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八 日下部白雲（二）

【比賽結束！靈風院高中10比4戰勝北九州學園，首次稱霸全國！】

平成X年4月2日，我們實現了全國制霸！就連自己也不敢相信，一個去年才剛剛組建的棒球部，只用了一年的時間就登上了全國之巔。果然比起我這個隊長兼ACE，還是小黑這位副隊長發揮的作用更大吧。

我注意到四分之一決賽的時候，小金學長來看我們的比賽了，所以那天比賽我們才超常發揮大勝大阪桐陽。我現在還想，如果他也能分享到這份榮譽就好了。

在去兵庫前，我就已經見到了剛剛參加完畢業式的小金學長。聽他說，他放棄了苫小牧大學的入學資格，打算去中國留學。對我而言，他的這個決定並不令我感到意外，因為我早就注意到他和京都大學的一個中國女留學生走得有點近了，只是礙於棒球部的訓練和考學準備，他一直在剋制自己。

在我們帶着優勝錦旗凱旋而歸的那天，我們又在一次見到了小金學長，然後從他口中得知讓所有人都感到震驚的消息。

「大家好久不見了，今天來這裏是想告訴大家一件事情……」學長害羞地說道，「實際上我已經結婚了，就在昨天……」

一時間所有部員都發出了驚叫聲。

學長的結婚對象果然就是那個比他大上好幾歲的留學生姐姐。聽學長說，那天那位姐姐正要和同學登機回國，學長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到了機場，然後在那位姐姐登機前大膽地向她求婚了，而對方也竟然不假思索地答應了求婚，並且當場改簽了機票。

這也太羅曼蒂克了吧！簡直就是言情劇中的劇情啊！

「就是這樣，我現在才18歲，還沒到中國那邊的結婚年齡，所以就先和Ura姐在這邊登記結婚了！等過幾年再到中國那邊登記一下。至於婚禮嘛，可能要等到在中國那裏邊登記后了，到時候我一定會邀請你們的！」

「學長你真是時不時地就給我們帶來點驚喜啊，」我不禁感嘆道，「我其實早就隱約感覺到你們會走到一起，只是沒想到你們竟然沒有以戀人的身份交往過，就結婚了……」

「你們不也一樣？棒球部才成立一年就拿到了全國冠軍！這恐怕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奇迹了吧？如果現在還是你們當中的一員就好了……」說着學長露出了羨慕的目光。

「學長你一直都是我們的一員，如果沒有你的幫助，我們恐怕也不會這麼快就拿到全國冠軍，所以這個冠軍也有你的一份……」

「真是的……」學長背過身繼續道，「只是拿個春甲冠軍就這麼飄了？」

「當然了，今年夏甲我們當然也志在必得，目標是春夏連霸！」

「不對，應該是春夏春夏連霸！」學長又轉過身，用堅毅的語氣說道，「你們毫無疑問是這個世代最強的隊伍，既然如此就把你們接下來能拿到的冠軍統統拿到手吧！」

學長的這番期望着實令我意外，也不知道他是隨便說說的還是認真的。不過仔細想想，我們有無所不能的小黑在，這種看似天方夜譚的事情似乎也不是那麼不可能了。

那天與學長告別後，再次見到學長已經是好幾年後的事情了。

***

【比賽結束！靈風院高中6比1戰勝仙台郁榮，實現春夏連霸！】

【比賽結束！靈風院高中4比0戰勝明石超風，實現春夏春三連霸！】

時間在流逝著，我們也隨着時間不斷前進。

也許正如學長所言，這個世代已經找不到能夠打敗我們的對手了，因為我們也在不斷變強。有着如此耀眼成績的我們，這兩年又來了不少有實力的新人，比如去年的加入的火宮龍，以及今年加入的土門太一和韓國留學生金瀚鵬。月影理事長的侄女月影伊呂波也作為經理加入了這個隊伍，讓我們能夠更加專心地投入訓練。

就這樣，我和小黑都升入了三年級，距離小金學長所說的春夏春夏四連霸目標只差最後一個夏天了。不過同時，我也有些隱憂，連着拿了那麼多全國冠軍，隊員的氛圍似乎有些飄了。果然最大的對手就是我們自己么？

春季大賽的時候，我們也一路所向披靡，拿到了縣大賽冠軍，近畿大賽也一路闖到了決賽。我們遇到的對手是來自奈良的智勉奈良，要說這個隊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也就是他們的隊長李弓福和金瀚鵬一樣是韓國人，剩下的也就沒什麼了。

然而比賽前夜，小黑卻突然把我們召集到了一塊。

「突然召集大家，是因為我這邊剛剛得到一份重要的情報——智勉奈良那邊今年有一位超級新人加入，他的名字叫中野益德，雖然之前的比賽沒有上過場，不過明天的比賽很有可能會成為他的首秀。」小黑一如既往嚴肅地說道。

「中野益德？」我詫異道，「前年從智勉學院畢業，然後進入職棒的那個人，好像中野雲長來着，那這個人是他的……」

「沒有錯，是中野雲長的弟弟……」月影道，「雖說是一年級新人，不過不把他放眼裏可是會吃大虧的，給你們看一看他青少棒時期的比賽錄像就知道了……」

錄像時間雖然不長，不過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錄像中的中野應該還只是初中生，可是最快球速已經達到150了！而且打擊能力也相當強悍，打出的本壘打像是一道光束一樣飛到場外，簡直就是天選之子！

「初中的時候一直打軟式，我都不知道青少棒那邊出了這等怪物！」土門感嘆道，「不過……投手不能光看球速，我相信還是日下部學長的綜合實力更勝一籌！」

「話是這麼說沒錯，不過小白……」小黑對我說道，「不好意思，明天的比賽你可以上場，不過我建議你不要上投手丘……」

「誒？為什麼？」我不解道，「我不投球的話，要怎麼贏？」

「明天的比賽贏下來，也無非只是拿了個地區冠軍而已，我們最終的目標是實現春夏春夏四連霸，而那個智勉奈良恐怕會成為我們今年夏天最大的對手，」小黑道，「你如果和那傢伙互投的話，很有可能就把自己的底牌都暴露了，這樣對我們非常不利。」

雖然我還是想和那個超級新人一較高低，不過小黑說的很有道理，結果決賽當天，我便作為首發外野手登場了。至於投手丘，就交給風間、天王寺谷和海老原三個人接力了。

對手智勉奈良，本以為他們會派中野作為繼投登場，卻沒有想到竟然直接讓他作為首發登場了！就算只是無關甲子園名額的比賽，讓一個一年級新球員這麼早就作為首發投手登場，這心也太大了吧！

比賽由我們先攻，當然一開始都是互相試探實力。而我們也很快就感受到了球速150+所帶來的威懾感。好傢夥，和錄像時相比，這傢伙又成長了不少，這球速已經不止150了，而且還學會了變化球，就是控球還有點粗糙。如果跟我說這是三年級老手，我可能都信了。

幸運的是，他們的打線也沒能突破我們的投手陣，作為9棒登場的中野似乎有意觀察我們的投手，前幾個打席都被目送三振了。

就這樣，比賽變成了投手戰，0比0的比分就這樣一直保持到了第9局。9局上半，中野的體力依然沒有見底，照樣還能投出150上下的球出來，讓我們束手無策。太可怕了，這傢伙真的只是一年級嗎？不會是謊報年齡混進棒球部的職棒選手吧？

9局下半，站在投手丘上的是海老原，可以算是投手陣中的二把手了，最快球速甚至超過了我。兩出局后，打席輪到了9棒中野，之前觀察了三輪，這第四輪打席必然要有所行動了。

他那異樣的氣場似乎籠罩了整個球場，全隊都在警惕着他。結果……

【打出去了！球非得相當深遠！還在飛！還在飛！飛出去了！再見本壘打！1比0，智勉奈良獲得春季近畿大賽的冠軍！靈風院高中正式比賽64連勝記錄終結！】

輸掉了……

那個一年級投手不僅做到了完投完封，還打出了再見本壘打，我們當真是被他一個人打敗了！此刻的我竟然有點慶幸現在還不是夏天。

「久違的輸球感覺如何？」小黑拍着我的肩膀問道。

「我說你啊，果然是知道這個結果的吧！」我冷冷地說道，「你先說說你什麼感受吧！你不是教練嗎？」

「我可並不在意連勝紀錄被終結，相反我還覺得這是一場及時雨般的敗戰，」小黑道，「怎麼樣？覺得自己登板了，就能打敗那傢伙嗎？」

「那問題就會變成我和他誰先倒下了，到了夏天，那傢伙或許就更強了……」

「的確是這樣，不過那傢伙也並不是無懈可擊，」小黑道，「你注意到了嗎？今天我們揮大棒的比較多，如果靈活用一些戰術的話，其實完全有可能攻克他的。」

「但是你並沒有這麼部署啊？」我疑惑道。

「所以我不是說了嗎？因為現在的我們需要這麼一場及時雨般地敗戰，要不然大家還都沉醉在美夢裏醒不來……」

「你還是這麼腹黑啊……」我冷笑道。

「還有，你以為不讓你投球只是為了保留實力嗎？」小黑繼續道，「那傢伙觀察力很強，站在打擊區看過幾次投球后，就能把那個投手投球時的毛病看得一清二楚，讓你登板的話實在是太危險了。」

我登時一怔，他連這種事情都考慮到了嗎？

我不禁想起了第一次見面時的場景……

***

我小學的時候就開始打起棒球了，至於為什麼要打棒球，我只能說是隨大流。不過那時候的我畢竟還只是個新人，進了少棒也只能像球童似的負責撿球。

就是在那麼一個撿球的星期日，我與他相遇了。那個和我年紀相仿的男孩子，竟然徒手就把教練打過來的球接住了。

「你剛才好像徒手將球接到了啊，你很厲害啊！要不要順便到我們這邊看看？」

「我想應該可以吧……」

於是我拉住了他的手，正式向他發出了邀請。那一瞬間，似乎有千千萬萬個記憶碎片在我腦海里閃過，但又很快消失了。

眼前的這個人，難道我在很久以前就已經認識他了嗎？

其實是不是都無所謂了，因為我想現在就和他成為在一起打棒球的朋友。那個人就是小黑。

就這樣，我的人生也因為他發生改變了。我變強了，然後不斷變強，很快就成為了球隊里的鐵打ACE，而他是鐵打的正捕手。初中打青少棒的時候也是如此。

在旁人看來，我們在同齡人中早已是異次元的存在，可不知道是不是和他在一起太久了，很多事情在我看來不過是水到渠成而已。

小黑尤其擅長挖掘別人的潛力，而我是從中獲益最多的人。所以真正不可思議的人是他，不是我。

在初中畢業前的某一天，他終於把埋藏心底的秘密說給了我。

「小白，有些話我想和你說一下……之前和你說過，我父母是開孤兒院的吧？其實他們並不是我的親生父母，我其實是個中國人……」

「你……你在說什麼？」我驚訝道。

「我有一種特別的力量，」他說道，「我啊，好像可以和不同世界的自己交流，然後從他們那裏獲得知識和能力，我就是這樣得知自己身世的。」

他說的話相當不可思議，但如果都是真的，那很多事情就都說得通了。這恐怕就是他強大的秘密吧。

不過我很快就意識到，這種能力是一把雙刃劍，並且對他來說更多是一種巨大的負擔。與無數個自己交流，他的大腦將要承受怎樣的壓力？他要如何消化掉從中獲得的海量信息？就算這個能力給他帶來了莫大的好處又如何？我能感覺到長久以來，他都在害怕，害怕自己會因為和別人不同而被孤立。

於是我明白了，之所以他會把這些事情告訴我，是因為他想向我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