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李美人
鶴相思沉聲道：「太子殿下脈來緩慢，遲而時止，有陰盛氣結之象。」
徐皇后眉頭緊蹙：「陰盛氣結？」
「所謂陰盛氣結乃陰寒內結，脈道氣機受阻，故脈來緩慢而時一止。寒痰淤血，氣結不疏，脈氣阻滯，故氣虛血弱致脈來遲而中止者，則結而無力。」鶴相思默了一刻，繼續道，「春寒侵體，殿下體弱，療養需緩而慢，萬不可使用猛葯，民女建議現下先緩解殿下的咳症，讓殿下少受一些苦楚。」
徐皇后沒有猶豫，當即下旨：「為太子醫治的一切事情都以醫仙的話為準，醫仙的吩咐春和殿、太醫院所有人都不可有絲毫怠慢。」
殿中太醫，宮女，太監通通跪下，齊聲應道：「謹遵皇後娘娘旨意。」
鶴相思寫下藥房交給太醫，瞥見殿內所有的窗戶都關的嚴嚴的，秀眉微蹙：「每個窗戶都打開條縫。」
太陽漸漸西沉，太子終是在迷迷糊糊中醒來，只覺得腦袋沉重昏暈，但是奇怪的是殿中的苦藥味比以往淡了好多，這令他不免覺得沉重的腦袋輕快了些，要知道以往他有個頭疼腦熱的，這殿內總是充斥着濃濃的中藥苦味，烏泱泱的一群人圍着他，壓抑讓他幾乎呼吸不過來，不過這次好像有點不一樣……
「太子殿下。」
正當朱高熾出神之際，一道清冷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朱高熾抬眼看去，月光裙，青色衫，陌生的傾城容貌讓他愣了一瞬。
「你是誰？」
鶴相思將粥端過去：「民女鶴相思。」
「醫仙？！咳咳咳咳咳……」朱高熾激動下控制不住咳了幾聲。
「殿下睡了許久，先喝點粥吧。」鶴相思淡淡道。
「不是葯？」朱高熾顯然是意外得很，要知道他以前只要睜開眼，迎接自己的都是滿滿一碗的葯。
舀起一勺粥送進口中，枇杷的果香帶着絲絲甘甜，幾勺下肚，喉嚨的灼燒感淡了幾分。
朱高熾抬眼看她：「你確實和宮裏御醫不一樣。」
鶴相思聞言輕輕挑眉：「殿下可是在誇民女？」
朱高熾笑了笑：「自然是。」
很好，可以進行下一步了。
鶴相思眼底閃過一瞬狡黠，轉身端起什麼又遞給了朱高熾：「該喝葯了殿下。」
朱高熾嘴角的笑意就那樣凝住了，忍不住吐槽：「先禮後兵這招用的不錯。」
鶴相思只是淡淡一笑：「民女去關窗。」隨即準備去關上窗戶。
「等等。」朱高熾叫住她，「殿裏悶的很，就開着吧。」
「春日夜涼，留一扇，殿下可允否？」鶴相思提了個折中的方式。
朱高熾點了下頭：「多謝醫仙。」
鶴相思回以一禮：「殿下客氣了。」
朱高熾環視殿內一圈，目光落在了棋盤上，提議道：「我現在也睡不着，醫仙可願意與我對弈一局？」
「民女卻之不恭。」鶴相思知他睡不着，便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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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在殿裏待了整整三天未出門一步的朱高熾心情很是煩悶，整個人周身的氣壓都是低沉沉的，下人們都是提心弔膽的伺候着。
「民女見過殿下。」
朱高熾正在煩悶間，忽然聞到清新的花香，鶴相思懷裏抱着幾束金燦燦的迎春花，滿枝的花朵都已綻放。
「你去宮后苑了？」他問。
「是，看這花開的極好，便折下幾枝帶了回來。」她答。
朱高熾想想自己整日只能憋在殿裏，忍不住嘆了一聲。
鶴相思怎能不知他的心思，吩咐丫鬟把花放好，便走近他：「今日日頭不錯，殿下可有興趣出去走走？」
朱高熾這一瞬像是要到糖果的小孩，眼睛瞬間明亮了起來：「我真的能出去？」
「杏花也開的不錯，只是民女夠不到花枝，斗膽請求殿下幫民女折幾枝下來。」
她話剛說完，朱高熾「蹭」地站起來：「這有何妨，走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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謹身殿內。
朱棣批註完一份奏摺，忽然問道：「太子如何？」
身旁的李公公輕聲回道：「太子殿下和醫仙正在宮后苑，瞧著身子好多了。」
朱棣手上動作未停：「太子卧病數日床都下不得，醫仙進宮這才三天，都能去宮后苑了，宮裏這幾個太醫真是無用。」
不怒則威！
李全順「砰」的一聲跪下，君王之威猶如巨石般壓得他無法呼吸：「陛下息怒！」
——
「這枝嗎？」
「上面那枝。」
「這枝？」
見他始終選不到自己心儀的那枝杏花，鶴相思默了片刻：「殿下，民女自己來吧。」
朱高熾犟脾氣上來了：「不，我來！」
「……」
「是不是這枝？」
終於……
鶴相思忙點頭：「是。」
朱高熾折下這一枝，昂首挺胸走到她面前：「吶，我說的吧，肯定給你折來。」
鶴相思忍不住輕笑出聲：「謝殿下。」
朱高熾特別豪爽的擺擺手：「這有什麼，還想要哪種花？我都給你折來，我看那枝……」
「太子。」
一道嬌媚女聲讓朱高熾蹙了下眉頭。
「李美人？」他手背在身後，「真是不走運，竟碰上她。」
鶴相思只見一抹藍色甚是扎眼，身後跟着太監丫鬟，從那邊緩緩走來。
朱高熾對來人只是點了下頭，淡淡道了句：「李美人。」
李美人，進宮不過兩年，為人善妒跋扈，精緻的面龐甚是美哉，一襲天藍色衣衫襯得她白皙的皮膚愈加吹彈可破，她美的十分張揚，比這宮后苑中的花還要嬌上三分。
「太子殿下。」緊接着，李美人的視線就移到了鶴相思臉上。
她一直自恃美麗，進宮后又得皇上寵愛，在這宮裏除了皇后，她壓根不把其他女人放在眼裏，可是現在她面前的這張臉，讓她一直以來的驕傲有了瓦解之意。
「想來，這位就是醫仙了。」她語氣淡淡，但不難聽出來裏面的敵意。
「民女見過李美人。」鶴相思只當感覺不到。
「不曾想醫仙不僅醫術高超，樣貌也這般美麗。」李美人笑不達眼底。
鶴相思懶得搭她話茬，朱高熾看了看日頭：「時侯也不早了，本宮和醫仙該去用午膳了，李美人自便吧。」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