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相思

倚在涼亭，鶴相思盯着滿池荷葉，看得有些出神。

也不知道師父到了何處……

柳辰亦一進花園就瞧見了那亭下女子，精緻白皙的鵝蛋臉，瀲灧秋波的杏眼，烏黑的長發挽起半數，戴了支蓮花玉簪，春風輕輕拂過她的臉頰，拂起她鬢邊髮絲，好似一縷清香拂過他的心尖。

鶴相思察覺有人在靠近，見來人眉眼與柳夫人神似，文儒秀氣，笑容溫潤，真真一個才子模樣。

他應該就是柳府的大少爺。

知曉來人身份，鶴相思站起來施禮：「柳少爺。」

柳辰亦回禮：「醫仙。」

「喚我相思就好。」她淡淡道。

柳辰亦保持着禮貌的距離：「在府上住的可還習慣？」

鶴相思微微一笑：「柳夫人安排的極為妥帖。」

柳辰亦看向池中荷葉：「時節還早，荷花未開，相思姑娘可以去東邊的園子裏，那裏有些花已經開了。」

柳辰亦想起什麼，把身上的一把鑰匙遞給了她：「這是書閣的鑰匙，就在這個院子南邊，你無聊的時候可以看看書解解悶。」

這是個好東西，鶴相思對他點了下頭：「多謝。」

在前廳坐了半天，柳晟睿早就坐不住了，左瞧瞧右瞧瞧，仙女姐姐還是不來。

柳天漫拍了他一下：「你知不知道醫仙在哪個房間？」

柳晟睿瞥她一眼：「幹嘛？」

柳天漫瞪他：「你小子，姐姐問你什麼你就答什麼就行！」

柳晟睿不服的回嘴：「求人幫忙就要有求人的態度！」

柳天漫直接上手掐他：「快說！」

柳晟睿吃痛：「鬆開鬆開！我帶你去！」

柳城柏咳了一聲：「你們兩個湊一塊不是吵就是鬧，趕緊退下去，請醫仙一塊到后廳用飯。」

柳天漫、柳晟睿一齊站起來：「是。」然後兩個人撒腿就跑。

柳辰亦走後，鶴相思就繼續待在涼亭閉目養神，她喜歡安靜的環境，能讓她有安全感。

夕陽染紅了天際，柔光灑在她身上，一襲白衣染上顏色，絕美的臉龐在夕陽下看的不太真切，如詩如畫的一幕映入顧佐的眼帘。

柳城柏正好要處理一些事情，顧佐就提出想在府內走走，正好走到這處。

顧佐走到不遠處，沒有上前，只是望着，靜靜地望着她。

只見畫中人兒微微蹙眉，繼而慢慢睜開眼，目光投向他。

一時，對望無言。

唯有池中荷葉碰撞的聲音。

她站起來，他走過去。

「顧大人。」

「鶴姑娘。」

晚風拂過，亭下紗幔盪起，不知撩撥了誰的心……

兩人坐在亭下石凳，荷葉的清香讓人情緒不由的沉靜下來。

「一年前的事……」顧佐一頓，「謝謝。」

鶴相思看着他：「我只是做了我能做的。」

眼前的女子語氣淡然，一雙眼睛無波無瀾，眼中的光卻如夜空星辰般璀璨明亮。

「顧大人臨危受命，以一己之身護住全村百姓的性命，得以讓他們逃過燒村一劫，大人既替他們謝我，我也該替他們謝謝大人。」鶴相思當初雖頂着神醫之徒的名號救治村民，但仍受到多數質疑，尤其在疫情反覆之期，越來越多的官員提議燒村，是顧佐擋住所有的壓力和質疑，讓鶴相思安心地救治村民，她都知道。

也正是因此，在他詢問她姓名的時候，她告訴了他。

顧佐看了眼她頭上那支玉簪：「你我也算是認識很久了，叫我名字就好。」

鶴相思對善如流：「你也喚我名字就好。」

顧佐眼裏含着笑意，輕聲喚她：「相思。」

心頭劃過一絲異樣，「相思」兩字從他嘴裏說出來好像有些不一樣，但又說不出來哪裏不一樣。

鶴相思按下異樣的情緒，對他淺淺一笑：「顧佐。」

找了半天，連醫仙的影子都沒瞅見，柳天漫氣的往柳晟睿腦袋上拍了一巴掌：「醫仙呢？！」

柳晟睿也是納悶的抓抓耳朵：「醫仙不在屋裏還能在哪啊？」

柳天漫不再指望他，自己找了起來。

柳晟睿忙跟上去：「等等我啊！」

撩起裙擺跨進西花園，柳天漫一下子就看見了亭下白色倩影，激動地跑過去，邊跑邊喊：「醫仙！」

還沒等鶴相思完全轉過臉，一個身影便撲了上來把她抱住。

陌生的氣息讓鶴相思完全僵住，愣在了原地。

顧佐伸在半空的沒來得及攔住的手也是頓住了。

「醫仙，我想見你好久了！！！」柳天漫激動的差點破音。

柳晟睿匆匆忙忙趕過來，一把拉開柳天漫：「別嚇到仙女姐姐了！」

鶴相思睜大了眼睛，久久沒有回過神，這是她第一次除了被師父以外的人抱過，而且師父抱自己還是特別小的時候。

顧佐收回手，咳了兩聲，試探地開口：「相思？」

鶴相思猛地回神，神情很不自然。

柳天漫感覺自己好像闖了禍，立馬收斂了激動的情緒，聲音低了下來：「醫仙……」

柳晟睿關切的問道：「仙女姐姐，你……沒事吧？」

顧佐一直盯着鶴相思：「可還好？」

鶴相思平復了許久，才勉強壓下所有的不適，扯出一個笑容：「沒事。」

柳天漫小心翼翼地施禮：「小女天漫冒犯醫仙了。」

眼前的女孩子眼睛靈動，清澈可愛，有着獨屬於少女的嬌俏，她的熱情鶴相思雖然不適應但是並不討厭。

鶴相思對她莞爾：「無妨。」

聽到她的話，女孩兒重新綻放笑容，這樣的感覺很奇妙，有種……哄好孩子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