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小姐，別怕。」秋竹看著面前氣勢凌人的君如鸞，想要擋在阿籮面前卻被人一把推到在地。

「如鸞哥哥，你這是做什麼？」阿籮看著面前的人，自從他登上皇位之後，不過短短數月，已經變得連阿籮都快不認識他了。

「阿籮，」君如鸞蹲下身子，緩緩朝阿籮伸出手，「你只要告訴我鬼醫族的位置，我是不會傷害你的。」

「如鸞哥哥，你生病了嗎？我，我會治好你的。」不知為何，阿籮忽然有些害怕面前這個人。

「阿籮，你什麼時候變得這般不聽話呢，你乖乖告訴我，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好不好？」君如鸞看著阿籮，輕聲哄著她。

阿籮固執的搖搖頭，「我不能說的，如鸞哥哥知道原因的，不是嗎？」

是啊，君如鸞當然知道原因，當年他要不是誤入鬼醫族，又碰巧被鬼醫族所救，也不會順利活到今天。

「阿籮，我不會傷害他們的，我只是想請他們來幫我製藥而已。」君如鸞放低聲音，故作溫柔的說道。

「如鸞哥哥想要什麼葯，我也可以幫你的。」阿籮抓住君如鸞的手。

「長生不老葯，阿籮也可以嗎？」君如鸞看著阿籮握住自己的手，抬眼靜靜的看著她。

「如鸞哥哥在開什麼玩笑，這世上哪會有什麼長生不老葯。」阿籮不由自主的鬆開君如鸞的手，強撐著露出一抹笑容。

「有的，」君如鸞看著不斷後退的阿籮，突然伸手用力的捏住她的下巴，「就在鬼醫族，不是嗎？」

他當初在鬼醫族都見到了，整個鬼醫族的人，皆是一副年輕俊朗的模樣，偌大的鬼醫族，竟然都找不出一個蒼老之人，所以他們肯定藏有長生之法。

也不枉他費力這麼大力氣，才把阿籮從鬼醫族騙出來。

他如今已是天下最尊貴的人，只要讓他得到長生之法，他就是這世間唯一的存在。

「小姐。」秋竹拿著一柄短劍忽然衝出來把阿籮護在身後。

君如鸞看著自己被划傷的手，耐心終於全部告罄，露出了自己本來的面目。

「阿籮，我的耐心有限。」君如鸞抽出一旁的長劍。

秋竹的一柄短劍怎麼能跟君如鸞的長劍相提並論，君如鸞只不過輕輕一挑，秋竹手裡的短劍就被打落在地。

「阿籮，你乖乖告訴我鬼醫族在哪，我就放了她。」君如鸞拿劍指著秋竹的脖子。

「如鸞哥哥，你不是我的如鸞哥哥，我的如鸞哥哥不是這個樣子的。」阿籮看著君如鸞，連連搖頭。

阿籮只覺得眼前的人陌生至極。

「阿籮，我當然不是從前那個我了，現在的我，可是世間最尊貴的人。」從前那個人人可欺的君如鸞，再也不會存在了。

君如鸞見阿籮不說話，劍尖又往前指了一分，秋竹頸上頓時多了一道血痕。

「鬼醫族，在，在，」阿籮看著秋竹，不知該如何抉擇，一面是自小陪自己長大，情同手足的姐妹，一面是離開時的誓言。

「小姐，不能說。」秋竹也不知道事情為何會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可她絕不會讓小姐陷入如今兩難的地步。

「小姐，我們來生再見。」秋竹毫不猶豫的往君如鸞劍上撞去。

君如鸞似乎沒想到秋竹會如此決絕，看著她倒在原地一瞬間有些無措。

「小姐，快走！」秋竹趁君如鸞錯愕之際，用盡最後一絲氣力對阿籮喊道。

阿籮甚至來不及悲傷，爬起來就向門口跑去，開門就看到屋子已經被人重重包圍起來。

阿籮看看身後的君如鸞，又看了看眼前包圍的人，狠了狠心，手一揮，揚起一片粉末。

「對不起，我也是被逼無奈。」阿籮看著捂住眼睛痛呼的一群人，快速跑了出去。

「給我抓住她，切記不可傷她性命。」君如鸞只有一瞬間的失神，反應過來后看著奮力反抗的阿籮，對下面的人吩咐道。

皇宮有重兵把守，阿籮一個身無寸鐵之力的弱女子，想要離開這裡，只怕是難如登天。

「陛下，這是出了什麼事了？」不知何時出現的展顏看著這邊混亂的場景，走到君如鸞身邊說道。

「顏兒，你怎麼來了？夜間天寒，出來怎麼不多加件衣服？」君如鸞看見展顏，緊皺的眉頭舒展了幾分，牽過她的手關切道。

「臣妾看這邊一時有些混亂，怕陛下出什麼事，便想著來看看。」展顏順從的依偎在君如鸞懷裡。

「沒事。」君如鸞看著展顏姣好的面容，乖巧的依偎是自己懷裡，阿籮怎麼就不能像展顏一樣呢。

「陛下，找到人了。」

「走，顏兒陪朕一起去看看。」展顏也不問什麼事，乖順的跟在君如鸞身邊。

阿籮看著眼前的死路，再往前就是護城河，通向皇宮外面，只是下面河流湍急，要是不小心掉下去了，必死無疑。

「阿籮，回來吧，前面已經沒有路了。」君如鸞對阿籮伸手道。

阿籮看著君如鸞身邊的展顏，只覺得無比諷刺，她為了他甘願離開了生養自己的族人，選擇孤身來到他身邊。

即使知道他身邊，不會只有她一個人，卻還是如此義無反顧，沒想到卻換來這樣一個下場。

「君如鸞。」阿籮平靜的開口，「從始至終，你想要的從來都不是我，對嗎？不管是不是阿籮，只要是鬼醫族這個身份就可以。」

阿籮終於醒悟過來，他愛的不是阿籮，是鬼醫族這個身份，他這一生最愛的人，其實是他自己才是。

「阿籮，過來。」君如鸞無視阿籮的話，命令道。

阿籮搖搖頭，「秋竹已經死了，我不能再把危險帶給我的族人。」

阿籮決絕的跳了下去，他來到這裡唯一的期望就是君如鸞，如今這個期望破裂了，她活著又有什麼意義。

展顏眼睜睜的看著阿籮在自己眼前跳下去，不知為何有些於心不忍，悄悄施了法，至於她能不能活下來，只能看她的運氣了。

「派人去打撈，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展顏看著那個臉上毫無悲傷的人，冷靜的吩咐著低下的人，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這個人，真的會是前世那個被所有人稱讚，心懷慈悲，憐憫終生的那個人嗎？

桃溪終於覺得玩夠了，準備回去的時候，卻開始忽然下起了暴雨，一連幾天的大暴雨，這下想走都走不了。

幾場雨下來，雲桑的身體不知是不是因為雨季的影響，一點點虛弱起來，就連桃溪每天給他輸送法力，好像都於事無補。

「桃溪，我們回閑庭居吧。」雲桑吃過葯后，看著這兩日好不容易晴朗起來的天氣，他有預感，他就要離開她了。

「雲桑想回去的話，那我們就回去吧。」桃溪聽了雲桑的話，想著閑庭居環境僻靜，不似京城這般吵鬧，回去靜養雲桑說不定就好起來了。

趁著這幾天天氣好，雲桑讓人隨意收拾一番，只留下了一封告別的書信，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比起來的時候身邊只跟著長裕一個人，回去的時候倒是多了好幾個人。

無祿也跟著他們一起離開了，桃溪問無祿是要跟他們一起離開，還是留在這裡的時候，無祿看了看靈芝，最後選擇跟他們一起離開。

他本來就是四處漂泊的人，去哪兒都一樣。

「哎呦，你們快來看，那水裡是不是有個人？」一群正在河邊洗衣服的婦女看著順著水流飄來的好似人影的一團東西。

「我看看，我看看。」聽到聲音，還在洗衣服的女人們都湊到一起，伸頭張望著水裡的一團影。

「好像真的是個人，我看著像。」

「不會吧，要是真有人掉下去了，還能活？」

「咳咳，你們這是幹什麼呢？」封永言看著站在河邊正在專心討論著什麼的一群人，連他來了都沒有看到。

「二當家的，你快看看，那河裡是不是有人？」其他人聽見封永言的聲音，連忙湊過去七嘴八舌的說道。

封永言走到她們洗衣服的河邊，探頭往河裡一瞅，好像還真是個人。

「都愣著幹什麼，趕緊把人救上來啊。」封永言對周圍的人大聲說道，邊說邊首當其衝的往河裡去。

「快救人，快救人。」其他圍著的人也連忙去搭把手。

等好不容易把人救到岸上，封永言仔細一看，這人好像有些面熟。

「這，這不是阿籮姑娘嗎？」上次跟著封嚴一起出去的人，認出來這姑娘是上次幫他們大當家治病的那個人。

「這還能活著嗎？」有人小心翼翼的開口。

這也不知道在水裡泡了多久，把人從水裡撈出來，能不能救活都不一定。

「都還愣著幹嘛，趕緊把人帶回去，讓人請大夫去啊！」封永言控制住自己顫抖的手，把人抱了回去。

這可是大嫂的救命恩人，救不活也得救。

「阿籮，是不是就是上次幫大當家夫人治病的哪位？」餘下的幾位婦女湊在一起嘀嘀咕咕。

這山上攏共這麼大點地方，要是發生些什麼事，不過小半天就能傳遍整個山頭。

不一會兒，所有人都知道他們二當家從水裡撈出來的那個人，就是上次幫他們大當家治病的神醫姑娘。

許是善有善報，阿籮上次不計前嫌的幫他們救人，不過數月之隔，自己就被他們救了。

「永言，我聽說你救了個人回來，是，是阿籮姑娘？」就連封嚴都聽到消息連忙到自己弟弟這來。

「沒錯。」封永言看著自己打哥，神色有些許複雜。

不過就短短几個月的時間，也不知是遇到了什麼事，阿籮姑娘怎麼就成了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