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怕是不行，我身體還未痊癒，不宜吹風。」幾天未見，雲桑也有些想念桃溪，雲桑也不知道自己想念她什麼，只是很想見到她。

如若不是因為這場病來勢洶洶，怕到時候再把病氣過給她，他恐怕是無法拒絕她的。

桃溪坐在桌子上，有些居高臨下的看着雲桑。

「桃溪，你想我了嗎？」雲桑微微抬首，看着桃兮的眼睛，鬼使神差的開口，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問。

桃溪在雲桑的注視下輕輕的搖了搖頭。

「哦，」雲桑也不知為何，只覺得心頭升起一股委屈的情緒，只是這感覺來的莫名其妙，卻又讓人難以忽視。

雲桑緩緩低下頭，伸手按了按心臟的位置，忽然湧來的感覺已經消失殆盡，若不是那感覺太過真切，怕只會讓人以為是場錯覺。

雲桑還未抬起頭，就感覺到桃溪的手放到了自己後頸處，力道溫柔卻又不容拒絕的迫使自己抬起頭來。

雲桑順從的抬起頭來，心下有些疑惑，還未等他問出口，唇上就多了一陣柔軟的觸感，緊接着一股溫熱的氣流的順着口腔進入四肢百骸。

好像只有一瞬間，又好像過了積年累月，等桃溪離開的時候，雲桑感覺通體舒暢，就連常年伴隨的無力感都消失了。

「桃溪，你………」雲桑大腦一片空白，只是獃獃愣愣的看着桃溪。

「這樣，你明天能來了嗎？」桃溪靜靜的注視雲桑。

「桃溪，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雲桑好不容易找回思緒，並沒有回答桃溪的問題，努力讓自己心平氣和的開口。

「幫你治病，這樣，你就可以每天都出現了。」桃溪十分隨意的回答道。

在桃溪看來，她只不過是做了她想做的事情而已，她想見到他，就得讓他好起來，所以她就幫他渡了一點點法力而已。

「桃溪，你以前也會這樣治療其他人嗎？」也許在桃溪心裏，這並沒有什麼，可雲桑內心卻大為震驚，還摻雜着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喜悅之情。

雲桑從小恪守禮儀，甚少與人親近，桃溪是第一個與他這般親密接觸女子。

「沒有，你是第一個。」桃溪看了雲桑一眼，搖搖頭，她並不想去救其他人，雲桑是第一個。

「桃溪，你以後不可以這樣做了，知道嗎？」知道桃溪並不會對其他人都這樣，雲桑鬆了一口氣，還是不放心的囑咐道。

他不想有一天，桃溪也用這樣的方式去救其他人。

「為什麼？」

「因為，」雲桑一時間不知該跟這個小桃妖解釋人類之間的這些事，有些難以開口。

「因為你不想以身相許嗎？」桃溪看着雲桑有些為難的樣子，忽然拍了一下手，恍然大悟的說道。

「什麼？你從哪裏聽來的？」雲桑難得這般驚慌失措。

「我聽鎮上的說書人講過，書生救了受傷的狐狸精，狐狸精就以身相許了，你不想對我以身相許，所以不願意讓我救你，對嗎？」

桃溪看着雲桑，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顯然已經把之前雲桑救自己的事情忘了個乾淨。

「咳咳咳，我....」雲桑一激動，猛的咳嗽起來。

雲桑忽然很想知道，桃溪腦子裏都裝了些什麼亂七八糟東西。

「你以後不要去那什麼說書的人哪裏去了。」好不容易緩住咳嗽，雲桑抓住桃溪的手，急切的對她說道。

「那個人翻來覆去就是那幾個故事，我早就聽膩了。」

桃溪以前不過是因為剛剛化形，對人類世界極為好奇，才往鎮上跑的，可是那個人就只會講這幾個故事，她聽膩了也就不喜歡去了。

「你別去，你以後要是想聽故事，我講給你聽。」鎮上什麼人都有，桃溪若是經常往鎮上跑，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被帶壞了。

「你也會講故事嗎？」桃溪聽了雲桑的話，睜大了眼睛看着他。

「會，我會講許許多多的故事，等以後都講與你聽。」只要桃溪別再去聽別人講什麼狐狸精書生的故事，再多的故事雲桑都能講。

「那你好好休息，明天給我講故事，然後再告訴我你以前住的地方是什麼樣子的，好不好？」桃溪看着雲桑，眼裏帶着幾分期待。

「你沒有去過其他地方嗎？」雲桑看着桃溪對外界好奇的樣子，有些不解。

「沒有。」桃溪略微失落的回答道。

「為什麼？」雲桑也在一些寫妖魔鬼怪的話本上看過，妖怪應該都是想去哪裏就可以去哪裏才是。

「因為要看着靈芝啊，它那麼弱，我要是走了，隨隨便便一個妖怪都能把它吃了。」桃溪拖着臉，有些惆悵的開口。

這也是桃溪沒有離開過的原因。

那個靈芝長的自己的地盤，就是自己的東西了，怎麼能隨隨便便就被其他妖怪吃了。

「你在保護它嗎？」因為桃溪不安分的坐在桌子上，雲桑要仰頭才能跟她對視。

「你聽好了，你也不許打那個靈芝的主意，不然我會很生氣的。」桃溪聽了雲桑的話，以為他也要打靈芝的主意。

自己身邊這個人，也是個很大的危險。

「我不會的，桃溪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不會傷害朋友的。」雲桑看着桃溪的臉龐，認真嚴肅的開口保證道。

「這還差不多，還有你身邊那個人，要是讓我知道你們對靈芝不懷好意，我就把你們都吃了。」桃溪這才稍稍滿意，不過她還是故意做出一個兇狠的表情。

「我走了！」想做的事情都已經做完了，桃溪跳下桌子，對雲桑隨意招呼一聲，算是告別後，像來的時候那樣，悄無聲息的消失在原地。

桃溪走後，雲桑站起身來，感受着以前從未感受過的力量，怪不得會有人想方設法的去獵捕妖怪，原來竟能如此輕而易舉的獲取力量。

雲桑自小在京城長大，身為丞相嫡子，許多平常人接觸不到的事情，他都能知曉一二。

有人說過，他這病是從娘胎裏帶來的，無葯可醫，就算再珍貴的藥物，也只能幫他拖着，註定活不過二十五歲。

不過，他幼年時曽遇到過一人，那人說若是能從妖哪裏獲得一顆妖丹，不僅能將病症根除，還能長命百歲。

從前他不以為意，只是覺得那人在胡說八道，蠱惑人心罷了，沒想到如今卻真讓他碰見了，傳說中的妖怪。

「長命百歲嗎？」雲桑垂眸看着自己蒼白的手指，嗤笑一聲。

第二天一早，雲桑剛走近桃樹，還未開口，便聽到了靈芝清脆的聲音，不知道的還以為誰家三四歲的小娃娃跑來這裏了。

「桃溪，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昨天晚上偷偷去找他了！」靈芝氣鼓鼓的從土裏冒出頭來。

「喲，我以為你昨天晚上呼呼大睡到被人挖走了都不知道呢。」桃溪聽着靈芝氣呼呼的聲音，故意逗它。

「我，我才沒有呢！」靈芝大聲反駁，他雖然是不小心睡的香了一點點，但肯定沒有桃溪說的那麼誇張。

桃溪坐在樹上，晃動着小腳丫，粉色的裙邊隨着晃動的動作，露出一雙帶着精緻繡花的乾淨鞋子。

「雲桑。」桃溪見到走近的雲桑，心情很好的跟雲桑打招呼。

倒是靈芝看到雲桑，明明之前還氣的很不能從土裏跳出來找桃溪算賬，看到雲桑馬上慫慫的把大半個身子都躲到土裏去了。

「桃溪，靈芝。」雖然某個靈芝很不待見雲桑，他還是對着縮到土裏的靈芝打招呼。

「呸，壞人！」靈芝對着雲桑那張臉，小聲的說了一句，縮回土裏不理他們了。

哼，等有一天他能化形了，他一定要去揍那個人，看起來就不是什麼好人，只有桃溪才會傻乎乎的被他騙。

「雲桑，你來跟我講故事嗎？」桃溪從樹上跳下來，輕盈的落到地上。

雲桑看着桃溪從那麼高的樹上跳下來，不自覺的有些緊張，見桃溪安全的落到地面，這才放下心來，輕笑道：「是啊。」

雲桑今日穿了一身水藍色的衣裳，站在桃樹下，與今日的景色倒是相得益彰。

「今日怎麼沒有見到你哪位小隨從？」桃溪往雲桑身後看了兩眼，倒是沒見到他那位隨侍。

「你是說長裕？桃溪不是不喜歡他嗎？那我便不讓他跟着了。」雲桑能看得出，桃溪並不喜歡長裕。

桃溪對那什麼長裕確實不怎麼喜歡，可因為是這個人帶來的人，也說不上討厭，沒想到雲桑怎麼細心，只不過才見過幾次，就能看出來她不喜歡。

她真是對這個人越來越滿意了呢。

雲桑給桃溪講了前朝一位偉人的故事，原本躲著不肯出來的靈芝，也不知什麼時候從土裏探出頭來，不知不覺聽的津津有味，沉浸其中。

「這和我以前聽的都不一樣。」桃溪聽完故事，對雲桑說道。

「你以前聽的都是什麼故事？」雖然知道不該問的，雲桑到底還是問了出來，不過從桃溪昨天晚上那番話，就知道應該不是什麼好故事。

「狐狸精和書生的故事，蛇精和大將軍的故事，土匪和公主的故事。」桃溪掰着手指頭細細數着。

雲桑聽着桃溪的話，難怪昨天晚上會說出那麼一番話，這都聽的什麼亂七八糟東西，把好好的小桃妖都教壞了。

「好了，你以後想聽故事就跟我說，我講給你聽，不過以後你不能再去街上他那些人講故事，可好？」雲桑握住桃溪的手指，不讓她繼續數下去。

「好呀！」桃溪想了一下，反正那些故事她都聽膩了，以後還有新故事，她不虧。

「對了，這個給你。」雲桑拿起桌上的一本書，遞給桃溪。

「你為什麼要給我這個？」桃溪接過書，拿在手裏翻來覆去，都是字，一點都不好看。

「給你看，這上面寫了許多有趣的故事。」雲桑特意從自己的書架里找出來的這本書，他覺得桃溪一定會喜歡的。

桃溪翻開手裏的書，看着第一頁，都是字，自己能認識的沒幾個。

「我不要，看不懂。」桃溪翻看了兩眼，果斷把書塞會雲桑懷裏。

「桃溪，你不識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