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七章 要麼你死，要麼你活
此言一出，公孫武頓時虎軀一震，李肅充當董卓的媒人來給自己說親事？！
這不禁讓他有些感覺匪夷所思，甚至還有些可笑！
「吾兒豈能與奸賊之後通婚！」
突然，公孫武勃然大怒拍案而起，那雙嗔怒的虎目驟然圓瞪，嚇得面前還想繼續阿諛奉承下去的李肅頓時一震，那奸詐的臉龐此刻布滿冷汗，彷彿馬上就要被公孫瓚那一聲怒吼嚇暈過去。
「這……」李肅被嚇得唯唯諾諾，先前的諂媚恭維瞬間沒了蹤影，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向公孫瓚求饒道，「將…將軍，我…我就是個說客啊！請您不要殺我！」
站在一旁還在發獃的公孫武見李肅忽然跪在地上，他忽然想到了一個順水推舟的主意。
於是乎，他便走上前去攙扶著李肅起身，然後笑眯眯地說道：「李將軍，家父性情暴躁，請您不要害怕！」
「但這門親事，吾等是絕對不會答應的，李將軍可以打消這個主意了。」
被攙扶起來的李肅仍然心有餘悸，傳聞塞外公孫父子以狠辣著稱，公孫武更是一代狠人，他這樣，反倒讓李肅更恐懼了。
不過坐在他身後的公孫瓚這時卻有些疑惑，但通過自家兒子在這段日子的所作所為來看，他的行為只對他們父子二人有利，而並未有弊。
因此，公孫瓚只是揣著雙手，並沒有發聲，他想看看自家虎子到底是如何處理這件事情的。
只見公孫武依舊笑容滿面地攙扶著李肅，兩人來到旁邊的席位，然後讓李肅坐下說話，但心存餘悸的他如何能坐得下去，他提出自己還是站著與他們父子對話。
「您是賓客，吾等是主，主請客坐，不是應該的嗎？」公孫武開始講起了主賓之間的禮儀關係，說著說著，李肅便不知不覺的坐了下來。
但是，這等言語反倒顛覆了李肅對公孫武的認知，傳聞不是說公孫武殺人如麻，不知禮數，就連自己的阿父都敢頂撞，今日相見，這怎麼和傳聞的事情一點都不一樣？
當然，就連常年帶公孫武征戰的公孫瓚也很疑惑不解，是啊！平常沒事就敢頂撞自己一兩句的虎子，怎麼變得這麼知禮？這太詭異了吧！
緊接著，公孫武坐回了他原來的位置，臉上的笑容從方才攙扶李肅到自己坐回原位根本就沒有鬆弛過，看得公孫瓚和李肅都覺得有些不太正常，甚至李肅都覺得這公孫武是不是賈詡和李儒這兩個人的徒弟了。
「李將軍。」
「小…小將軍，請…請說。」
「您是漢臣嗎？」
「這…我當然是！」
說到此處，公孫武卻搖了搖頭道：「不，您不是漢臣，您是董卓的家臣。」
「……小將軍這是從何說起？」李肅瞪大了雙眼不明所以地問道，「我這虎賁中郎將之職，乃是天子所授，何談董卓家臣呢？」
這番話，公孫瓚聽明白了，他是想借著這個由頭來羞辱李肅一番，但是羞辱又能怎樣呢？能當董卓鷹犬的人，不都是一幫奸佞諂媚之人嗎？
正是因為李肅雖然是奸佞諂媚之人，但他許久沒有升遷，心裡早就對董卓心懷不滿，所以公孫武才敢這麼做，不然李肅對董卓忠心耿耿，從內部瓦解對方，可就毫無可能了。
「當今天子乃董卓所立，而董卓自封相國把持朝政，所下發詔令皆從卓手，難道您不是董卓家臣，是什麼？」
公孫武笑了笑道：「更何況，您身居虎賁中郎將之職，
但那身為您同鄉的呂布卻早已拜將封侯，要知道當初是您拉攏的呂布，董卓卻忽視您的功績而重用呂布，在下當真感覺可惜啊！」
「………」李肅聽完這番話，心裡深有感觸，他輕輕地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彷彿是默認了公孫武的話。
見他如此，公孫瓚的臉上開始有些微小變化，卻不曾想自家兒子居然分析得這麼有道理，當初自己怎麼就沒發現呢！
嗯，虎子！真乃我家虎子也！
緊接著，公孫武繼續說道：「李將軍素有大志，曾經欲報效大漢，卻不曾想董卓進京，本以為他真心匡扶漢室，結果他原形畢露，令天下百姓哀鴻遍野，食不果腹。」
「您有一顆報效大漢的心，在下敬服您，但是……您追隨董卓燒殺擄掠，卻早已忘了初心，令在下心寒，現在我給您兩個機會，要麼您死著出這座軍帳，要麼就活著出去，您選哪個？」
聽著公孫武的話，李肅陷入了沉默。
或許自己曾經真的意氣風發過，也曾經為自己的志向活過一回，可當董卓進京后，一切都變了，他的志向變成了一片焦土，那是董卓帶來的災難，是他毀了自己最嚮往的地方。
過了許久，他終於抬起頭來看向這個令人感慨萬千的年輕人，能問出這些話的人，絕不是一般普通人。
李肅終於鬆口道：「我想活著出去，但這對你們和我有什麼好處？」
「呵呵，對您來說，好處就是您可以安然無恙的走出這座營帳，並且還能讓您名垂青史。」公孫武微微一笑道，「對於吾等而言，那還得需要您的幫助啊。」
這番話說罷，令李肅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又是什麼說法？名垂青史，把我放了就能名垂青史？這不科學啊。
看著面前笑容依舊的公孫武，李肅嘆了口氣道：「小將軍莫要誆我，出了這座營帳便能名垂青史，呵……那天下之人豈不是都要前來？」
「李將軍此言差矣，您有抱負，有心懷天下的大志向，在下不會殺您，但您有沒有想過……」公孫武說到一半，李肅瞬間猜到了他後面那句。
「殺…殺董卓？」
「然也。」
「呵……我為什麼要殺他？」
「因為您對他不滿，而他則早就想除掉您了。」
這話一經說出，坐在那裡的李肅身體一顫，那對冷眉頓然緊皺，他緊緊盯著眼前滔滔不絕的公孫武，雙眼的輕鬆瞬間化為緊張。
「你說什麼？相國要殺我？這不可能。」
「阿父素來痛恨您這樣的人，借刀殺人之計，如何不能？」公孫武的口氣越發輕蔑，現在的主動權已經徹底站在了他們這一邊，「您對他心懷不滿，他會不知道嗎？董卓的脾氣您是知道的，任何人對他不忠，下場都是死。」
「所以，吾等給了您一個重獲新生的機會，就看您能否把握了。」
已經完全聽不懂兩人對話的公孫瓚此刻很想插一句嘴，但苦於根本不知道公孫武在說什麼，索性就不再說話，而是繼續聽下去，看看他到底要做什麼。
緊接著，公孫武提出了他的條件：「我把您放回去，究竟對我說的這件事考慮與否，我並不關心。」
「但，徐榮與李傕還在吾等之手，要知道他二人可是董卓親信，不如吾等便做個交易，讓朝廷下詔，仍以劉虞為大司馬，並加太傅之職，免去他幽州刺史，以家父為幽州牧，總領幽州諸事。」
這個條件，開得著實有些太大，但還在可控範圍之內，在他離開前，董卓特意叮囑他，如果帶不回徐榮和李傕，自己就死在公孫瓚營中吧。
而對方開出這樣大的條件，李肅還是要細細地思考一番，畢竟這有關於幽州掌權人的更換。
過了許久，李肅站起身來向公孫武身後心裡早已樂開花的公孫瓚拱手拜道：「這件事情，我會為您辦妥，並且，為了報答小將軍不殺之恩，在下會表您為破烏桓校尉，加都亭侯。」
「如此，便多謝李將軍。」公孫瓚的態度此刻很是開心，他面帶笑意地回答了李肅，「帳外的聘禮，就作為吾等轉送給將軍的禮物，至於如何處置，就看將軍了。」
在解決這件事情之後，李肅面向兩人躬身再拜，旋即離開了這裡。
出了營帳的他仍然心有餘悸，但不由得讓李肅回想起方才公孫武對他說的那些話，董卓真的要殺他？
但是，當他離開的那一刻，營外有人看到李肅出現在了公孫瓚大營。
在送李肅離開后，公孫武看著身後喜笑顏開的阿父，臉上自然也洋溢出喜悅的笑容，不過喜悅過後，他恢復了平靜，然後說道：「阿父，這只是第一步，接下來我要找徐榮談談，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