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疑惑

來人正是翰林院大學士文興言。

花廳里文家眾女眷見文興言下朝歸來，都起身行禮。百里霜作為一國公主在身份上自是不用行禮的，只是文興言作為長輩德高權重又與古家為世交，所以這禮是必不可少的。

文映之哭哭啼啼的小跑幾步撲進了文興言的懷裏，「祖…祖父，沒有人欺負映之，是映之不好，惹得姐姐生氣了，都是映之的錯。」眼淚汪汪，直教人覺得可憐萬分。

百里霜看着文映之的所作所為，心中一股不喜歡的感覺洋溢出來，沒有到討厭的地步而是不適應也不想適應。她自己被外祖和娘親養在湖州山間早就是習慣了生活灑脫，又在微翠山上跟着師兄師姐們胡作非為，嬌氣一詞跟她的關係隔了十萬八千里。在這京城中需要時時拘束，與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也是迫不得已，只是這也無法改變她內心對這些的厭惡。

「文大學士，本宮還真不知本宮怎麼就被您的孫女給惹生氣了。只是映之妹妹想要本宮陪她一同玩耍，而本宮剛回京不久事務繁忙就拒絕了，可能言辭間有些不恰當，讓映之妹妹誤會了。」

文興言看着從椅子上緩慢起身，臉上掛着得體的笑容的少女。明明是掛着笑容的，卻渾身散發着一種清冷，一種孤傲，就像牡丹冠壓群芳卻又如月宮的嫦娥那麼遙遠讓人無法靠近。那雙正望着他的鳳眸，沒有一絲感情，只是那樣靜靜的望着他。眉目之間那麼像那個人，那個本應屬於他的人。

「既然這樣，映之，去向平陽公主道歉，然後回院罰抄女戒十五遍。」

「祖父？」文映之不敢相信，平時對他疼愛萬分的祖父，怎會為了一點點小事就罰她呢？從小到大她作為文家最小的孩子，無論其他兄弟姐妹怎麼受罰，可從來沒有輪到過她啊。

「快去。」文興言彷彿沒有看到文映之的不敢置信。

看見文映之站在原地不為所動，文夫人立馬嚴聲說道：「映之，祖父的話你還不聽嗎！」

文映之嚇了一哆嗦，被母親一吼眼淚瞬間都不敢再流出來，哪怕一百個不情願，可是自己的祖父發話了她是不敢違抗的，只得說道：「對不起，平陽姐姐，都是映之的不好。」

雖然跟之前她嘴上說着的對不起比起來也只是少了那般做作，心中沒有一絲對不起的意思，百里霜也接受了。總歸還是個孩子。

「無事。」只是，她與文興言並無來往怎會讓他見到自己時態度一轉，若說是長相與母親相像的話也與文興言無關，哪怕是故人之女又怎的會讓他有如此反應。

文老夫人看着氣氛凝固，突然想起當年的事，那個人，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還是存在文興言的心中，不由得心中有些慌亂，緩言道：「老爺，平陽公主初到咱家，還沒讓孩子們跟公主請安呢。」

「是呀，平陽公主剛坐下呢，您就回來了，這還沒給公主挨個介紹呢。」文夫人附和道。

得到文老夫人眼神示意的文家小輩，一個接一個站起來走到花廳中間。

「公主，她們幾個與公主年紀相仿，若是公主哪天覺得閑來無聊，還可以叫人來說一聲讓她們陪着公主在京城中轉轉。」文夫人說道。除了自己所出的嫡長孫文墨航和文映之，其餘的三女一男均是兩房妾室所生，還與幾位二房三房的子女。

幾位妙婷女子依次跟百里霜見了禮，百里霜也就淡淡的點了頭並沒有其餘的表示。

閑話家常，不久文興言就借言公務在身便離去了。近午時，又派小廝前來傳話，讓文老夫人留下百里霜共用午膳。

「公主，您看正好是午膳的時間了，不如就留在我家吧。」

「多謝老夫人，只是出來多時，也不好過多叨擾了。」百里霜拒絕了文老夫人的挽留，「等改日再拜訪文府，還請文老夫人不要嫌棄本宮煩了。」

文家眾人浩浩蕩蕩出了府門，因為是私下走訪，便沒有用公主儀仗，因着一切都是沒有過度鋪張。

進了馬車，百里霜靠在英凌做的白狐毛絨絨的背墊上，閉目養神，腦海中卻回想着上午在文府的事，除了一開始文老夫人的奇怪表現，還有文興言的不同尋常，這些都讓百里霜不知所以。突然抓住一縷明光，睜開眼，對天同說道：「天同，你去告訴貪狼，讓他查查文興言跟我外祖母有什麼關係。」如果不是與古沨有關，那必定是與古廉的髮妻----章采兒有關！

「是，小姐！」天同應道，「小姐，我們是回將軍府還是？」

「先別回去給他們找不自在了，那樣的爛攤子衛家還得好好收拾。聽說，京城裏的聚賢樓最是不錯，咱們去試試！然後再去公主府看看工匠們修的怎麼樣了，看看缺些什麼，我可想出來逛逛這街上。」百里霜笑道。

天同看着這樣的主子，不似旁人面前的端莊大方一舉一動都是規矩的很，可能這樣的一個十幾歲少女該有的天真活潑模樣才是主子內心真正的樣子。

文老夫人看百里霜一走，就讓人攙扶著快步進到文興言的書房內，屏退了下人，讓自己最信任的劉嬤嬤守在門外，不許別人靠近一步。

即使是帶着怒火，但是一貫的溫順讓她仍有一絲理智，質問道：「老爺，你是不是還是忘不了那個女人！」

「你這是在胡鬧些什麼？凈說些不着邊際的胡話！」文興言看着自己的攜手度過多年的妻子，氣急敗壞道。

「你知道我是在說什麼！那個女人，你以為古家倒了她就會放棄古廉轉頭投入你的懷裏？還不是痴心妄想！你為了她，做出那等違背人道的事，到頭來還不是白費心思！」

「你！寧雅，你給我出去！」文興言被文老夫人說出當年的事，氣的猛力一拍桌子，猛然站起身，用手指着她，罵道。

文老夫人也是氣到了極點，除了憤怒更多的是傷心。沒想到，她之前以死相逼才終於得到寧默的同意嫁給文興言只是過了這麼多年，她還是沒能在文興言的心裏壓過那個女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