月箏一聽就明白了,淡漠道:「還好,他不像他爹,人心都被狗吃了。」

「放肆!」

見這平rì柔弱的女人,居然都敢含沙shè影地罵他了,宗繼勝自然勃然大怒,猛地揚起手來,狠狠一巴掌扇去。

以他煉膜期的修為欺負一個弱女子,這巴掌要是扇實在了,恐怕月箏當場就會重傷得奄奄一息,也虧他下得去手。

「誰敢打我娘?」

徒然間,一聲冷喝從門外傳來,堂門隨之被猛地踹開,一道昂然身影跨步而入,冷冷道:「人就是我殺的,有事儘管朝我來。」

見到這突然闖入的青年,身高近一米八,虎背猿腰,眼神淡然堅定,言語透出不怒自威的氣勢,三人都有些愣怔。

只因宗陽離去一個月,修為突飛猛進,體態樣貌也有了大變化,別說是宗繼勝和管家,連月箏都看着陌生。

「你是……」

宗繼勝也摸不清這青年的來路,但看他氣度非凡,似乎是有身份的人物,他一時間不敢亂動,就怕莫名得罪了這來歷古怪的「少爺」。

還是月箏,從他剛入門的那句話,和似曾熟悉的模樣上,率先猜出了來人的身份,頓時臉sè慘變,「這裏沒你的事,快走!」

「不對!」

宗繼勝和管家也很快回過味來,猛地緊盯向來人,「你是宗陽?」

「娘,讓你受苦了。」

而宗陽的眼裏,早沒了他們二人的身影,看着月箏那滿背荊條和血跡,只覺心裏比月箏更痛。他緊步上前,就要替月箏鬆綁,月箏卻臉sè焦急,「你別管我,你快跑,快跑!」

「你這孽畜,居然還敢回來?」宗繼勝強壓下心裏的驚喜,怒喝道:「阿明,給我堵住門,別讓他再跑了,讓我親自收拾他!」

說話間,他跨步衝去。

掌風掀起堂中如狂風過境,桌椅飄搖,那夾雜狂暴巨力的狠掌,以訊雷不及掩耳之勢,打向宗陽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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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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