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夜宿寧安寺 · 熟悉的陌生人…

「適才，我在山路間見得有兩隊人馬四下找水喝？你們可曾遇見？」林雨田故作不知情，問道。

「剛來了，一隊為兩男子，一隊為一男一女，像是兄妹的模樣……」江希陽母親從木屋中走出，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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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雨田已然明白了一切，說道：「那我們就等你們的好消息，時間到了，自然的。」

說完，三人轉身就要走。

「希陽，送送三位貴客。」江希陽母親說道。

「好！」江希陽不知從哪裏來的高興勁，拉着林雨田就往外走。

走出了許久，廖歡終於忍不住問道：「我說，小夥子，就送個人，你幹嘛那麼高興？」

「先生有所不知，我那母親從來不讓我與生人來往的，」江希陽說道，「這是我第一次自己與生人交往。適才，就在你們來之前，來了好些人，母親把我藏在被窩中，不敢讓生人見到。」

「你的膽子不小嘛，我看就比很多成年人大嘛，」周正說着，看着廖歡一直在笑，「那件蓑衣是不是你的？」

「是，」江希陽說道，「我穿着它，下雨便好，不下雨遇到生人，我往路邊一躲，沒人看得見。」

「喔，那天晚上在林間穿梭的『小怪物』就是你，沒錯吧？」周正問說道，「可把有些人嚇得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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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正是，」江希陽說道，「那時我也害怕，不知道是你們，故不敢上前，就匆匆跑開了。」

「你母親口中的已亡人，是誰？」林雨田顯然已經知道答案了，但他還是問道。

「喔，是我父親，多年前病故了，」江希陽說道，「就埋葬在小木屋的西邊，因為沒錢，連碑都沒有立，只是在土堆邊上種了一株松柏。」

「想讀書識字吧？」周正問道。

「嗯……嗯……」江希陽用力地點了點頭，兩眼放光。

「在我們來之前那兩隊來過的人，都說了什麼？你可曾聽見？」林雨田問道。

「聽到了，兩隊人馬問了相似的問題，」江希陽說道，「問了母親有無聽到周圍有人在敲鐘？」

「你母親怎麼回答他們？」周正向前一步，壓抑住自己的興奮，問道。

「我母親說，這裏是墳場，邊上是和尚寺，周圍有不少信眾在密林中造了小屋，有鐘聲很正常。」江希陽說道。

「你母親也一直有敲鐘的習慣，晚上的時候？」林雨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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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江希陽說道。

「那她有沒告訴你，她敲鐘是為的什麼？」周正問道，「你們也是信眾？」

「這倒不是，」江希陽說道，「我母親說是給我父親引路，讓他能回來看我們。」

「那真來看了？」廖歡突然冷不丁，插入這麼一句無頭無腦的話來，讓場面極度尷尬。

江希陽驚訝地看着廖歡，慢慢地說道：「這……這只是一種……怎麼說呢？」

「只是一種精神上的寄託，和美好的嚮往。」林雨田搶著說道，把尷尬的氣氛消除了一半以上。

「還有一事，你需如實回答，」周正說道，「你母親口中說的，今年深冬如若不見貴人來，便帶你離開的話，也講給那兩隊人馬聽了？」

「不曾！」江希陽說道，「我母親一直謹慎，那兩隊人馬來討水喝時，問了一些話，我母親根本信不過那些人，便用極少的話應付過去了。」

「今日裏，我也才第一次聽得她講起今年一過就可以離開的事……」江希陽補充道。

說話間，四人已來到了森林的邊緣，江希陽突然停下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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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不走了？」周正問道。

「我不能再往前走了，這是我們守墓人的邊界，」江希陽不舍地說道，「我母親再三叮囑過了。」

「好的，我們找另外的時間再來看你們，」林雨田說道，「你若是遇到什麼急事，你就敲鐘，你記住，三短三長三短，循環著敲。」

江希陽到了邊界，只是很渴望地向前方看着，默默地轉身走了。

……

「三短三長三短，循環，是什麼意思？」廖歡問道。

「這是1908年國際無線電報公約中的求救信號。」周正搶在林雨田前面說道，並得意地看着廖歡。

「哪一年我還真不知道，」林雨田說道，「是救人的信號，這個我知道。」

「當警察的，考試題里有，我背過這題。」周正說道。

「那是你必須知道的，」廖歡不服地問道，「牛頓三大定律是什麼？我不信你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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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馬鈴聲又來了，」廖歡突然停下腳步說道。

林雨田和周正停下腳步四下張望，並未見到任何人。

「應該是你聽錯了吧？」周正笑笑道，「你這順風耳這幾天一下靈，一下不靈。」

說話間三人來到了山門前，一拐彎，只見剛才森林中那兩位男子正從遠處緩緩地走來，看樣子剛剛在寺中燒了香，或是討了水喝。

兩隊人相遇時，林雨田有意地看了那兩位男子，與在范家莊時看到的印象一致，可以肯定確實是先前看到的那兩人。

那領頭的男子，見了林雨田正看着他，很有禮數地微微一笑，林雨田也微微一笑，算是第一次正面打了個招呼，後面的男子，也沖着林雨田微微一笑，林雨田這時才發現，原來周正和廖歡也在沖着他們微笑……在這佛門之中，氣氛一片和諧友好。

近處一看，領頭的男子約三十歲出頭，原來臉上應該留有絡腮鬍子，但現在被颳得十分乾淨，遠遠看並不能發現，此人眼光堅毅，身姿挺拔，像是一個戰場上的士兵或是獵戶出身。後面的男子年紀比前方的男子稍微大一點，身形較寬，皮膚也較黑，算得上是一位猛士。

……

「說他們幹什麼都行，」林雨田在兩人走遠后，自言自語道，「還是不像……」

周正抬頭一看，見着明覺在殿前站着，問道：「適才那兩人是來幹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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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牽馬那兩位？」明覺向山下望了望說道，「只是在寺中轉了轉，說是採購山中草藥的。」

「只是轉了轉？」林雨田說道，「和什麼人說話了沒？」

「倒是和住持大師聊了幾句，」明覺說道，「說是採藥之外，想找處院子晾曬，像是看中了西偏殿後面的一處院子。」

「那住持大師怎麼說？答應下來了？」廖歡着急地問道。

「那是自然，寺廟之地，來去自如，」明覺說道，「不止這兩位，我們寺里的藥師，周圍的葯農、採藥人也時常在院子晾曬藥材，不奇怪。」

「只是這樣就走了？」周正問道，「他們有沒說什麼時候再來？」

「那兩人見了眾人在為空無大師作法事，布施了點錢款，」明覺說道，「說是明天便把藥材送來，住持大師讓他們先借宿在那院子旁邊偏殿的小房間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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