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楔的力量
萊利文心中一動，他認識這個人，他叫阿卡拉，是管理局的副局長，管轄著克里米亞管理局的所有事宜，一直跟在局長尼古拉斯的身邊。據說實力非常強悍，曾經一個人單挑一支軍隊，殺敵上百人，被譽為戰爭機器，在整個管理局都擁有崇高的威望，只是大家都很少見到他，據說是因為他接受管理局的委託，經常離開克里米亞，到外太空獵殺怪物。
不過現在，他為什麼出現在這裏？萊利文心中警惕地看着眼前這個人，他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身邊的少女，心裏隱約猜測出了什麼。
「局長，您有什麼事嗎？」萊利文臉上浮現出笑容，故作冷靜說道。
但阿卡拉看都不看萊利文一眼，目光一直停留在萊利文身邊的少女身上，少女身上纏滿了繃帶和白布，腹部的傷口透過白布冒出絲絲鮮血，她的臉色蒼白，一隻手搭在萊利文的肩膀上，揚著小臉，臉上沒有任何錶情。
「哦，我的天啊，您怎麼傷成這樣?」阿卡拉眼睛瞪圓，擺出滿是不可思議的表情，誇張地張開雙臂，然後仰天大笑，手貼著額頭，笑夠了以後，看着少女說：
「現在您還想逃到哪去?」
少女沒有回答，眼神平靜無波，沒有一絲情緒波瀾，像一座巍然不動的冰山，她把手從萊利文那裏抽出來，向前邁出一步，萊利文驚奇發現少女竟然站穩了身形，似乎沒有之前那麼虛弱，她的傷勢那麼嚴重，剛才又失血過多，按理來講，她不應該這麼快就好。
「怎麼會這樣？「萊利文心中驚訝，他沒有想到少女的傷居然好得這麼快，難道這就是神啟者的神奇之處嗎？他心裏有些好奇。
少女朝一旁的萊利文悄悄做了個手勢，然後直接朝阿卡拉徑直走去，像個普通女孩一樣臉上掛着純凈的微笑：
「副局長閣下，我想有什麼事情我們都是可以商量的。」
「商量？哼，人類怎麼能屈尊向獸人族低頭，神族的那位大人承諾我們，會幫我們克里米亞重回巔峰，掌控北方的所有星空，而卡文娜大人您所在的泰坦主星國。」說到這裏，他故意停頓下來。
「也要落在我們手中！」他咬牙切齒道。「為了我等神族的進化和發展，你們的犧牲是值得的。」
萊利文凝視着前方少女的身影，心想道，原來她叫卡爾娜。
「相信血族可是最愚蠢的行為了。」
「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嘍。」卡爾娜聳了聳肩，俏皮可愛地吐舌頭。
「哼！「阿卡拉冷哼一聲，身體向少女卡爾娜飛掠過來，一拳砸出，拳風呼嘯，帶着破空的呼嘯聲。
卡爾娜抬起手，手掌迎向那一團拳風，只聽見一聲悶哼聲，對方的一個拳頭被少女硬生生擋住，隨後少女反手扣住對方的拳頭，輕輕一扭，萊利文離得不遠，只聽見咔嚓一聲，骨骼斷裂的聲音傳出，阿卡拉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萊利文看得瞠目結舌，這個少女的力量實在太恐怖了，這種力量......
阿卡拉咬牙忍痛，另一隻手猛地握拳，一拳轟向少女。少女冷漠的看了對方一眼，右臂抬起，擋在身前。
「咔嚓」又是一聲脆響，少女輕鬆擋住了對方的攻擊。
「啪」少女再次抬手一揮，將對方的拳頭打飛出去，對方的身體像炮彈一樣，狠狠撞擊在牆壁上，然後滾倒在地上，口吐鮮血，臉色鐵青，掙扎了幾次，都沒有爬起來，一雙眼中充滿了震撼。
離他們不遠，萊利文吞了團口水，此時他的心情不比阿卡拉好多少。
少女的目光掃過萊利文這邊，那一刻，他彷彿從少女的瞳孔深處里看見一道巨大的身影，屹立在冰川頂峰仰天咆哮，那一聲聲威嚴的咆哮震天撼地，使得諸天星辰都震懾得黯淡無光，萊利文眼神一顫，沒看清那是什麼，但不敢輕易直視少女的眼睛，他低着頭，眼神驚疑不定，他終於明白烏洛斯為什麼說不能直視少女眼睛了。
「喔，這個小姑娘楔紋等級不低啊。」老維爾摸著鬍子，讚歎了一句。
「給我上！殺了她！」阿卡拉麵目猙獰，跌坐在地，癲狂似的對空氣胡亂大喊。
黑暗無光的走廊無故泛起一陣陣風塵，萊利文順着月光看見，一雙雙血紅色的眼睛在走廊上的陰影中出現，光線照亮了他們的身影，樣子很奇怪，他們的身體呈現半透明狀，足有兩米多高，頭顱像獅子一樣尖銳，眼睛如同牛角一般鋒利，鼻子高挺而且粗壯，嘴巴長滿獠牙，他們的身體呈紅色，像是火焰，又像是冰塊，總之就是顏色十分的鮮艷。
那又是一群怪物！
還沒等萊利文多想，那群怪物身形前傾，忽略了萊利文的存在，從他身旁擦肩而過，以一種肉眼難見的速度奔向卡爾娜的方向，萊利文瞳孔微縮，來不及細看，大聲提醒少女：「小心後面！」
怪物們已經逼近到少女兩米以內的距離，以包圍的方式殺向她，目標是包圍圈中心的少女，阿卡拉看着少女的身影被怪物們完全淹沒，嘴角露出輕蔑的笑容。
然而，下一刻，阿卡拉不可思議地獃滯在原地。
走廊里四面八方都是氣勢洶洶的怪物，面對怪物的爪牙，位於中心的少女卡爾娜只是淡淡地瞅了一眼，淡紫色的眼眸微閃，隨後，在那一瞬間，萊利文只見，靠近少女一米以內的怪物都在空中停止了行動，魁梧的身體彎曲地僵直挺立在半空，發出痛苦的哀嚎。
「噗呲。」無論大小，都被一根根錚錚鐵鏈紛紛刺穿身體，空氣中傳來鐵鏈穿過肉的聲響，顏色各異的血濺落在地面上，少女蒼白的面孔上，彷彿一首血腥之詩，萊利文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看清楚了，那些鐵鏈是從少女身體表面或手心裏，像荊棘一樣生長出來。
少女雪白的齊肩散發泛著白光，發梢向上微微翻起，無風卻隨意飄動，讓她看起來更加冰冷高貴，看着她的樣子，萊利文忽然覺得好像書中看過的白髮魔女。
「你不會以為，單憑這些低等動物就能傷到我吧。」
「這......」阿卡拉嘴唇翕動，半天說不出話。
這時少女卡爾娜動了，她依然面無表情，手掌與鐵鏈的接合處，散發着淡淡的白光，她一把抓住手中生長出來的鐵鏈，從怪物被刺穿的破洞中抽出收回，萊利文看清那些鐵鏈頂端是一把把盪著寒光的銳利短刀，或者匕首，整體看很像帶鏈子的鐮刀。周圍的怪物隨着鐵鏈的收回無力倒地，掙扎了一下，就在萊利文眼前，化為灰燼和黑煙消失了，就和之前烏洛斯滅殺怪物的樣子一模一樣，只不過少女看起來更加厲害。
見還有怪物不怕死往前沖，她冷哼一聲，不顧萊利文和阿卡拉震驚的眼神，手臂擺動，步伐鬼魅穿行在怪物之中，像一片潔白的帶血冰花飄落在黑暗中，手中的鐵鏈和短刀隨之舞動，那麼重的鐵鏈，在她手裏就像一根樹枝一樣被輕易揮動，寒光所至之處，鏈端的利刃如同割草一樣，精準劃破怪物的脖子，眼眸血紅的怪物齊刷刷地倒地。
偏偏在萊利文眼裏，她戰鬥的模樣居然還很優雅，少女每一招每一式都非常乾淨利落，就像是藝術品一樣，美麗的不像凡人，她一舉一動之間，自然流淌著一股高貴典雅的氣息，讓人移不開眼睛，彷彿渾然天成一樣。
「不愧是神啟者啊。」萊利文感嘆道。
「你在說什麼？「萊利文的話引起了卡爾娜的注意，她停下手裏的動作，看向萊利文。
「咳咳，沒什麼，我是在讚揚你啊。「萊利文連忙改口，他感受到少女投射而來凌冽的目光，心中不由得一陣發寒，趕緊閉上嘴巴。
少女看了一眼萊利文和阿卡拉，隨即繼續盯着眼前的怪物，手上的動作不停，一條條鐵鏈飛射而出，將怪物捆綁在地面，然後用力扯拽，怪物們的身體在地上翻騰掙扎，卻根本無法掙脫那些鐵鏈的束縛，他們的身體在鐵鏈的牽制下不斷翻滾，一時間，場面極其混亂。
「這些怪物怎麼會有這麼多？」萊利文看見眼前的景象，眼珠子瞪圓，幾乎要掉出來，這些怪物實在太多了，少女的身體再厲害，也架不住這麼多怪物的攻擊啊！
果不其然，卡爾娜好像開始有些體力不支，微微喘氣，腳步稍微慢了一些，攻擊幅度也慢了下來，那些怪物們憤怒咆哮著，頓時就有幾個掙脫鐵鏈的束縛，一起湧向卡爾娜，眼看着，就要將卡爾娜淹沒，一根根鐵索突兀出現在眼前，鐵索纏繞住怪物們的身體，怪物們無論怎樣掙扎都無濟於事，反而越勒越緊，
「咔擦。」
鐵索斷裂，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一個個怪物墜落在地面，發出一陣悶響。而少女卡爾娜的樣子也不好過，臉色又變得蒼白起來，像一張白紙一樣，單薄的身體在微微顫抖，而眼神依舊清冷高貴，神情沒有一絲波瀾。
怪物們悍不畏死地一個接着一個發起進攻，儘管他們沒能碰到少女的一片衣角，卻將少女糾纏在走廊里無法脫身。
「嘖。」
阿卡拉朝地上吐了口血沫，眼神狠毒地看着卡爾娜，摸向腰間的槍械，填充完子彈后對準正在與怪物戰鬥的淡紫色身影，卡爾娜專心獵殺怪物，無瑕顧及阿卡拉這邊，沒有發現他這一小動作。
「它能夠傷你一次，也能傷你第二次，上一次沒能殺死你，這一次，哼哼。」阿卡拉顫顫巍巍地舉起手槍，黑黝黝的槍口指向少女，臉上露出殘忍的笑容，
不遠處的卡爾娜好像預感了什麼，餘光瞥見阿卡拉，看見他舉槍對準自己，卡爾娜眉頭微微一皺，但此時的她被大片怪物拖住腳步不好躲閃，只能看着阿卡拉帶着猖狂的笑聲。
「見鬼。」卡爾娜低罵一聲，躲開一個怪物的撲襲。
「去死吧！」
咚的一聲悶響，阿卡拉的笑聲戛然而止，阿卡拉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劇痛，兩眼翻白，從頭上忽然間冒出大片顏色紅艷的鮮血，他不可思議地往後面望了一眼，目光落在萊利文臉上，他握着手腕上的機械手錶，一臉警惕地盯着驚愕不已的阿卡拉，機械手錶上還慘留着一片斑駁的血跡。
阿卡拉驚疑不定，眼神狠怒看着萊利文，「是你這個傢伙，當初我就應該先殺了你！」
他猛地伸手握爪抓向萊利文，後者猛地向後退了幾步，阿卡拉又氣又驚，臉龐扭曲得不成樣子，隨後一頭栽倒在地。
望着倒地昏迷的阿卡拉，萊利文暗自抹了一把汗，他剛才趁著阿卡拉瞄準的時候，從背後用機械手錶偷襲了他，還以為那來自手錶的狠狠一擊不能打昏他，畢竟阿卡拉也不是一般人，不過現在看來這塊手錶質量還不錯。幸好卡爾娜之前吩咐了一句，要不然一切就完了。
這時走廊安靜了下來，萊利文一眼看去，碰巧少女也已經把怪物全部解決掉，只見滿地都是還來不及化為灰燼的怪物殘缺的肢體和血跡，少女卡爾娜獨自一人站在這一令人頭皮發麻場景的中心，手上的鐵鏈短刀都不見蹤影，她微低着頭，一聲不吭，場面說不出的沉重。
「卡爾娜，你沒事吧？「萊利文連忙跑過去想要攙扶少女，看見她被血埋沒的臉蛋，只露出一雙清澈的眼眸，萊利文腦海里想起她之前冷酷無情的眼神，愣在她面前，有些擔心她是否失去理智，嘗試着喊了一聲。
少女搖搖頭，一言不發，轉頭看着萊利文，嘴角殘留着絲絲鮮血，微卷柔順的白髮也被血水打濕變得皺巴巴的，然而這時她精緻而蒼白的面孔上竟然露出一絲甜美的笑容，淡紫色眼眸里的那道令人畏懼的黑影也消失了，之前讓萊利文有些心驚的威嚴也不復存在，萊利文莫名感到心安，現在的她在萊利文眼裏，看起來就像妹妹莫莉一樣，是個尋常的，面容美麗的女孩。
「怎麼了？」萊利文小心翼翼問道。
她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腹部，萊利文順着她的手指方向看去，刺眼的紅色完全浸透了潔白紗布，留下驚心的血紅，她的傷口裂開了！
「你......」萊利文瞪大了眼睛，他指了指她，又指了指她腹部的傷口，語無倫次地說道。
「還愣著幹什麼，快扶我一把。」少女沙啞的嗓音響起。
「哦哦！」萊利文連忙答應道。
還沒等萊利文伸手，隨後少女的身軀像落葉一樣，軟綿綿地朝前倒下，耳邊傳來萊利文大聲的呼喊，眼前模糊看見萊利文朝她奔來，她輕笑一聲，視線和意識也逐漸被黑暗吞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