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張 惜別（二）

「我只是憑着我心意說話，沒有刻意逢迎的意思。你不要多想。」

「你的隨意之舉，就是別人遙不可及的高度，我喜歡的就是你這一點。」

張嵐笑了笑，不知道說什麼好。本來是滿心歡喜的想跟端木雄哉聊聊，可他的一番話，讓張嵐很失落，這種居高臨下的俯瞰，讓她很壓抑，張嵐接受不了束縛的感覺，骨子裏的玩世不恭，遊戲人間不是過日子的人，自己是想找個人過日子，而不是風花雪月。你的隨意之舉，便是別人遙不可及的高度，也是在說端木雄哉，別人一輩子都在忙忙碌碌，只為碎銀幾兩，可對人家來說，僅僅是一堆數字而已。也許人家說的對，只有這樣的「閑人」才有時間去思考這些事情。顧不了這麼多了，一切順其自然吧。

對於端木雄哉來說，今天是最開心的日子，因為這些想法他從來沒對別人說過，遇到對的人才會敞開心扉將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脫口而出，他覺得只有張嵐才能理解自己。

「我嚮往平凡人的日子，願意陪你風花雪月，也能陪你柴米油鹽。」

「嗯，我知道，我僅僅是一個普通人，過普通人的日子。不過你那個情感體驗中心的想法不錯，我挺感興趣的。」

端木雄哉便滔滔不絕的講述著自己對情感體驗中心的想法，聽得出來，這事在他心裏盤算了好久，是一套成熟的想法。

「這事我們倆一起做，沒有你我會失去動力的。」

「傻瓜。。。」

「我們倆一起傻！」說着又在張嵐的鼻子勾了一下。

「以後不要勾我的鼻子。」張嵐面露不悅。端木雄哉不知道為什麼，悻悻的答應。

「電影院就在這附近，我們走着過去，就當散步了。」

「好的，能與美女同行，樂意之至。」

張嵐不太喜歡端木雄哉這種痞子腔，出於禮貌，沒有發作。這時是已經是晚上8點多了，街上人來人往，迎面走來一個小哥哥，牽着一隻金毛，金毛活潑好動，一直在張嵐周圍轉圈，張嵐伸手去摸，金毛開心的用頭蹭張嵐的手，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張嵐養的狗，一旁的端木雄哉看得緊張，從小怕狗的他生怕咬到張嵐，上學的時候，端木雄哉去同學家玩，單元門口卧著一隻大黃狗，嚇得端木雄哉不敢靠近，還是同學把那隻大黃狗趕走，自己才上去，為這事，被同學笑話了好久。

「你看這金毛，多可愛啊，到時候我們也養一隻吧。」張嵐單身了很久，曾經養過一隻拉布拉多，陪伴着張嵐，有一回，牽出去遛狗，跟別的狗玩了很久，回家之後就不對勁了，到醫院檢查是得了細小，很快就死了，張嵐為此傷心了很久。

端木雄哉擺了擺手說道：「我從小怕狗，如果你喜歡，我儘力適應。」

養狗的快樂，怕狗的恐懼，雙方都無法體會彼此的感覺，但是端木雄哉願意為了張嵐，去接近狗狗，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愛屋及烏吧。

「你不用遷就我，你不喜歡，就算了。」

「沒關係，我會滿足你的一切。」

電影是《前任攻略3》，張嵐哭的梨花帶雨，一旁的端木雄哉一遍一遍遞紙巾，多少情侶都是敗給了你不說，我不問，就這麼冷戰着就分了。端木雄哉的鼻子也有點酸，感情這個東西他早就看清楚了，可是在這個氛圍下，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在回家的路上，張嵐想起端木雄哉關於愛情的幾個階段理論，還別說，真是有點道理。

「你說的太對了，我都有點佩服你了。」

端木雄哉被她說的一頭霧水，說道：「你是說剛才的電影么？」

「你的愛情階段理論，真是一塊木頭。」

「愛情就是那麼回事，只要真心不變，一切都能改變，一切都改變不了。」

「說你胖，還喘上了。」張嵐一臉不屑，雖然嘴上這麼說，但還是很認同他說的話。

「我到家了，要不上去坐坐？」張嵐手上做了個邀請的動作。

端木雄哉明白這是什麼意思，腦海瞬間預演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對於怎麼追女生，他已經是駕輕就熟了。此刻，他忍住了。

「張嵐，我愛你，我也娶你做老婆，今天太晚了，我就不上去了。」

張嵐先是一愣，表情都有點僵硬了，幾秒鐘后便恢復正常了。隨口「哦」了一聲。

「張嵐，接下來我們要做的是結婚，你也知道我們家大業大，規矩也多，只是在婚禮上見了一面，我父母對你的初步印象確實挺好的，但是他們是久經生意場，從不當面懟人，我也不知道他們的真實想法，我需要回去跟他們溝通，在臨走之前，爭取吃頓飯，加深一下印象，結婚的過程還是很複雜了，需要籌劃很多事情，還要。。。」

「還要什麼？」張嵐眨巴眼睛的問道。

「我們家好多生意上的夥伴，都想着跟我們家聯姻，我父親還要協調這方面的關係。」

張嵐突然覺得，自己攪進了一個漩渦之中，面對這樣一個家庭，自己有沒有能力去應對這一切，眼前這個男人能不能在那樣的環境下護自己周全。就目前的情況來看，端木雄哉是可以的，但是未知的風險自己毫無應對的辦法。

「既然你這麼為難，要不我們算了吧？」

此話一出，端木雄哉瞬間就急了，他不知道哪句話得罪了張嵐，趕忙說道：「傻丫頭，不要這麼說，我對你是真心的，只要我們倆人心意相通，一定會排出萬難。我的家庭是我的家庭，我不會以勢壓人的，我為你拒絕了所有曖昧，拒絕了家裏的安排，努力改變自己，就是想讓你舉得我是一個普通人。」

張嵐見他說的真誠，眼淚不自覺的就留下來了，端木雄哉肯定想不到，這是感動的淚水。端木雄哉以為張嵐真的生氣了。

「張嵐，我說的都是真的，你要相信我。」

「嗯！」眼含淚水的張嵐，用力的點點頭，說着就進了樓。

站在樓下的端木雄哉心裏有點後悔，怎麼不跟她進去呢。平時情場瀟灑的他，今天是如此的糾結，真的有點佩服自己了。

（以下是微信聊天）

「傻瓜，只要真心不變，一切都能改變，一切都不能改變。」

端木雄哉看到這條信息，心裏的大石頭算是落地了，這說明張嵐是願意和自己一起，排出萬難的。心裏有點美滋滋的。

「我們之間，我是認了真的，說什麼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如果讓你在我和你的家庭之間，做一個選擇，你會怎麼選？」

端木雄哉盯着手機屏幕，看了很久，這不是一個選擇題。

「我的前半生是家庭給的，我無法拋棄。你是我後半生的全部，我儘力爭取。」

「你還沒告訴我，你是怎麼選擇的？」

「兩個如果不能同時擁有，兩個我都不要。」

「不理解，解釋解釋。」

「我不會為了愛人，跟家庭斷絕關係。更不會為了家庭放棄愛人，如果非得在這兩者之間選擇其一，我兩個都不會要！」

「為什麼？」

「愛我的人不會讓我拋棄我愛的。」

「你還挺狡猾的。」

「這不是狡猾，是被逼無奈的。」

「我會用盡所有力氣去愛你，我相信你也會，更會愛屋及烏的。如果兩者之間有了矛盾，我更願意相信，會有妥協的辦法，如果妥協不了，我只能全都放棄的。」

「我不會讓你為難的。」

端木雄哉看到這句話，心裏舒服了許多，張嵐不是那種蠻不講理的人，兩人真心相對，一定會有好的結果的。

第二天早上，張嵐被手機的提示音吵醒，是端木雄哉發來的微信：「傻丫頭，家裏出了點事情，我跟父母先回上海的，下一次來看你，我就帶着花轎來。」張嵐心裏咯噔一下，上次也是這樣，不辭而別，現在又不辭而別，他們家的事情真的不少。

自從秦遠志夫婦跟那個小女孩說，讓她今天下午有時間就來上班，小丫頭回到學校之後，興奮不已，開始精心準備，先是把自己以前的畫冊全部找出來，下午沒有課，5點多鐘去食堂草草的扒了幾口飯，然後就去自己管教室，打掃完衛生，6點半不到就到了秦遠志的店裏。

「秦姐，我來了。」

「你來的真早，哎，對了，你怎麼知道我姓秦啊？」

「今天沒課，我就早點過來，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秦少娟給小女孩倒了杯水遞給她。

「我看到你們印的名片了，上面寫着聯繫人秦女士，我想您大概就是，所以冒昧的叫了您一聲秦姐。」

「真是聰明，你叫什麼？」

「邵敏」

「你先坐，我給你秦大哥打個電話，他有事找你。」說着就給邵敏了一本畫冊：「這是我們之前做的產品，你看看。」

然後就上了二樓，這家店是上下兩層，下面營業，上面除了做庫房之外，還有簡易的廚房，床之類的生活用具，忙的時候就住在這裏，秦少娟就開始做飯了。

不一會，秦遠志從秦遠峰哪裏回來了，看着小姑娘在看店，問道|：「你來的挺早，我媳婦去哪裏了，哦，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秦大哥，我叫邵敏。嫂子在樓上。」

秦遠志急匆匆的上了二樓，對媳婦說：「我剛從秦遠峰哪裏回來，他還是跟我說商標設計大賽的事，讓我抓緊點，不要耽誤，學生馬上放假了。」

「那你就抓緊時間弄吧，人家交代的事情，我們要盡心。」

然後就轉身下樓了，邵敏在看畫冊，見秦遠志下來就起身相迎，秦遠志看在眼裏，小丫頭還是挺懂事的。

「你看我們的產品怎麼樣？」

「秦大哥，這真是神奇，美輪美奐，簡直是無與倫比。」

「現在的科技更新換代很快，我們要時刻保持先進性的。」

自己倒了杯涼水，一飲而盡。接着說道：「你先熟悉下我們的工作流程，這幾天要籌備一個商標設計大賽，我得跟周邊的幾個學校團委和學生聯繫，店裏的事情你多留心，到時候你可得幫我，如果加班你能吃得消么，當然不會虧待你的。」

「秦大哥，你放心，我會儘快適應的，我是農村來的，我不怕苦，我在學校還有勤工儉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