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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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回家

步淺入睡后沒多久,步沉跟步時又去找了趟在值夜班的秦醫生。

步時只關心一個問題:「我妹妹的記憶真的只能等她自己自愈么?有沒有什麼治療方法?」

秦醫生耐心的解釋道:「大腦是人體最危險最複雜的地方,步小姐現在除了失憶外,身體是健康的。你們可以等她順其自然的恢復。」

步時:「……」

步時那張俊臉上幾乎要戴上痛苦面具了。

他坐到椅子裏,抬頭問著大哥:「淺淺不恢復,我們鐵定要跟楚厭打交道。怎麼辦,我聽說姓楚的很記仇,他——」

「他要記也是記你的仇。」

步沉淡定道:「跟我有什麼關係?」

步時:「???」

這件外套是楚厭的概率,是個人都知道概率要無限趨於0。楚厭最厭煩別人近他的身,碰他的東西。

這幾天她停了葯,更睡不好了。

兩人沒再多留,一起離開。

步沉輕輕把門推開。

「大哥,你把小瓷人放到她床頭吧,這樣她明天醒了就能看到。」

步時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親哥。

步沉把修復過的小瓷人擺放到床頭,且是步淺醒了就能一眼看見的位置。

在秦醫生這裏諮詢完,步沉跟步時去了病房。

病房的門是不鎖的,夜裏護士時不時還會來查房。

一根小皮筋幾毛到幾塊不等,男生們為了「紳士」,個個都買了一根系在手腕上。

步沉還在補刀:「要去跟楚厭見面的也是你,阿時,你要好好表現,不要讓媽跟淺淺失望。」

同桌木棉棉的聲音小聲的在她耳邊想着,聲音里是難以壓抑的小小激動:「淺淺,你說,楚厭的小皮筋會給女生戴嗎?」

那一陣子,他們班的男生也不知道是從哪兒聽來的說法,說是男孩子時刻準備着小皮筋,在女生需要的時候遞過去,會是一件很紳士的事。

不止是木棉棉,還有其他同學也在小心翼翼的偷看着,偷偷猜測著。

步沉低低問道:「淺淺現在不用小瓷人,也能睡這麼好了?」

尤其是剛開始,她全靠着用藥帶來的昏沉感,俗稱是副作用,才能睡下。

兄弟二人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出了憂慮。秦醫生只說淺淺失憶,但堅決不承認淺淺的腦袋壞了,出現了臆想症。

他只叫了一聲,就瞬間收音。昏暗的燈光下,床上的女孩兒,側身抱着什麼,正睡的安穩香甜。

但誰都沒想到,向來孤僻不合群的楚厭,也會買這種小皮筋。

按照他們的慣性推測,淺淺這會兒估計還在睡不着。正好,他們把小瓷人帶過去,再陪着說幾句話,哄哄她睡覺。

他指指從被子裏露出的一角衣服,頭疼道:「她今天是抱着件外套睡的,她非說這件外套是楚厭的。」

「嗯。」

步時看看小袋子,眉頭皺了起來:「這個小瓷人不是說被摔碎了嗎?你是不是準備新的了?」

步淺看看粉色小皮筋,心跳快得像在打鼓。

步沉聽完,也沉默了。

夢境的最後,是夕陽下的長長山路。

全家人都知道步淺睡覺要抱小瓷人的習慣。這些天在醫院裏沒有小瓷人陪着,淺淺的睡眠質量是肉眼可見的差。

由於小瓷人摔得太碎,他為了把瓷人修復好,特意請了最好的師傅。師傅原本是不接的,被他上門找了好幾趟,這才嘆著氣接下這活。

步沉淡聲道:「我找人做了個修復。」

步時嘆了口氣,告訴他:「還是讓淺淺跟小瓷人睡吧。」

讓他把自己的衣服,給一個女孩兒貼身抱着。

步時聽出這是要讓自己獨自面對的意思,他氣得咬牙:「你陪我到醫院,難道不是來給我解決事情的嗎?」

步沉拎起手裏的一個小袋子,淡淡道:「我來給淺淺送她的小瓷人。」

步時從身後跟上,也看見了這一幕。

要真是這樣,他來送不送小瓷人,都沒什麼意義了。

她穿着白藍相間的校服,站在山路上,紮起來的馬尾被風吹動,馬尾上的小皮筋,綴著可愛的粉色兔耳。

「淺淺。」

「於燎都說了,衣服是他的。可是淺淺不認,還說於燎碰瓷。」

這簡直離了個大譜。

步淺好夢到天亮,她的夢裏全是楚厭。她夢見她跟楚厭又回到了高中,他們坐在高中教室里,楚厭趴在課桌上睡覺,手腕上系了個粉色的帶兔耳的小皮筋。

次日。

在她身後,跟着個默默送她回家的少年。

這場重現了舊時回憶的夢,讓步淺醒來時還有些恍惚。她揉揉眼睛,沒恍惚兩秒,就看見了床頭的小瓷人。

步淺:「!」

步淺眼睛驟然一亮,她抬起手,把小瓷人給拿了過來。

剛好進來送早餐的聶薇,看見女兒一大早就彎着眼睛,心情不由得跟着變好。她把早餐盒子拆開,溫柔的喚著步淺:「淺淺,來吃早餐。」

早餐的花樣很多,且每一份的分量都不大。

步淺的注意力還在她的小瓷人上,她欣喜的問道:「你們不是說我的小瓷人碎了嗎?它怎麼又回來了?」

「是你大哥親自找人去修的。它之前碎的太厲害,我們怕修不好,讓你失望,索性就沒提前告訴你。」

小瓷人到底是碎的太狠,即便是被大師用心修復了,但依舊有很多破裂的痕迹。

本來就舊,現在是又破又舊。

步淺用臉蹭蹭小瓷人,眼睛彎成漂亮的小月牙。她心情好的時候,聲音聽上去也似乎更糯了:「等他來的時候,我再給他道謝。」

「一家人不用說什麼謝不謝的。」

聶薇把早餐擺好,招呼着她過來吃:「早餐是養胃的,你胃不好,要天天都把早餐給吃好,這樣才能養胃。」

步淺遲疑了一下,稍微收拾好自己后,下去吃了飯。

步家一家子人,對她都很好。步豐跟步沉是穩重些的性格,他們雖沒說過什麼煽情的話,但對她的好,是體現在每一件事上的。

聶薇也是個溫柔的媽媽,就是愛哭了些。

早餐很美味,暖呼呼的瘦肉粥,再加上香噴噴的湯包,還有棗泥糕,酥餅,蛋餃,一樣樣的吃過來,胃裏舒舒服服,肚子也滿滿當當。

步淺認真的道了謝。

她還是沒叫爸爸媽媽,也沒叫過哥哥。

一家子人雖說有些失落,但也沒太着急。他們當初剛把淺淺認回來的時候,淺淺也跟現在一樣不叫人。

後來相處的久了,淺淺才慢慢肯開口叫他們。

日子還長。

他們有耐心,也有信心,再讓淺淺重叫一次。

醫院裏,秦醫生在看見今日份的檢查單子后,把步豐叫了過去:「步小姐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你們可以把她給接回去修養。」

步淺能吃能喝,睡覺還香,的確是沒必要在醫院裏佔床位。

只是步豐還有些擔心:「淺淺的腳還沒好呢。」

秦醫生笑笑:「她的腳也快好了,只要平時注意著,不要二次崴傷,就不會有什麼事。」

在秦醫生的開解下,步家爸媽的心,這才稍微放進了肚子裏。

醫院裏的環境雖然還行,但比起家裏,自然還是家裏更好些。家裏的保姆都是用慣了的,很會照顧人。

當天。

步淺被接回了步家。

她這會兒對步家不熟,並不想過去。但是聶薇攥着她的手,溫和的跟她說着:「你今年一直在家裏住着,家裏的卧室都是你自個兒佈置的。你不繼續住着,這突然間,找房子也麻煩。」

聶薇很會哄人。

她溫聲細語的,在哄了一會兒后,把步淺給哄回了家裏。

坐在車上的步淺,還是覺得有點彆扭。她想張口說自己給房租,但一看微信跟支付寶的餘額,以及她剛實習的工資,她就閉了嘴。

實習工資不高,她手機里的錢卻多。

不用問,問肯定是家裏給的。

拿着步家給她的錢,再說着要給步家房租,沒個三年腦血栓,都不好意思做出來這事兒。

「呀!小姐回來了!」

一到家,迎面就是個胖胖的保姆朝這兒快步走過來。胖保姆看着有三四十歲了,很平易近人。

她上上下下的打量著步淺,最後嚴肅的得出一個結論:「瘦了!」

步淺:「?」

這話是認真的嗎?

她在醫院裏干吃又不怎麼動,天天還有補湯喝。她肚子上要是不吸氣,一捏就是一手的軟肉了。

「不過沒關係,我做點好的,咱們就能補回來了。」

胖保姆磨刀霍霍,已經在重新制定菜譜了。她跟家裏的保姆們都一樣,不住在主家,而是在主家旁的一處房子裏,離得很近,不耽誤上下班。

「我不用補了。」

步淺趕忙打消著胖保姆制定菜譜的想法,她給保姆看自己胳膊上的肉:「你看,我在醫院裏胖了得有四五斤。」

保姆:「……」

保姆把自己的胳膊伸了出來。

步淺看看保姆的胳膊,再看看自己被襯托的像截小細藕一樣的小臂,默默不出聲了。

聶薇看得好笑。

她把步淺帶到樓上的卧室,又把新配的鑰匙遞給她:「你之前的包在車裏被燒了,裏頭的東西都沒搶救回來,我重新給你準備了。」

步淺抬眸,看着眼前這個溫馨的卧室。卧室裝點的很夢幻,用了很多粉色,但由於足夠的奢華,所以這些粉色看起來一點都不庸俗。

「淺淺,你好好休息休息,等晚飯好了,我再來叫你。」

「嗯。」

卧室的門被關上,聶薇細心的給女兒留出了獨處的空間。

她跟着丈夫走下樓,兩人一邊走,一邊說話:「大師讓買的金魚買了嗎?還有咱們的後花園也要改改。」

聶薇細數着大師說的話,步豐安靜的等她說完,然後提醒她道:「你上回也是說要拜拜什麼靈驗的大師,結果拜完當晚,咱家女兒就出了車禍。」

由此可見,燒香拜佛也不一定保平安。

聶薇被噎住。

半晌,她憤憤辯駁道:「上次我拜錯了,我還是前幾天才知道,我去的那地方,是保姻緣的!」

在保姻緣的地方求平安,這業務自然不對口。

聶薇繼續去折騰著風水,想這次給女兒重新求一個平平安安。

卧室里。

步淺正在翻查著東西,這裏到處都是她生活的痕迹。書架上看了一半的書,拆開的巧克力盒子,衣櫃里掛衣服的分類……

她的確是在這裏住了很久。

然而,翻完整個卧室,她都沒找到任何跟楚厭相關的新東西。只有一些舊物:剛被修補過的小瓷人,粉色兔耳小皮筋,紙張泛黃的上百封情書,奇形怪狀的小石頭,等等。

「我,我們真的分手了。」

在不死心的找了一遍又一遍,還沒找到新東西的步淺,坐在乾淨厚實的地毯上,心裏突然產生了濃濃的恐慌和不安。

她攥著小瓷人,開始努力回想——

回想她為什麼會分手。

想了好半天,步淺委屈的環著膝蓋,她根本想不出來。

兩年前,她跟楚厭是經常爭吵,但是那些爭吵不至於到分手的地步。他們中間一定是有什麼事或者什麼人,促成了這種結果。

到傍晚。

情緒不佳的步淺,在保姆佳姨的美食下,心情成功得到治癒。

步家的氛圍很好,老大跟老二雖然很忙,但也會盡量抽時間陪家裏人吃頓飯。步時被盯的最緊,在妹妹和全家人飽含期待的目光注視下,這晚,他吃過飯,擦完嘴,終於吐出了最新進展。

「淺淺,這周四晚上,二哥帶你出個門。」

「去哪兒?」

「楚老爺子給他長孫辦的滿月宴。」

「……」

步淺沉默,她很厭惡楚家人,楚家長孫的滿月宴,雖然楚厭可能會到,但其他楚家人也一定到。

在楚家人跟楚厭之間,步淺心一橫,忍着對楚家人的噁心,點了頭。

步時看看妹妹,猶豫了一下,把新得的一個還沒求證過的消息,暫時咽了回去。

消息說的是,楚老爺子明面上是給長孫辦滿月宴,實際上是想給楚厭安排聯姻。甚至,聯姻對象都選好了。

步淺不知道這個消息,她到周四晚上到來之前,先回到了雜誌社工作。

她來了沒多久,主編就敲敲她的桌子,提醒她道:「你的研究報告該交了,今天下班之前,把報告送到我那兒。」

步淺怔了怔。

她剛才看過工位上的電腦,電腦里,沒有什麼報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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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哄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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