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流氓？
鶴相思一怔，能清楚的看到他眼底的認真。
不，一定是自己看錯了。
顧佐自知失言，急忙改話題：「柳老爺近來身體可好？」
柳晟睿回：「家父一切都好。」
收好玉簪，鶴相思沒有再去想那個眼神。
一行三人在街上閑逛起來，有柳晟睿這個活潑鬼在，氣氛甚是活躍。
「許久未見，鶴姑娘還如當年初見一般。」顧佐忽而開口。
還如當年初見一般驚艷。
鶴相思側頭看他：「顧大人亦是如此。」
還記得當年初見，他一身緋紅色官袍，上綉孔雀，背手而立，眉頭緊促，威嚴之氣從自身蔓延開來，遠遠瞧見，都是人群里最顯眼的存在。
還未見他之前，師父就曾對她說起顧佐，讚許之語不絕，她就在想是何等人也，能讓師父這個挑剔的人都為之誇讚。
一雙杏眼水光瀲灧，與一年前的女子重合，顧佐忍不住想起了當年的一幕幕……
她一襲白衣策馬而來，衣訣飄飄，烏黑的長發被風吹起，陽光下她溢着光從遠處的一片綠色中漸漸靠近。
他那個時候恍惚了一下，覺得書里寫的不對，仙子不是只能飛，還能策馬。
瘟疫的突然襲來讓他臨危受命前往村莊整治，終陷入無力之境，封鎖整個村子終究不是長久之策，手下官員提出燒村，他直接否決，在他為難之際，她如神女降臨，淡然無波卻又堅定的目光看着他只道了一句：「家師寧涵衍派我前來救治村內百姓。」
最後她功成身退之時，他喚住她：「在下顧佐，敢問姑娘芳名。」
她頓住，猶豫了一會，還是回頭道：「鶴相思。」
而後她騎馬離去，望着她漸漸遠去的身影，他喃喃自語：「鶴相思……相思……」
也是因為那次救民，神醫寧涵衍的徒弟鶴相思的名字被眾人知曉，皇帝親譽她為「醫仙」，顧佐以無作為的理由沒有接受任何賞賜。
他的原話是：「臣一無救治之功，二無救民之勞，不敢貪功受賞，百姓無恙乃醫仙醫術高超，與微臣並無關係。」
三人正逛著，一道聲音從遠至近——
「喲～」宋瑜搖著扇子走來，臉上依舊是痞痞的笑容，「鶴姑娘，我們還真是有緣啊，又見面了。」
「有緣？」鶴相思的嘴巴可不是輕易饒人的，「孽緣罷了。」
宋瑜聞言忍不住笑出聲：「孽緣也是緣嘛！」
顧佐嫌棄的瞥他一眼：「好好說話。」
「行行行。」宋瑜嘆氣，「真是無趣。」
柳晟睿不喜歡他對鶴相思輕佻的樣子，於是跟不動松一般站在鶴相思身旁，狠狠地瞪着他。
宋瑜「嘩啦」一聲收扇：「相思姑娘，明日我們三人去城外踏青打獵，你可有興趣？」
打獵？很久沒打了，她是真的有些手痒痒了。
「在城外十里的山腳，那裏風景不錯。」顧佐柔聲道。
鶴相思思慮了一下：「我沒帶弓箭。」
柳晟睿剛準備說話卻被某人打斷。
宋瑜一笑：「我有，給……」
「用我的。」顧佐無情的打斷他，「我明天拿來給你。」
鶴相思不再猶豫：「好。」
柳晟睿可不放心眼睜睜地看着仙女姐姐和這輕佻的男子出去，立馬出聲：「我也去！」
鶴相思看向他：「後日柳老爺壽宴，你不留在家幫忙？」
柳晟睿不情願地低下頭：「可是……」
「我會照看好她，你放心。」顧佐這麼說，柳晟睿也算是放了一半的心，便不再說什麼了。
路上，顧佐買了些東西：「送你們回府正好上門拜訪一下柳老爺。」
宋瑜甚是自覺：「既如此，在下先告辭了，相思姑娘，明日見。」最後他朝鶴相思眨了下眼，甚是邪魅輕狂，然後搖扇離去。
柳晟睿差點沒忍住上去揍他，敢對仙女姐姐如此輕浮，真是討打。
「他就那樣的性子，人不壞，還請見諒。」顧佐溫和的解釋。
鶴相思並不在意宋瑜的輕浮，她能看得出來宋瑜並不簡單，顧佐和朱能她都聽師父說起過，能和兩個朝廷重臣待在一塊，絕不是簡單的人物。
「無妨，還挺有趣的。」鶴相思淡淡道。
「有趣什麼啊！」柳晟睿很不認同，撇撇嘴，「就是一地痞流氓。」
鶴相思和顧佐不約而同地低頭輕笑，小孩子心性，看人看事簡單。
「草民見過顧大人。」柳城柏很是意外顧佐的登府拜訪，見到顧佐忙放下手中的茶杯行禮。
顧佐扶起柳城柏：「伯父多禮了，晚輩突然登府貿然打擾，還請見諒。」
柳城柏邀顧佐上座，柳晟睿乖乖的坐在鶴相思旁邊的位置，出奇的安靜。
柳城柏忍不住感嘆：「上次見面還是很多年前，顧大人還是孩童，真是逝者如斯夫啊。」
「當年家父帶我拜訪您，那個時候還沒有三公子。」顧佐姿態謙恭，談吐有禮，絲毫沒有為官的傲氣。
正廳里正談著話，一道靈動活潑的身影猶如蝴蝶翩翩而來——
「爹～」柳城柏的千金柳天漫拎着裙擺小跑過來，臉上是明媚的笑容，「我回來啦！」
柳城柏沉聲：「天漫，顧大人還有醫仙在，規矩些。」
柳天漫是柳城柏唯一的千金，人如其名天真爛漫，活潑靈動，她的笑容十分有感染力，如同春日陽光下清澈的小溪，能洗滌人心，讓人倍感輕鬆。
柳天漫聞言直直地看向那一抹白色倩影，激動的神情讓鶴相思感覺她隨時都能衝上來抱住她。
這也難怪，柳天漫熱愛醫術，鶴相思就是她學醫的榜樣，神一般的存在，如今見到自己的偶像，她怎麼能不激動？
「醫、醫仙……顧大人，小女子失禮了。」柳天漫規規矩矩的行了禮，只是那眼神粘在了鶴相思臉上，移不開了。
若不是戴着面紗，鶴相思都以為是自己臉上沾了什麼東西。
鶴相思對這熾熱的視線着實是不太適應，便起身道：「相思先去更衣。」
鶴相思剛離開正廳，又一道聲音響起——
「妹妹你跑慢些。」柳辰亦扶著柳夫人走進正廳，顧佐站起來：「顧佐見過伯母。」
柳夫人和柳辰亦都是一驚躬身行禮：「見過顧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